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的一百种死法(55)

作者:书春文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想、他要、他能将因浓捉到自己身边,勤勤恳恳、甜甜蜜蜜、长长久久。难吃苦涩的东西蒋守之不会吃第二口,可伤他的因浓,他却总原谅。

再后来,因浓被吉胡嘉嘉悄悄从忘川偷偷携逃了出来。

这个吉胡嘉嘉,好事之徒,干卿底事?

世人都惯会了迁怒,时常是自己的过错却给予他人覆盆之冤,更何况蒋守之这样的怪物。吉胡嘉嘉如今的几十年,都是他的得意之作,可他觉得还不够,他得意却总还记恨,快活却总还不肯放过。

听闻萧衍回了军帐后,钟约已然在这位的“君主小爹”帐外跪了半宿,但总没有个被要被召见的迹象。

这些年他在萧衍手下过得春台高登却又屡次险象环生,众人只道他这是功高盖主惹的祸。

近日里,时常有人暗暗戳一戳钟约的后脊梁,点醒他不如及时放了手里的军权,以免日后被萧衍走狗烹。

为自保,那同旁的入流、不入流的兵将们一同交出兵权,本无可厚非,形势造人也逼人,南辕北辙的沙漠里活不长恶牡丹,天下的老寒鸦不是一般的黑么,钟约又不想自己长出一身现眼、忤逆又找死的白毛,兵权交出去也就交出去了。

可钟约却总觉得这只是萧衍的喜怒无常,总觉得在萧衍眼中,百万兵权还不及睡个好觉吃颗甜果脯能叫他快活满足——如今拓跋宏虽仍旧奔逃于外,可终究已然是只溃不成军的秋后蚂蚱,要再精点也就顶多是个蚂蚱精。眼下,南梁与北魏终战告捷在即,是拿根灯草棒一捅的事,比龟兔赛跑还胜券在握,萧衍其实早用不上自己了,设若他想要回兵权,想要杀要剐自己早要杀要剐了——众所周知的,萧衍一向都务实到不要脸了,又哪会爱惜羽毛,同人虚以委蛇,即便被人指着鼻子骂鸟尽弓藏,他也只会再接再厉地将手里的弓再拉满。

只是,还未手刃拓跋宏,钟约万不敢叫自己猜心打赌有个意外,这便决定在交出兵权的同时,再将自己与萧衍的关系锁死一些。

于是,天大的笑话闹出了——比萧衍大了十一岁的钟约认了萧衍做了爹。

等到狗都睡了,钟约才得以小爹萧衍的统口——由他明日追击拓跋宏及其残部!

钟约身着几十斤的铠甲,在这一夜却身心都轻如裁出一池鳞波春水的飞燕。杀敌是他作为军人的职责,作为男人加官晋爵、养家糊口,垂于青史后世的途径;杀拓跋宏,却经长年历累月,已经好似寄生在海岸礁石上的青珂,缠绕成一体做了他心底与肢体向往已久的欲望与本能。

明天,明天就能宰了拓跋宏了!明天,就明天了!等到旭日东升成血红,就是明天了!再等两三个时辰,旭日就东升了!

想到这里,钟约才肯换下戎装,去摸一摸白娇客当年给自己做的袄子,这袄子这些年他都没脸穿。可现在,可以了!

旭日东升的次日,在钟约本欲追击狙杀拓跋宏的当天,钟约的左前锋久久喊不应主帅,掀开主帅军帐的帘子后,竟发现主帅钟约裹着件大绒袄,被冻死在了炭炉还未成灰烬的军帐床头——当年,白娇客亲手将大黄和冰皮等恶寒的草药缝进了这件袄子里。

等到钟约与白娇客在忘川再遭遇时,钟约不知该作何感想?兴许是咬牙切齿地把白娇客熬成汤?还是一句“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方”?

诚然,如钟约生前所料,如今离了吉胡嘉嘉拿命讹来的水阎罗,南梁歼灭北魏,击杀拓跋宏,作大一统一事,萧衍也只是用了吹灰之力去吹枯拉朽。

一将功成,千里开地,万里朱殷。然则,也是枕骸遍野,伤心惨目。

为安抚移转战后遗民的哀声载道,萧衍将干儿子、战神水阎罗钟约的尸身内里掏空后,防冷涂了蜡和金箔地做成了流传于后世、供南梁子民供奉、长久瞻仰与缅怀的不腐金佛身,搁在了万佛殿。

想这钟约,生前做水阎罗,叫人闻风丧胆,死后做金身佛,又叫人达成所愿,那还不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配得上享高升香火,永远被人仰望、叩拜与崇敬,代代永流传?

