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的一百种死法(27)

作者:书春文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魏琳余:“大小子你闲不闲得慌,我是不知的,可咱们交情好我心里自然有数!唉,你当真很闲?那正好去给拔也倍办丧仪!”

夏观瞻:“魏公,全长安都知您是夏某幼弟的军中师长,您把人累死,夏某如今去给拔也倍行鹤礼,他家人即便看重夏某画死人的手艺,却必然会连带着阴损,夏某为什么还要去?”

魏琳余一把抓住了夏观瞻的手:“自然是因为咱们同仇敌忾,同气连枝呀!”

夏观瞻:“……”

夏观瞻力竭了,即便他再擅长阴损,但遇着魏琳余这样百年一遇的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他也有些无处施展了。

夏观瞻、夏意、魏琳余,三人年岁不同,性格心性也极不相同,魏琳余看着是最年长的,可实则是夏观瞻的年纪最重,最幼的夏意最机警,也实在知道“点到即止”的妙处,老虎还在八丈外舔腿毛,他看着了便会立马掉头就跑;魏琳余却与之相反,他是个只长岁数、不长心的赔钱货,人莽撞得踩了老虎尾巴却还不自知,非得加重脚力再碾一碾,才再低头看被自己踩碎的到底是个啥;至于夏观瞻,他是老虎本虎,若不是怕夏意伤心,魏琳余早被他的老虎爪子拍死投胎多少回了。

终于,府里的仆从将魏琳余给高高地抬出了夏观瞻的庐子,再准备高高地丢出府去。

被人抬悬在半空的魏琳余贼心不死:“夏家大小子,夏家大小子!哎哎哎,你们手脚轻些,琢磨老夫捶不动了你们是不是?哎哎哎,夏家大小子,你别走啊!头顶的天被人戳了个窟窿,女娲还要补上一补呢,老夫做错了事,累死了人,怕被自家夫人砍死,我想补一补都不行嘛!”

庐子里的夏观瞻闻言波澜不惊,甚至还想命仆从加快脚步。

夏意:“听说那位累死的苦主曾跟着武士龠走过边贸,是突厥的香料大商,早年得了富贵在长安安宅落户,如今就这么……”

边贸?大商?富贵?不正是“钱”字周边?

夏观瞻忽然睁开了似乎从未全睁开过的眼睛,他不知道风是什么模样,但他知道风将钱吹来时是什么模样,他忙起身对已快将魏琳余脱手扔出去的仆从唤了声——“慢!”

遣唐估客拔也倍的家中。

如夏观瞻所料,拔也家的人对着夏观瞻果然是有些口角的要责怨的,可碍着夏观瞻是大唐上下都找不出更出色的慰鹤手,死者后事最大,目前大多只是念叨念叨。

夏观瞻始知世人皆有顾忌与软肋,他便就更擅长“点醒”,听着拔也家人的哭诉埋怨时,他甚至还热心地将魏琳余上朝、私交、玩乐的钟点都告知了拔也家人,并教他们在魏琳余每日必经之路上,设点埋伏,以滋报复。

只是物离乡土贵,人离乡土贱,拔也家的人都是外来的异乡人,谁又真的敢公然拿大唐国中堂堂的统兵大都督的乔,在夏观瞻的热心前,竟一时谁都不愿再吱声了。

夏晖见此,不免又在心中望尘莫及地仰望了夏观瞻一把。

拔也倍的丧事不算通顺,因他生前举那石狮子时太过用力,以致牙关碎了且戳破了腮帮脸皮,全都露骨在外。

夏观瞻熟稔地将死者的头上骨复位,为防血污在死者的脸皮上结了痂除不去,他拿绵帛沾了温热的水给死者洁了面,后才拿线缝补死者身上被骨头戳破的皮囊。

这些破损倒都不打紧,打紧的是死者的五内有损,体/液已吸不住,堵住了七窍却又从肛门大幅渗出。夏观瞻无法,只好将死者翻了个身,从他身后塞了团绵进肛/门里。

如今正是雪季里,死者的尸身不易腐败,夏观瞻先前只着了些米水给他擦了身子,后才正式为其更衣入殓。

拔也倍生前无功无过,行鹤礼时,夏观瞻倒问他将将出窍的魂魄愿不愿入敛魂珠。拔也倍闻言魂魄伏身于地,只说自己下辈子想做扎在家乡土壤里的蔷薇花,根深蒂固,下辈子的风吹十万八千里,离了家乡的也只是他身上的迭迷香气。

