“明白!”花半枝点点头,忽然又摇摇头道,“不明白。”
卓尔雅放下手中的茶缸,目光直视着她道,“你这到底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不明白的话,我可以继续说。”
卓尔雅这一股脑的全塞给花半枝,谁也不可能全都记住了。虽然这些花半枝知之甚详,毕竟在军营里生活的一辈子,耳濡目染,但也得循序渐进吧!
“我没记住。”周光明红着眼眶,眼里蓄满了泪水,害怕地说道,“娘,我们不会被赶出去吧!”
“别哭,别哭。”卓尔雅给吓了一跳,慌张道,“这好端端地哭什么啊?”
花半枝低下头,看着他,轻声细语地说道,“小傻瓜,哭什么?就是因为不懂才要学的嘛!记不住没关系,看着卓阿姨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温柔地笑着伸手揉揉他的脑袋道,“不会赶我们走的,你看我都穿上军装了。”
“真的吗?”周光明睁着被泪水洗过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花半枝道。
“当然!”花半枝重重的点头道,伸手轻轻地擦去他眼角的泪,“不信,你问卓阿姨。”说着抬头转向卓尔雅朝她使使眼色。
“谁告诉你学不会要赶走你们的。”卓尔雅心领神会地看着周光明说道,随后又道,“不过光明要跟着我好好的学,犯错可是要受罚的。”
“嗯!”周光明重重地点头道,“我会好好学的。”
“乖。”卓尔雅看着他乖巧的样子笑道,又看向花半枝道,“是我太操之过急了。别看我说了那么多,其实做起来没有那么难,多看看别人怎么做,有样学样就好了。有些需要经常练习,熟能生巧。”
“嗯!”花半枝点了下头道。
卓尔雅伸出手,抬起手腕露出白皙纤细手腕,手腕上戴着一款银色的亮晶晶的梅花牌精致小巧的女士手表,“哟!一下午了。”
“可真是麻烦你了,耽误你工作了。”花半枝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今天上的晚班。”卓尔雅笑了笑道。
“那我不是耽误你睡觉了。”花半枝担心地说道。
“别担心,其实晚班只是换个地儿睡觉而已。”卓尔雅看着局促的她,出声安慰道,“咱们这个航校是新开的,现如今只有教职员工,新学员不多。有病也是头疼脑热的小病症,基本不用住院。住院的话白天也都完成了治疗。夜里值班只是依例执行。”顿了一下又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也不用那么紧张,这里不是洪水猛兽,放轻松,轻松。”
花半枝闻言点点头道,“知道了。”
卓尔雅看着他们俩依旧紧绷身体,算了,说多了只会让他们更加的紧张,过两天熟悉就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食堂吃晚饭。”卓尔雅看着他们俩,也转移了注意力。
卓尔雅与花半枝拿上饭盆,拉着周光明去了食堂。
晚饭不变样的,高粱粥,黑咸菜疙瘩,二合面的馒头。
“你吃的太少了。”罗美兰看着花半枝说道,一碗粥,馒头掰开了还没有婴儿的拳头大,“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咱们这饭菜本来油水就少。”
“多吃点儿。”卓尔雅抬眼看着她劝说道,“你看看你,还没有光明吃得多。”
“我……这些就够了。”花半枝由于长期处于饥饿的状态,她的胃口小的很!可是这些医学知识她一个乡下妹子要怎么说?
花半枝知道她们是好心,也没法辩驳,干脆充耳不闻,低着头认真的吃饭。
孟繁春端着饭盆走进食堂,正好听见她们俩在劝花半枝多吃点儿,于是出声道,“她现在吃这么多就够了。”目光落在罗美兰和卓尔雅身上继续道,“你们还是护士呢?看不出来她症状吗?一下子吃得太多,对胃不好。”
第35章 齐二妹
罗美兰和卓尔雅被‘训’的尴尬地抬起头看着孟繁春讪讪一笑道,“孟医生,打饭啊!”
