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不如我们把话说清楚了吧,你接下来到底有什么打算,好歹让我心里有个数,免得这样一惊一乍的,行不行?”李长天和燕殊好声好气地商量。
燕殊看着李长天,瞧见他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眸子明亮清澈,丝毫不见困苦之人的浑浊无神,也不知他那些乞讨的日子是如何度过的,燕殊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还没和李长天好好交谈过。
虽然眼前的人总是叨念着奇怪的话,确实像个傻子,但是他神志清醒,口齿伶俐,仿佛又不是个傻子。
矛盾又古怪。
却并不令人讨厌,反而让燕殊感到好奇。
见燕殊久久不说话,李长天以为交涉失败,正郁闷着,听见燕殊问他:“苏家二姑娘死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长天先是一顿,沉默半晌,说:“我不知道。”
燕殊挑眉,等他继续说。
李长天每每回想起那个晚上,都能感受到阴风呜咽,石板冰冷:“我一睁眼,就见那姑娘可怜兮兮地躺在我身边,脖子上有掐痕,我头疼欲裂,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李长天低着头叹气,连说了两个不知道,有些无助地问燕殊:“姑娘真是因‘我’而死的吗?”
“此事还有待定夺,先回县令府邸吧。”燕殊轻声,“你走不快,我背你。”
“好。”这次李长天没有回绝,刚才从燕殊怀里挣脱,已经用尽了他剩下的力气,他如今是真的走不动了,能少受点罪当然选择少受点罪。
燕殊在李长天面前半蹲下来,等他趴自己背上。
李长天上前一步,又退后两步,胡乱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把自己稍稍拍的干净些,这才爬上燕殊的背。
燕殊稳稳地站了起来。
李长天知道自己好歹也是个大男人,背一路很辛苦,正要让燕殊背一段,自己走一段,话还没说出口,燕殊先道:“环紧。”
“嗯?”李长天疑惑。
话音刚落,燕殊足尖轻点,斜斜飞了出去,竟然在沿路树干上穿梭,时而落地时而跃起,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仿佛矫健的豹子,又如同轻盈的飞燕。
不消片刻,两人已回到县令府邸。
燕殊没有将李长天带回草棚,而是在自己暂住的厢房门前落地,然后将李长天放了下来。
李长天身形晃了两下,站定后眼球都快瞪出眼眶了:“……卧槽!!!这踏马的不科学!!”
燕殊:“……?”
“啥玩意儿啊?轻功?武侠世界?你刚才那是轻功?”李长天连连发问。
燕殊点点头:“你不也会一些武功吗?”
“我?武功?神他妈武功,我踏马那是格斗技巧啊,是有科学依据的!!!是靠力量、柔韧性、稳定性训练就能学会的,你这不是啊!!!”李长天喊。
燕殊:“……”
“卧槽,轻功,绝了,那你会气功吗?”李长天双手在空中扑腾比划着,“就是那种,嘿哈,嘿哈,就能把十米外的树拦腰打掉的那种。”
燕殊:“……”
燕殊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李长天。
李长天:“……这世上有轻功,却没有气功?”
燕殊说:“不,也有。”
“那你干嘛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我!?”李长天愤愤地问。
燕殊疑惑:“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就是傻子吗?”
李长天:“……”
第13章 宽衣解带查清白
县令府邸,厨娘的闺女巧儿正在院子里撵鸡,她挽着袖子,扎着裤腿,赶着一只惊慌失措扑腾翅膀的老母鸡满院子到处跑:“啊啊啊,站住啊!”
县令老爷叮嘱了,得让神仙大人每日都吃好喝好,厨娘决定明天炖老母鸡参汤喝,所以打发巧儿来院子里捉鸡。
巧儿捉了半天没捉到,叉着腰‘哎哎哎’地叹气,她休息了一会,不甘心地紧紧盯着那只瑟瑟发抖的老母鸡,忽然一个饿虎扑食!