夏观瞻倒不勉强,行鹤最后,跟死者的家人索要了一枚他们家乡的货币搁在了死者的眼皮上,以防他在阴阳徘徊不肯罢休,也能叫他有钱打发摆渡他的勾魂使。

贡扶桑见魏琳余为此事如此奔波弥补,大略也算消了气,手里的宝剑换成了砖头,勉强将人拍了一顿,便也打算做罢了。

只是晚间魏琳余陪着夫人去祭拜拔也倍时,他新养的雪貂不知何时蹿进了袖兜,爬上了供台偷吃了拔也倍的供品。

如今,一脑门官司和包的魏琳余正抱着雪貂,被贡扶桑摁在拔也倍的棺材前,一人一貂,一起赔罪磕大头。

夏观瞻望着跪地上磕头如捣蒜的魏琳余,实在不大想得明白为什么魏琳余除了在战事之上还算靠谱,可在其余的事上,怎的就能这样完美地做到坑敌八百,自毁一千六,且还是次次都这样。

你细想啊,考零分和考满分可都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夏观瞻懒得管魏琳余,这便招呼着夏晖离开了拔也府。

如他先前所料,因外族商侣早已养成了在没有话语权时,拿钱解决所有困顿的习惯,一向出手阔绰的拔也府上确实给了夏观瞻大笔酬金。

沉甸甸的钱银,忘川主用不上,但夏意日后用得上,他得将夏意以后的生活都筹谋妥帖了才安心。

第26章 要出事

长安街头的守宫槐成了冰肌玉骨的招摇美人,满身清冷耀眼的冰和雪,勾引着路人去瞧它梢上的“衣俏”。

数月前的秋风未扫荡下来的槐树老果硬挺到冬季未落,如今被降雪覆盖,外皮上结了一层果子形状的冰,待里面的果子死了腐了,流了出来,那果子形的冰却还挂在槐树枝头,成了“衣俏”。

本已几乎到了府门前的夏观瞻想到了什么,又携夏晖折返绕到了城中的守宫槐下,复又抬手从树上摘下几颗槐果衣俏,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怀里。因怕自己的体温会焐化了这些晶莹的冰果子,夏观瞻这便收了自己的血热温度,护着这些冰果子。

夏晖刚犹豫着是否要将早上忘川主血气未敛一事询问于他,见状心思又被岔开了,“天寒地冻的,堂公不冷么?”

夏观瞻依旧是淡然从容的神情,只是手上悄悄擦了一把快要流下来的鼻涕:“不冷。”

夏晖了然于胸地点了点头:“您从府前突然折返来摘冰入怀,后又突然收了血热是为了苦己心智,劳己筋骨,随时随地动心忍性修大为么?”

夏观瞻:“对了。”

夏晖眼见忘川主的身子这会儿成了个行动的人形冰棍,简直比长安的冰雪还要冷得扎手,却仍在精进修为,心中对忘川主的敬畏与仰望,不禁又添上了几分,觉得这就是自己和刻苦大能之间的差距!

夏观瞻加快了步子回了府,后悄悄来了夏意的房中。

夏意出门撒野还未归来。

夏观瞻将几颗衣俏从怀里掏了出来放在了夏意屋内的几案上,想着等他回来看到这些小玩意约莫会很开心的。夏观瞻几经摆弄,却不知到底该怎么放才能叫这些衣俏别等化了都没被夏意发现,可又不会显得太过扎眼刻意。

他的目光落在了夏意的床头,迈开步子准备将这些衣俏放在床内侧隐囊旁的凭几上。

夏意:“哥?”

夏意的右腿刚迈进屋里,便发现夏观瞻正撅着屁股趴在自己床上。

泰山崩于顶也能神色自若的夏观瞻吓得一把握碎了手里的衣俏,忙正了正身形:“你将我那本《志怪录》借走是预备不还了么?今日想翻翻,来你这里找又找不到,你一会儿找到,记得去还我。”

夏意:“好……”

夏观瞻的心比乡愁还乱,可脚下的步子却依旧稳当,他暗自给自己加了把油:要稳,快走出去了!

夏意看着夏观瞻的背影,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哥,老魏说他有个侄女,问你要不要给我找个嫂子。”

夏观瞻闻言,险些摔死在门栏上。

夏观瞻咬牙将自己砸回了庐里,想他当年斩男惑女之时,甘山的历代山君们恐怕都还在互逮虱子闻猴臊,成日追在他身后摇旗呐喊的妙不可言们简直多到排山倒海。可自从又当爹又当妈地领了夏意这十几年,倒成了娶不来媳妇的问题青年。魏琳余虽只认了夏意做半个儿子,却时常对着夏观瞻也有着发自肺腑的爱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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