然则,众人只道钟约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时务英雄与大拿,最后还成了金佛,却不知这是萧衍要他死无全尸且不能入土为安的算计罢了,这便是钟约此生真正的“终结”。

如今的万佛殿里,凡是烧了三炷香的,大抵就是那几个心想:祈寿、祈子、祈财、祈升官、祈姻缘美满、祈万事胜意……

世人皆有“求”乃至“贪”,更何况是乍出战乱、奄奄一息的民众。软弱贫瘠又好吃懒做的门徒们,将心中贪念的庞大与强烈,误当成了心已经够诚了,似乎往后自己也不要为心里求的做努力,只等拜的这座钟约的金身佛显灵了!

人命既如万事,大家都是一个样,总有这些纠缠不休与终结,生与死都是倒悬之危,都难如登天。日出了结了日落,可日出日落又日日更迭,纠纠缠缠,分不出个输赢。在这长久的日子里,有的人受损、受挫、堕落、兴尽悲来;有的人长途跋涉,奔向山河、星辰、梦想,去守、去等爱与爱人晓来染尽霜林醉。

偏与全,正与邪、善与恶,就看你要怎么选。

第55章 下落

这一方,小和尚飞光这些年一直守在吉胡嘉嘉当年“走丢”的破庙里,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出庙门去寻她,只是生怕自己走了,她却回来了,看不到自己,她要难过的。

她又哪里像他一样,是擅长“等”的人,设若她一个难过又走了,他又要到哪里等她寻她才合适,那岂不是又要错过?

如此,破庙里的“等”字在飞光这页上写成了一个跟念经、打坐、吃喝拉撒一样的日常笔画,一写就是多少个春秋冬夏。

虽长久的也没个吉胡嘉嘉的确切音讯,好在飞光体热,装在肋骨里的心倒是没跟着眼下入冬的天气一起渐凉;好在,那日佛主被飞光念的唠叨经念得心烦意乱恨不能切了耳朵,乃至一不留神圣光显灵漏出了天灵盖,竟答应了飞光,就这事一定给他个说法交代!

飞光以一己之力扛起了这座小小破庙里的九成香火,做为庙中唯一的真切修行者,他不仅代人解决生前的人神故事,还代人解决生后的人鬼事,时常忙得脚不沾地,这也不是懒散惯了的飞光突然就以普度众生为己任了,而是庙前的那尊铜牛鞭挞的。

那供人祈福的铜牛被筑得健硕又有些颇叫人说不出口,且瞧浑身早被信徒摸得锃亮,身下的阳/物白天里没见过有人好意思来摸,可你明明就能瞧出它是铜牛浑身被磨得最发光的一处,飞光怀疑都是些得花柳病的半夜三更趁他睡着来摸的,黄鼠狼都没这么辛苦的。

飞光想着连这铜牛为了庙头香火都如此忍辱负重了,那自己更就不能不鞠躬尽瘁,又想着若叫这小庙香火鼎盛,声名远扬,说不定就能叫漂泊在外的吉胡嘉嘉听到耳中,设若走运点还能提醒到她,这庙里可能还有个和尚被她忘在了脑后多年。

光是这么想着,冬日里的飞光都春风得意马蹄疾起来了。

再到这年除夕,一旦战后的温饱问题得到解决,小康/生活缓过了神,人们就难免要叫天上的月老比混入人间的年兽还不得空。是以就由飞光之流端坐庙中,为人拉媒保纤,说签解卦——他不再帮人摸骨了。

那年与吉胡嘉嘉去淮河前,他偷偷给吉胡嘉嘉摸过骨。只是吉胡嘉嘉骨相实在叫人心灰意冷,“我们嘉嘉的掌中命线明明又粗又长!”飞光这便断言自己的摸骨手艺没准头,这便收摊改行,另觅蹊径起来。

求签女:“小女无状,可也有些抚剑长嚎孰为卧龙的心,城中有一少年是我心爱,我虽与他长久相处,却不知……”

求签女瞧着飞光拿着自己的签龇牙咧嘴不停揉头,心中已经凉了一半。情爱牵头,她嘴上张狂,内里到底还是胆怯,没底气的,况且她求出的确是个下下签。

飞光让她又摇了两次却还都是下下签。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飞光索性将三根下下签抛进了脚旁的炭火中。

求签女:“都是下下签?”

飞光:“大过年的哪会有下下签,来来来,施主附耳过来……”

转头,飞光便将自己那一身无处施展的泡妞本领全都传授给了求签女。可见佛光不仅普照,还很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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