然后撞人身上了。
“哎呦!”巧儿向后仰去,被人扶住。
“咦?神仙大人?”巧儿稳住身形,发现是燕殊。
燕殊瞧着她,神情一改平日的冷漠,动作温柔地给她递了两样东西。
巧儿连忙摊开手掌伸去接,发现是治烫伤的青玉药罐和一串糖葫芦,巧儿惊喜地说:“哎呀,谢谢神仙大人。”
“你在做什么?”燕殊好似怕惊扰到什么,轻声问她。
“捉母鸡!”巧儿叹口气,“捉不到。”
燕殊看了眼院子角落那只正在啄米的老母鸡,将手中的布包裹递给巧儿:“帮我拿一下。”
“好的大人。”巧儿连忙接过,发现布包裹里全是瓷瓶,还有不少膏药,散发着一股苦涩难闻的草药味。
巧儿抬起头来,发现不知何时,燕殊竟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只老母鸡旁边。
老母鸡还在啄米,突然发现自己腾空而起,被人抓住了翅膀。
“给。”燕殊将还在发懵的老母鸡塞进巧儿怀里,拿回了布包裹。
“哇,谢谢神仙大人。”巧儿乐了,抱着老母鸡,撒开脚丫跑回伙房,找厨娘邀功去了。
燕殊拿着布包裹回到厢房,他关上门,听见厢房的木屏风后已没了水声。
燕殊离开县令府邸去药铺买治伤膏药的时候,烦请家仆搬来一个浴桶,盛满热水给李长天沐浴清洗,如今听来,应当是洗完了。
燕殊绕过雕花木屏风,果见李长天穿着干净雪白的中衣,站在浴桶边,他不自在地撩着乌黑青丝,抓起举在眼前看着,似乎那是什么恼人的事物。
李长天听见声响,转过头来,笑了笑:“哎呀,你回了啊。”
燕殊缄默不语,他之前果然没看错,李长天模样相当俊俏,因为一个‘俏’字,往往被这么形容的人儿都带着一丝媚,什么朱唇粉面、秀丽娇美才能合了这个‘俏’字的意思。
但李长天不是,他确实是眉清目秀的模样,可笑容里却总带着说不清的潇洒,瞧人的目光却又锐得不行,想来想去,应当是恣意的气质掩了那丝俏。
燕殊劳烦家仆搬走浴桶,又让只穿着中衣的李长天坐在床榻上,将从药铺买来的白瓷瓶,一一拿了出来。
“这些是什么?”李长天盘腿坐在床榻上,看着那些瓷瓶问。
“药,治伤用。”燕殊简言意骇。
“嗯?你就这么确定我不是犯人吗?”李长天问。
燕殊解释道:“苏家二姑娘左前额上有伤,是被人用右手砸的,可你习惯用左手。”
“啊!”李长天这才反应过来,他恍然大悟地喊出声,“所以之前你让我拿石头砸坚果,原来如此……”
李长天喊完,突然想到什么,用拇指和食指抵住下巴,低头思索起来。
他确实是个左撇子,可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却不一定是左撇子啊。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确认我不是犯人?”李长天抬头,急急地问燕殊。
燕殊略有困惑,但脸上没有表现,淡淡说:“有。”
苏家二姑娘指甲缝里有血肉,她在挣扎反抗的时候抓伤了犯人,所以如果李长天是犯人,身上定会有抓伤。
李长天听完,一把拽开身上中衣的衣带,就开始脱衣服。
燕殊:“……”
第14章 这药膏不是敷的
燕殊还没来得及阻止,李长天已经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伤痕累累但是匀称的上半身。
李长天属于肩宽腰窄的类型,饿了这么久,自然消瘦,但却不羸弱,身体仍然可见青年的朝气蓬勃。
燕殊的目光禁不住在李长天的手掌、手臂和腰部上流连,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这人,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开始流浪乞讨的,他身上能看见练武的痕迹,比如手掌上的老茧和痕迹,都是长期持刀或者持剑留下的。
他到底是谁?
李长天掀了自己的上衣,仔仔细细检查了半天,发现前面并没有抓痕,他不敢就这样放松下来,急急地对燕殊说:“你看看我背上,有没有抓痕?”
燕殊看了一眼,摇摇头说:“没有。”
“看仔细了吗?确定没有?”李长天追问。
“嗯。”燕殊点点头,“你先把上衣穿……”
‘穿好’两个字,燕殊还没完全说出口,就见李长天手放在了自己的裤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