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弹出这条信息的时候,群里的其他三位都默契地沉默了。
乐瑶也说不清楚此刻的心情,有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还有禁不住的喟然长叹,且不说能不能真的断干净,就算断了,这段经历也会是潇潇心里的一道疤。
阿吱:潇潇,说实话,你的这个决定,我格外尤其特别支持。
阿吱:[呲牙]
潇潇:如果我不断,那个女人会把视频原件发到学校。
又是一阵沉默。
乐乐:所以,你是被迫的?
阿吱:?
过了好一会儿,熊潇潇才回复。
潇潇:这两天我和他做个了断,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吧,先睡了。
乐瑶心里一阵唏嘘,索性也关了电脑躺在床上发呆。
霍长宇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带着缭绕的水雾,有种美人出浴的既视感,乐瑶翻了个身,侧躺着看他,但很明显,眼神空洞,心不在焉。
浴袍随意披在身上的某人有些不满,微蹙眉心:“发什么呆?”
乐瑶回过神,坐起来冲他张开双手,一副求抱抱的姿态:“我好像闯祸了。”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闯什么祸我都替你扛着,只求你今晚多看我几眼。”
乐瑶忍不住笑了一下,抱着他的腰,满足地往他身上蹭了蹭,感慨道:“真好,我们在对的年纪遇到了彼此,你不是中年已婚大叔,我也没有破坏别人家庭。”
霍长宇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熊潇潇那头又出什么事了?!”
乐瑶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点开那段视频:“那女人对潇潇说,不分手就把视频原件发去学校。”
霍长宇默默看完,也没说什么,乐瑶叹一口气,仰头注视他的表情变化:“所以潇潇终于决定要断了,只是心有不甘的感觉。”
霍长宇点点头,又起身去浴室吹头发,乐瑶爬起来跟过去,靠在门框看着镜子里的他:
“小时候,总是害怕一些自己臆想出来的,像妖魔鬼怪这些不存在的东西,怕得不敢一个人睡,后来渐渐长大了,发现曾经害怕到夜不能寐的魔怪,简直就是温柔的小兽,而真正让人恐惧的,是那些真实存在于周围的人,还有难以捉摸的人心。”
霍长宇忽然关掉吹风机,对着镜子里的她说:“过来,帮我吹。”
乐瑶愣了一下,吹?!吹什么?!
阿吱和丁杰那两只,虽说没有实战经验,但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所以,关于吹什么的话题,以前宿舍夜谈会里,乐瑶也被科普过,这一刻,她承认自己邪恶了。
霍长宇捕捉到乐瑶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和羞涩,原本没想歪的某人,此时也露出一抹坏笑:“乐瑶,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没想什么!”乐瑶狡辩地坦荡如砥。
“让你吹个头发而已,心虚什么?!”
“我哪有心虚。”说完,乐瑶抬头挺胸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神气道,“你把腰弯一下。”
霍长宇嘴角扬起笑意,一把将她抱上洗手台:“这样吧,大家都省事。”
“……”
他的头发很黑,发质不软不硬,摸得很舒服,乐瑶在洗手台上正襟危坐,吹得很投入,在呼呼的噪音里,周遭一切都笼上一层居家的温暖。
热风时不时也拂乱了她的发丝,霍长宇忽然玩心大起,捋顺她的头发,分了好几戳,开始给她扎起辫子来。
“霍长宇,你别弄我头发,要打结啦。”乐瑶嫌弃地推开,霍长宇不理会,手指继续在她头发里折腾,“霍长宇,你很幼稚。”
他看她一眼,点头承认:“别动,让我练习练习,以后我要给我们女儿扎。”
乐瑶瞪他一眼,但脸上是悄然浮现的笑意,她从没想过,这个原本很睿智沉稳的男人,有一天竟然会拿着她的头发练习扎辫子。
半晌,乐瑶关掉了吹风而机,霍长宇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若有所思地继续摆弄她的头发,乐瑶低眸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沉吟片刻,他停下来,散掉手里蹩脚的辫子:“想听实话吗?”
