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姜妤气色不太好,知道她被吓着了,正要哄她,汪祺福从偏殿躬身道:“太子殿下,圣上醒了,请您过去。”
“父皇醒了?父皇刚晕了吗?”
太子听到醒这个字,后知后觉宁熙帝刚刚晕倒了。
汪祺福看着太子,一言难尽。
太子扭头对姜妤道:“阿妤,咱们快去看看父皇。”
姜妤捏了捏眉心,“太子殿下先去,我头有些晕,等会就到。”
“头怎么了?可是磕到了。”
太子收掉一身戾气,关切的看着姜妤。
“太子殿下。”
汪祺福催促了一句。
姜妤道:“你先去吧。”
“那好,你先坐着歇息,孤去父皇那里瞧瞧,等会便来看你。”
殿内被刚刚那么一闹,人虽都散了,席位还在,姜妤坐到位子上,等太子走了,起身走到宗纪跟前,伸手道:“鞭子。”
宗纪把从她那里拿的鞭子还给她,姜妤仔细的盯着他的手臂,想要分辨那些血到底是他的还是白虎的,宗纪轻轻一笑,问道:“可否借郡主的帕子一用。”
他刚救了她,别说是帕子了,便是千年人参她也能再给他弄几根出来。
姜妤从袖中摸出一块绣着她名字的手帕递给她,她有些心神不宁,一时没想起来那帕子是前些日子她实在无聊跟着琉璃学刺绣,繁杂的花样她绣不来,便绣最简单的字,那个妤字前面一半她还认认真真的绣,到了后面耐心耗尽,便囫囵吞枣的收尾,绣的歪歪扭扭。
但自己亲手绣的,姜妤怎么看怎么觉得满意,就把绣帕带在了身上。
宗纪看见帕子上的妤字,瞥了姜妤一眼,背过身去,将帕子收入怀中,重新拿了一个洁白的帕子按在满是血污的手臂上。
姜妤挪了两步,看他慢条斯理的擦手臂上的血,便知道那些血是白虎的,他没有被白虎伤到,紧绷的身体这才算放松下来,软绵绵的倒在宗纪脚边。
珍珠和翡翠惊慌道:“郡主。”
宗纪俯视着她,姜妤低着头,露出一截纤长的后颈,贴着细碎的茸发,轻声说:“我腿有些软。”她差点被那只白虎撕碎。
宗纪唇角微动,蹲在她身前,“不是说了,我会保护郡主安危吗?怎么怕成这样,郡主胆子何时这样小了。”
像奚落,又像是安抚。
姜妤抬起头,见他眸光中带了抹戏谑,似笑非笑,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他这种眼神,腹黑有点坏,而不是一直挂着温润的笑。
姜妤理直气壮道:“世子说笑了,我本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娇体弱,白虎那样凶猛,我当然会怕。”
“......”
宗纪目光凝着她,见她脸蛋精致,只是瞧着便能感受到肌肤的细腻莹润,华美的绣裙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段,柔弱无骨的跪坐在地上,清澈的桃花眼微翘,直勾勾的盯着他。
宗纪脑中突然想起曹先生说的,姜妤对他有意,他心中升起几分怪异,且信了她的身娇体弱。
大殿内人多,后续事情还要宗纪安排,宗纪捏着那块满是血污的帕子说:“这帕子脏了,改日还郡主一块新的。”
姜妤没在意那块帕子,想说不必还了,宗纪已经起身走了。
第25章
衍庆殿中,姜妤忧心忡忡的看向汪祺福,问道:“圣上怎么样了?”
汪祺福垂首道:“太医已经来瞧过了,说是急火攻心,开了药,现下已经醒了。”
姜妤点了下头,道:“我进去瞧瞧。”
汪祺福瞥了眼候在殿外的霍贵妃陈昭仪宝和公主等人,适才圣上清醒后,为免霍贵妃替太子求情,也不想当着陈昭仪等人的面训斥太子,便将人都撵了出来,如今殿内只留下太子和华阳公主。
姜妤看着汪祺福的脸色,了然的问道:“圣上连我也不见吗?”
