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殊一怔,蓦地抬头看去。
李长天不知何时坐在他身边,对着他弯眸笑。
燕殊看愣了。
“啊!!长天!!你终于回来了啊!!我们等了好久!”沈玉树激动地站起身。
“久等了久等了。”李长天笑道。
“信物呢?拿到了吗?”沈玉树问。
李长天点点头,张开手,手心里赫然躺着一块玉牌,玉牌上写着一个‘花’字。
李长天拉过燕殊的手,将玉牌轻轻放他手里,说:“我办到了,我把信物拿回来了。”
“你……”燕殊轻轻攥拳,将玉牌收进手心,“受累了。”
“不受累,能帮到你就好。”李长天笑着说。
说完这句话,李长天松了口气。
燕殊看着李长天,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李长天正把一个个他本无需去扛的担子放在身上,而这些担子,也并不是靠自己一两句话,李长天就愿卸下的。
“啊!李长天啊李长天,好你个李长天。”沈玉树突然喊出声,“你果然是撇下我们,和花阁阁主风花雪月去了吧,你看看你,衣裳竟然都换了!”
燕殊一顿,低头看去,竟果真如此。
李长天离开时,身着竹青色绣月牙白云纹束腰劲装,回来时却穿着一袭墨色金纹衣裳,还有些不太合身。
“瞎说什么呢!”李长天连忙反驳沈玉树,解释道,“为了拿这个信物,我又打了一架,原先的衣裳不小心扯破了,阁主好心送了我一件衣裳。”
“啧啧啧。”沈玉树一迭连声道,显然不信李长天的话。
燕殊眉头一蹙:“又比武了?”
“嗯,没事,就随便切磋一下。”李长天连忙道。
“走走走,我们去雪阁!”沈玉树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手一挥,风风火火地就往雪阁闯。
李长天和燕殊只得赶紧跟上沈小公子。
走出花阁后,李长天脚步慢了一些,落在最后,他抬头见沈玉树和燕殊都没注意到自己,长长吸了口冷气,轻轻捂了腹部一下,随后咬着牙,疾步追上沈玉树和燕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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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公子呀心神不宁
李长天、燕殊、沈玉树三人从花阁行至雪阁,不同于风阁和花阁,雪阁门前有持刀侍卫在拦人,入阁就得拿银子。
沈玉树大大方方拿出银两递给侍卫,和李长天、燕殊一同走进阁楼。
雪阁雅致寂静,三人穿过一条精致回廊,来到阁内,齐齐惊叹。
阁内中央,是六出琼花台,通身白玉所制,金边勾勒描花纹,玉台置于莲花池中,莲花皆为金制,或含苞欲放或绽放,栩栩如生,金莲内有点点烛光,晃得水波荡漾,波光粼粼。
一名美人正伴着琴音、编钟音在六出琼花台上起舞,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莲花池周围飞阁流丹,桂殿兰宫,层层往上,以屏风相隔,皆是看客。
三人刚刚入阁,就有身着素锦衣裳的姑娘提着小巧精致的镂空花灯来迎三人:“三位公子,请随我来。”
“姑娘,姑娘。”沈玉树上前一步,问道,“我们想见阁主,怎么才能见到她呀?”
那姑娘笑了笑,说:“我就是来带三位公子去见我们阁主的。”
“啊?”沈玉树惊诧,李长天和燕殊也面面相觑。
“雪阁阁主怎么知道我们要找她啊?”沈玉树问。
“三位公子在风阁、花阁寻阁主要信物的事,早已在姑娘们之间传开了,这自然,也传到我们阁主耳边了。”姑娘耐心地说,“公子,随我来罢。”
说完姑娘引着三人往阁楼上走去。
行至雪阁第五层,姑娘停在一间厢房前,轻轻推开木门。
不同于风阁的奢华,不同于花阁的凌厉,雪阁处处都给人一种雅致考究的感觉,如今这间厢房也是如此。
房间好似书斋,几排精巧木制书架靠着墙,书架上放着绘卷、字谱、乐谱等等书籍,雪白的墙上挂着山川水墨画,虽不是出自大家之手,没有有豪气之意,但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三人绕过漆画屏风,进了内室,见一名明眸皓齿的玉肌美人,她绾着灵鹿戏飞雪白玉簪,身着月白绣梅襦裙,目光淡淡地看向进来的三人。
美人端坐在罗汉榻上,身前置着棋盘,盘上无子,棋盘旁燃着沉香,青烟袅袅。
“阁主,我们是来找你要信物的。”沈玉树莽莽撞撞地开口。
雪阁阁主也不责怪他,轻声道:“三位公子,可懂得对弈之道?”