“嗯。”
“我现在抱着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正常男人在这个时候该想的事情,拥抱,接吻,抚-摸,然后……睡觉,”霍长宇说话的时候,是一副正人君子且严肃的表情,和话里表达的内容丝毫扯不上关系,“但我知道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你的舍友们,甚至似乎完全忘记了四天以后,你将要离开你的男友,而且归期不定。”
乐瑶怔忡几秒,恍然一笑:“难怪我刚才对着你感慨半天,你一句话也不回。”她用食指点了点他微蹙的眉心,嘲笑道,“所以,你现在是心怀怨念欲求不满的节奏吗?”
霍长宇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出浴室,乐瑶诧异自己是不是遇见了儿童霍长宇,幼稚傻逼,让她忍俊不禁,立刻跳下洗手台追过去:“好嘛,我不想别人了。”
“诚意呢?”
乐瑶笑盈盈地亲了他一口,自夸道:“诚意满分!”
霍长宇假装生气的脸终于绷不住,笑着将人压在床上:“进入状态了吗?!”
乐瑶注视着他,腼腆地点了一下头。
接下来,闺房秘事一夜。
第102章
周日回校的路上,乐瑶接到母亲大人的电话,两位家长决定提前两天来B市,定好了周二上午的航班,这是乐瑶计划内的事,但经过了这个周末,她暗自做了个决定,打算在临走之前,把霍长宇介绍给自己的爸妈。
乐瑶侧头,对正在开车的霍长宇说:“我爸妈周二来,你要不要见一下?”
霍长宇闻言微讶,看她一眼:“确定?!”
乐瑶想了想:“看你,你准备好了,就见见呗。”
霍长宇笑了:“那后天我来安排吧。”
乐瑶莞尔:“接上他们一块吃顿饭就好,太隆重他们接受不了。”
“夫人放心,我有分寸。”
“是分寸呢,还是经验呀?!”
霍长宇喊冤:“天地良心,从头到尾我就你一个。”
乐瑶抿唇一笑,然而霍长宇心情好像很美好,竟难得的哼起了小曲,像个拿到棒棒糖开心满足的孩子。
男女之间的事,真的神奇又微妙,不知不觉就改变了两个人,她常常不由自主向他撒娇卖萌,霍长宇也常常在她面前做出幼稚举动,明明都是两个内敛的人,却在遇见彼此之后,忘记了运筹帷幄,为对方露出最原始的纯真,也许这就是爱吧。
宿舍里,阿吱和丁杰正准备出门,见乐瑶回来,有些意外,乐瑶笑着摆手跟两人说“嗨”:“要出去?!”
丁杰:“饭堂吃饭,约吗?!”
乐瑶看了看手表,五点半刚过,虽然还不太饿,但还是点头说好。
打饭的时候,阿吱问:“妹夫呢?”
乐瑶要了一份水煮白菜:“有人约他去看数学建模大赛。”
“原来如此,”阿吱见她吃的清淡,贼笑道,“多吃点,看你这两天都累瘦了。”
乐瑶瞥她一眼,懒得还口。
落座后,丁杰从饮料区拿着三支热豆奶过来,乐瑶想起阿吱之前说她和她爸爸见面的事,便问:“老丁,你家的事怎么样了?”
丁杰耸了耸肩:“我爸约我就是跟我忏悔,但忏悔也抹不掉他造成的伤害,对我的,对我妈的,他一边想要享受他所谓的爱情,一边又想从对我和我妈的自责内疚里解脱,想的也太美了,我要他自我折磨一辈子。”
乐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丁杰义愤填膺,也许是打击太大,伤害太深,所以反应才如此剧烈,她的目光在阿吱身上转了一圈,对方正若无其事地喝着豆奶,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打算,她只好默默地说:“反正,时间是最好的解药。”
阿吱忽然唱起来:“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也是我现在正服下的毒药……”
丁杰:“我早上找光哥了解了插班辅修一门企业管理的事,以前吧,觉得我爸那公司始终都是我的,没什么稀罕,到时再学也不迟,如今出了这事,我突然发觉,我不能这样浑浑噩噩傻傻兮兮地混日子了,我得强大,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守护我妈。”
乐瑶表示欣慰:“你能这么想,我走的也放心一些。”
阿吱闻言,一脸忧郁地看着两人:“感觉你们的人生都上了轨道,就我还在迷途之中浪费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