宝和公主冷嗤一声:“父皇连贵母妃和我母妃都不见,你一个郡主还在这里摆谱。”
如今宫里在圣上跟前最得脸的便是霍贵妃与宝和公主之母陈昭仪。
姜妤和太子交好,太子此刻被圣上留在暖阁内训话,也不知怎么样了,霍贵妃心里焦躁不安,听到宝和公主挤兑姜妤,不悦的扫了她一眼。
陈昭仪见状连忙对着宝和公主训斥道:“乐菡,怎么说话呢,永安郡主想进去也是担心你父皇,你便是心里焦急你父皇的身体,也不能言语上失了分寸,还不向你阿妤姐姐赔罪。”
姜妤才知道,宝和公主是比自己小的。
宝和公主脸色一僵,她可是大宏朝的公主,姜妤不过是个郡主罢了,母妃怎能让她向姜妤道歉。
陈昭仪却不管女儿心里的委屈,推着她的肩膀使眼色让她向姜妤道歉,她当然也心疼女儿,只是这宫里头,哪分什么公主郡主,只有得宠与不得宠,人人都知道永安郡主在圣上跟前有多得宠,得了最珍贵的珠宝,先想到的,总是姜妤这个外甥女。
宝和公主被陈昭仪推到姜妤跟前,垂头扯着帕子,觉得赔罪的话太过丢脸,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姐姐见谅。
姜妤没功夫搭理她,淡淡道:“妹妹客气了。”她扭头对汪祺福道:“汪公公替我通传一声,告诉圣上,我不瞧见他,心绪难安,怕是回去了也夜不能寐。”
汪祺福连忙道:“请郡主稍侯片刻。”
汪祺福转进了暖阁,片刻后出来请姜妤进去。
霍贵妃从椅子上起来,拉住姜妤的手叮嘱,“阿妤,见到圣上,可不要忘了给你太子哥哥求求情啊。”
殿内的妃嫔们听到贵妃的话脸色都不太好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太子顽劣,好好的万寿节非要弄一只凶兽来,搅了圣上的寿宴不说,还把圣上气晕了,闯了这样的祸,贵妃不祈祷圣上平安,竟只想着替太子求情。
到底是有儿子的人,圣上若有什么不好,继位的便是太子了,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只是她们这些没有子嗣的嫔妃,圣上若有什么不好,太子如此荒诞,这后宫哪还有她们这些人的容身之处,此刻都盼着圣上身体安康。
姜妤把手抽出来,语气着急道:“贵妃娘娘,还是让我先看看舅舅吧。”
贵妃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姜妤已经小跑着进了暖阁。
众嫔妃看着姜妤那焦急的背影,头一回觉得圣上宠永安郡主不是没有道理的,不像贵妃,只想着给太子求情,一点都不关心圣上。
姜妤一进暖阁就见宁熙帝靠着床头,华阳公主手里端了碗药,坐在床头,太子跪在一道屏风后,见她进来了,喊了声阿妤妹妹。
姜妤径自走到宁熙帝跟前,跪在床边,还未说话,宁熙帝便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快起来。”
他让汪祺福给姜妤看座,姜妤跪着没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关切的看着宁熙帝,“舅舅你怎么样了?”
她前阵子都是喊宁熙帝圣上的,如今宁熙帝听到她喊回舅舅,甚是欣慰。
“舅舅没事,喝了药,已经好多了,阿妤有没有被吓到,白虎扑过来的时候,你就在舅舅身边,舅舅也没能顾着你。”宁熙帝一脸自责。
当时情况危急,宁熙帝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哪里还能顾得上别人,能想起来她也在旁边就不错了。
姜妤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宁熙帝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咳了两声道:“朕还以为你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也有你怕的时候,还是咱们的太子威风啊。”
宁熙帝说到最后一句,脸色又沉了下去。
太子在地砖上跪的腿都麻了,好容易听到宁熙帝提起他,也不管是夸是贬便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也是想让父皇开心,大白在儿臣那里养了许久,从来没有伤过人,今日不知怎么了突然冲出笼子。”
宁熙帝抄起床头矮几上的空药碗朝太子脚边砸了过去,“还敢找借口,便是你不知那白虎会伤人,宗纪救驾有功,你因何要对着他喊打喊杀,是怨怪他救了你的父皇,碍着你这个太子的事了吗?”
姜妤心里猛然一惊,宁熙帝这是,怀疑太子故意安排这一出,为的就是谋杀君父?
太子听出宁熙帝话里有话,急撩着袍子跪到地上,瑟抖着身子道:“儿臣不敢,求父皇明鉴。”
说着又直起身膝行到宁熙帝跟前,拉住他的手说:“父皇,儿臣是您一手养大的,儿臣什么性子您最了解了,那些奏折,儿臣看见就头疼,朝中那些大臣儿臣也厌烦的紧,父皇您一心为了儿臣,儿臣只求您长命万岁,护着儿臣,让儿臣做一辈子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