“孟医生(孟叔叔)”花半枝与周光明两人站了起来。
“坐坐!”孟繁春看着突然站起来的两人赶紧说道,紧接着又说道,“你们继续,我去打饭了。”话落抬脚朝食堂打饭口走去,打好饭菜,回来时途径她们点头示意,眨眼间消失在了饭堂。
吃完饭天此时彻底的黑了下来,卓尔雅拿上书和手电筒看向花半枝他们两个道,“收拾好了吧!走,咱们上课去。”
“哦!”花半枝拿上铅笔和写字本带上周光明跟在卓尔雅身后出了医院。
沿着黄土路,走了大约十多分钟,豁然开朗,眼前是一座外表很不起眼的小学。
在花半枝眼里灰扑扑的,但是在其他眼里已经很气派了。
来扫盲班的人不少,大家都向里面走,男人都规规矩矩的拿着笔记簿和钢笔。
而来扫盲班的妇女三五成群结伴而行,大都拿着家伙什,例如:针线笸箩,缝鞋垫、织毛衣、纳鞋底的……反正手里闲不住。
至于识字,记不记得住那只有天知道了。
一心二用那是一点儿也不耽误事!
卓尔雅拿着手电筒,四下晃着,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学校。
花半枝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学校大致的样子。
进入大门就是一个巨大的操场,红砖瓦房的教室围着操场建了三面。
其中一排教室里亮如白昼,卓尔雅将花半枝和周光明送到一间教室,看着里面的人已经坐了七七八八,“哎!咱还是来晚了。”
“我坐后面好了。”花半枝不以为意地说道拉着向后面走去,靠着墙坐在了角落里。
教室宽敞明亮,花半枝目测了一下,一间教室大约坐三十来人。
桌椅板凳都是新,桌子像是加宽版的长条凳,没有油漆,也没有刷桐油,原始状态,但打磨的非常的光滑,没有毛刺。
屋子里虽然生着炉子,可也挡不住冷。
“这里还不错,没有靠着后门,不然风钻进来,冷的手无法写字。”卓尔雅跟着走过来看着他们母子俩点点头道,紧接着又道,“你们在这里吧!我在隔壁屋,放学后咱们一起走。”
“啊?”周光明瞪着忽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惊讶地问道,“卓阿姨你不教我们吗?”
“我去隔壁教他们认字,这个班有老师的。”卓尔雅看着他们两个小声地说道,“乖乖上课。”
“嗯!”花半枝点点头道。
“我走了。”话落卓尔雅转身离开。
花半枝和周光明目送她离开,才收回视线。
花半枝从兜里掏出田字格本和铅笔,放在了周光明眼前。
花半枝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教室里的各色人等。
教室里高声喧哗跟菜市场一样吵杂,边唠嗑、边忙着手里的活计。
从她们的聊天内容来看,多是鸡毛蒜皮的东家长西家短的,这里大姑娘、小媳妇的都有。
这些可真看不出来是军人,有些是后勤上的,更多的是家属。
“大妹子,你新来的吧!怎么没见过你。”在花半枝前面的女人忽然扭头看着她问道,手里纳鞋底的麻绳,发出铮铮声响。
“嗯!我刚来没几天。”花半枝看着明显带着乡音的她回答道。
“听口音从关内过来的吧!俺也是,俺叫齐二妹。你男人是干什么的?”齐二妹放下手中的鞋底子,一脸好奇地问道。
“我……”花半枝话还没说完,只见齐二妹小嘴叭叭的又道,“我男人是学校保卫处的处长,分的房子可气派了,比家里的茅草屋可强多了。”语气特别的骄傲,“那死鬼还算有良心,这不解放了,立马回老家把俺给接来了。”看向周光明问道,“这是你儿子吧!长的可真机灵,多大了。”
“阿姨,我六岁了。”周光明甜甜的一笑道。
花半枝看着眼前热情的齐二妹典型的农家妇女,眉清目秀的,脸上遮不住风吹日晒的粗糙。指节由于常年下地劳作变的粗大,手上也磨了厚厚的茧子。
身材和自己比,那堪称壮硕,像个女汉纸。
“哟!瞧着小嘴真会说话。”齐二妹看着周光明笑着说道,“和我家小女儿一般大,比俺家的强,三脚踹不出个屁来,到现在都不叫爹,真是气死俺了。”
爽利的齐二妹这一会儿功夫就把自己的家底给掏干了,都不带花半枝套话的。
她男人保卫处长陈大力还兼着副Z委,校领导,权利可不小。她还有两个孩子,老大、老二都是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