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荀殷在哄孩子上完全没有经验,只能看着他们难过,古言玉的眼神温柔地能滴出水来,一直在嘱咐秦暮宇和秦暮珊在她不在的时候要注意些什么,食衣住行样样都不落下,可见平日里她对两个孩子到底有多上心。
然而,秦荀殷听着听着,却听出点别的意思来。
家里有徐芳若和丫鬟们专程照顾两个孩子,她其实完全用不着如此细细地叮嘱,说得太多,秦荀殷逐渐有种古言玉在交代遗言的感觉。
尤其是她说着说着,竟然说到了秦暮宇的前程,那声音还是细细的,柔柔的,听着十分舒服,“我们宇哥儿这么努力,以后可以走科举的路子,指不定还能摘个状元回来,这一生就什么都不愁了,宇哥儿你说母亲说得对不对?”
秦暮宇听着有点懵懂,反问道:“母亲希望我将来能考个功名?”
“当然啊,有功名傍身,将来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先要学会做个好人,不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己。宇哥儿,你是聪明的孩子,母亲希望你能记住母亲的话,努力读书,将来报效朝廷,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这样的大道理秦暮宇还不太懂,但是他道:“我会记住母亲的话的。”
古言玉欣慰地点了点头,又低头对还在哽咽的秦暮珊说:“你也要好好念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知道不知道?”
秦暮珊抽抽搭搭地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偷懒的。”
秦暮珊小脸哭成了花猫,古言玉让丫鬟打了热水来,自己拧干了帕子给秦暮珊擦脸,又叮嘱秦暮宇:“以后我不在,宇哥儿你要好好保护妹妹,不能让妹妹受欺负了,知道吗?”
秦暮宇乖巧地回答:“我会的。”
等秦暮珊的脸大又恢复干干净净,古言玉笑着拧了拧她的鼻子:“好了,别再哭了,再哭又得洗脸了。”
秦暮珊还想哭,但是她不想惹古言玉难过,竭力忍住了泪意,古言玉倒有些哭笑不得。
等丫鬟收拾好外出的箱笼,让古言玉过去检查,古言玉就带上秦暮宇和秦暮珊去检查行囊,留秦荀殷一个人坐在大炕上,他望着一大两小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检查了箱笼,古言玉又将院子里的大小丫鬟全部召到院子里来,将秋兰院的事情重新安排了一遍,春花最是稳重,古言玉要留她守院子,交代她走后院子里的一应大小适宜都有徐芳若和春花做主,秋月和落雁则跟她一起去东海。
春花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古言玉信重她,她十分高兴,自己也想替古言玉分忧,她这趟外出,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屋里没有个她信重人的留守,就是她们当丫鬟的也不放心,她愿意留下来帮古言玉看着院子。
秋月和落雁这两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知道自己要跟古言玉出门,兴奋的眼睛都冒出了光,秋月是早就猜到自己要去的,因为她会武,古言玉去哪里都喜欢带着她,这是院子里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知道古言玉要外出后,都知道秋月占了一个随行的名额。
落雁则是意外,她负责古言玉衣服的浆洗和吃食,古言玉一走,她的事情就少了大半,成了最闲的那个,所以古言玉带上她,就显得十分合情合理了。
但是她还是很意外,意外之余是掩饰不住的狂喜。
古言玉又安排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待吩咐完了,春花就让大家都散了,到了晚膳的时间,古言玉与秦荀殷带上两个孩子去太夫人那里吃晚饭,陪着太夫人说了会儿话,然后太夫人留了秦荀殷说话,古言玉与两个孩子先回了秋兰院。
秦暮珊依依不舍地和古言玉道别,流着眼泪被徐芳若带下去睡觉了。
古言玉留了春花和秋月在屋里说话,春花表忠心道:“夫人,您尽管放心,奴婢一定会替您看好院子的,也会照顾好四少爷和五姑娘的。”
“我当然信任你,但是信任归信任,有些事情还是要早做安排地好,秋月,去取纸笔来,我要留一封遗书。”古言玉吩咐道。
“遗书?”秋月和春花瞪圆了眼睛。
古言玉无心吓唬他们,笑道:“大惊小怪干什么?只是有备无患而已,写下手书,将以后的事情交代好,就算真的在外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用后悔没有给两个孩子安排好后路。”
春花想到这有可能是主仆的最后一次见面,顿时眼泪就出来了,道:“夫人,不是说只是出去走走吗?怎么会有危险呢?”