李长天和沈玉树不争气地齐齐摇头。
燕殊轻声道:“略知一二。”
“公子请。”雪阁阁主指了指自己对面,示意燕殊坐下。
燕殊起身走了过去,在罗汉榻的另一侧坐下,坐姿如钟。
雪阁阁主对沈玉树和李长天轻声道:“两位公子,那边有软榻摇椅和蜜饯果脯,两位可以歇息片刻。”
说罢,便不再言语,与燕殊一人持白子,一人持黑子,安静对弈。
沈玉树和李长天也不敢惊扰两人,愣愣地坐在一旁,抓着瓜子又不敢磕,只敢吃蜜饯,还抿着嘴细细地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这一等,等了足足快一个时辰,沈玉树有些坐不住了,揣着手面露焦躁,不停地给李长天使眼色。
李长天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沈玉树伸手抓住李长天的胳膊,将他拽向自己,李长天被他措不及防地一拉,身子前倾,腰磕到了软塌上,顿时小小声地吸了口冷气。
沈玉树也没注意到李长天的不对劲,俯在他耳边轻声说:“他们俩这棋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我们走吧。”
“走?去哪?不好吧?”李长天轻轻捂着腹部,犹犹豫豫地说。
正在此时,雪阁阁主在棋盘上轻轻落下一子,随后开口,声音清冷:“两位公子如果等乏了,不妨去二楼赏舞,雪阁的舞姬,名动天下,望两位公子喜欢。”
“谢谢阁主。”沈玉树得了许可,蓦地站起身,拉李长天,“走啊,喝酒赏舞去,雪阁的姑娘可温柔了。”
燕殊持子正要落下,蓦地抬头看了过来。
“我不去了,你去吧,我看他们下棋,等等和燕殊去找你。”李长天摆摆手。
沈玉树也没强求,他见李长天没有兴致,自己起身走出了厢房。
燕殊收回目光,看向棋盘,落下一子,又蓦地一顿。
他下错了。
雪阁阁主看了燕殊一眼,未多说,两人继续安静对弈。
李长天单手撑头看着俩人,忽然觉得有些口渴,端起茶杯想喝,又想起什么,猛地一顿,随后苦着脸放下茶杯,捻起软榻案桌上玉盘里的果脯,放入口中慢慢嚼着。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燕殊忽然叹了口气,他抱拳行礼,淡淡道:“阁主棋艺精湛,是我输了。”
雪阁阁主把玩着手里的棋子,轻声说:“若不是方才,公子的心乱了一瞬,输的人应当是我。”
燕殊道:“阁主过谦了。”
雪阁阁主垂眸,拿出一块刻有‘雪’字的玉牌,递给燕殊。
燕殊一愣,连忙双手接过:“可我并未获胜。”
雪阁阁主莞尔:“我何时说过,公子需赢才能拿走信物?与公子对弈一场,便能知公子是位品性耿直之人,所以这信物,公子拿去罢。”
燕殊低头道谢,他收好信物,整好完棋盘,起身走向李长天。
李长天倚在软榻一侧,单手撑头,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看起来疲惫得不行。
燕殊看着他,轻轻唤道:“李长天。”
李长天蓦地回过神来,他揉揉双眼,看向燕殊:“嗯?嗯?结束了吗?信物拿到了吗?”
燕殊点点头。
“噢!太好了!你真厉害!不愧是你!”李长天连连夸奖,“走,我们去找沈公子,就差个月阁信物了。”
他边说着边站起身,忽然整个人往前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