“出门在外,有些事情谁说得清楚,”古言玉道,“秋月,去拿纸笔吧。”
秋月不敢耽搁,立刻去取了纸笔,古言玉铺开宣纸,行笔飞快,并将最重要的几点直接告诉春花:“若我真的有去无回,你就将这封手书交给我祖母,这里面有我的陪嫁分配,我要全都留给两个孩子,还有对宇哥儿未来的规划以及你们两个的终身大事,你只要将这封手书交给祖母就好,她老人家自会帮我操办好一切。”
春花听得眼泪汪汪,秋月也忍不住落了泪,古言玉却很平静。
“你们不必伤心,我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我会平安无事地回来的。”古言玉将自己要交代的却不能让秦荀殷知道的写下来,然后从匣子里抽出一个荷包将手书装进去,交给春花,叮嘱道:“这个荷包你要收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侯府的人。”
春花泪眼朦胧地接过荷包,小心地将荷包揣进怀里,承诺道:“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辜负夫人的信重。”
古言玉就欣慰地笑了笑。
“怎么哭了?出了什么事情?”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秋月和春花一跳,两个
丫鬟连忙抬袖去擦眼泪,纷纷低着头退了下去。
古言玉笑道:“明天就要出门,丫鬟舍不得我,秋月和春花从小一起长大,第一次要分开这么久,难免有些伤感罢了。侯爷累了吧,明日还要早起,洗浴早点休息吧。”
说着就去帮秦荀殷宽衣。
秦荀殷低头凝着仔细帮他解衣带的女子,低声道:“你不必担心,虽然此行危险重重,但我必定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你出事的。”
古言玉甜甜地笑:“妾身当然相信侯爷。”
秦荀殷不喜古言玉这副假面具,他戳破道:“你根本就不信,何须说违心之言,阿玉,你就从未信过我。”
古言玉解衣扣的动作一顿:“侯爷为何这样说?妾身哪里不信任侯爷了?”
“你不相信我能保护好你,也不相信我会一直对你好,更不相信我对你的情谊,你知道此去危险,恐怕会一去不返,所以临走的时候把什么事情都交代好了,大事小事,事无巨细,我很好奇,是不是你连遗书都写好了。”秦荀殷苦笑道。
古言玉心头一跳,有种被秦荀殷窥见了内心的窘迫。
“侯爷误会了,”古言玉掩饰地说,“这家里本是妾身做主,妾身要走了,自然
要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否则妾身出门在外,岂不是还要时时刻刻担心家里出乱子?有些事情交代清楚了总比没交代清楚要好,这样就算妾身不在,屋里的丫鬟婆子们行事也有个章程,不至于乱成一锅粥,凭白让人看了笑话,以为妾身身边的人都是些挑不起担子的。”
秦荀殷觉得她根本就是在忽悠自己,没将古言玉的解释听进心里去,多说无益,反正无论他如何逼供,古言玉都是不会承认她不信任他的。
有时候说一千句也抵不上做一件事,日久见人心,他倒不信古言玉的心是石头做的,日积月累,他总有撬开她心房的那一天。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看见好玩儿的就给你买回来
看见好玩儿的就给你买回来
他道:“好了,你不用忙着照顾我,还有哪些事情需要交代的,去忙吧。”
古言玉没想到今日秦荀殷竟然这么贴心,她温柔地笑了笑,敛衽行了礼,然后转身出了卧房。
堂屋里,春花和秋月还在话别,一个说:“你这次随夫人去东海,一定要保护好夫人的安全,千万不能让夫人出事,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饿着冷着了。”
一个说:“你放心,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夫人受一点伤,你在家里也要好好的,有事就多请示太夫人,若是有那敢欺负到你头上的,你尽管记下来,等夫人回来了肯定给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