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茉莉香(36)

作者:一笔清墨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觉到手臂冰凉,身上寒冷,便强迫自己睁开眼来。他抬眼看见中央空调出风口正对着自己吹,咖啡早已凉透,杯口的咖啡迹早干了。

坐直身子,透过落地玻璃望向室外,外面的天色将暗未暗,街灯均已亮起。他望了一阵子斑斓的街灯后,缓缓收回视线,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见有几个未接来电,其中两个是刘若玲打来的。

但此时,他没有回复电话的心情,便把手机装了回去。站起身准备回家,这时才发觉头晕脑胀,浑身疲惫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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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刘若玲,在厨房做好两人份的晚餐,坐在餐桌旁拿起手机查看胡天志是否有回电,看见手机上依然音讯全无,她便对着餐桌上的晚餐生起闷气来。

刘若玲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练习,如今总算有底气独立做晚餐,为此,她今早欣喜地约定胡天志,今晚要回家来品尝自己第一次做的晚餐。

可他竟然忘记约定,连电话也不接,实在叫人气恼。

她气闷地把手机往餐桌上一掷,走过去窝坐在沙发里,捧起一本书来读,心里头一面决议,等胡天志回来定要好好质问他。

这么左思右想,书自然是不多读得进去了,却也不愿意放下书本来,仍然捧着书假意认真读着。

时间从身边缓缓流淌而过,此时,听见大门处有声响,她知道是胡天志回来,却刻意不动声色仍旧捧着书,心里气鼓鼓。

胡天志心力交瘁地走到客厅,在刘若玲身后顿住脚步,他望了望刘若玲刻意保持不动的背影,随后缓缓走到她面前坐下,看见她不动声色假装看书,他也无力说话,便不声不响,只径自抱住她,一动不动。

“怎么了?”

刘若玲瞬间把要质问他的话抛到脑后,此时只剩满心担忧。

胡天志没有回应,他仍然抱着她,身心疲惫地弓着背,头懒懒地靠在她肩膀上。

刘若玲发觉他状态不对,慌忙放下书伸手环抱他,抚了抚他的后颈,此时她惊觉,他的体温热得烫手。

“你是不是发烧了?”刘若玲惶急问着,想起自己有备用药,“你先放开,我去给你拿药。”

胡天志缓缓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

刘若玲使劲挣脱开他的抱,认真注视他的脸,他看起来脸色倦怠,毫无生气。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也灼肤发烫。她焦急里带了惊慌,几欲哭出来,哽咽着又问:“你怎么了?”

胡天志见她伤了心,顿时清醒过来,他故作洒脱微笑着说:“我就是有点头晕,洗个热水澡就好了。”

“真的吗?”

刘若玲将信将疑,与他对望半晌,胡天志点点头起身去浴室,刘若玲才回过神来,去找出感冒药放在餐桌上,而后坐在餐桌旁,失神地思前想后。

她心里存着许多话想问,他这一天出去参加婚宴,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胡天志洗了热水澡,热水带走身体的热量,感觉的确舒服了许多。他出来时见刘若玲背向着他坐在餐桌旁,便缓缓走过去,在刘若玲隔旁的椅子坐下。

他望着桌上的药,还有未动过的饭菜,这时才想起中午没怎么吃,晚餐也还没吃。他伸手牵起她的手,抱歉地说:“对不起!没按约定的时间回来和你一起吃晚餐。”

刘若玲缓缓摇了摇头说:“不要紧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胡天志微笑着说:“现在饿了。”

刘若玲微微一笑说:“我也饿了。”

胡天志望着她,心里泛起温情的感动,庆幸在这万分悲伤的时刻,身边有心爱的人给予温柔体恤,和关怀照顾,使他的身心都有所归属。

吃过晚餐,刘若玲洗碗筷时,胡天志默默回了房。

他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颓废地歪着头,陷入深远的沉思,沉思那个使他患上抑郁症的节点。

读高三的那年,那个周末,他从学校回家时,看见他母亲坐在餐桌旁悲伤垂泪,她的左眼角,和她的脸颊,青紫肿胀的伤痕触目惊心。

离上次回家只是一周时间,可她母亲好像一下子从四十多岁变成五十多岁,她从前敢与命运抗争的锐气似乎被消磨殆尽,此时她像个绝望的癌症晚期病人,在安详地等待死亡。

胡天志站在他母亲面前,双拳紧握,感觉身上的背包突然沉重,他愤恨地咬着牙,却只能无可奈何地问:“妈,是他打的吗?”

她母亲艰难挤出一个微笑,然后缓缓说:“赌徒,原来真的是无法挽救。天志,妈没用,没保住存给你上大学的钱。”

“妈,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照顾自己。上大学我也可以勤工俭学。你不需要再为了我去忍受这一切。你跟他离婚,好吗?”

“我也想离,可他不同意,”他母亲抬眼仔细把他看入眼里,微笑着说“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他无言以对,他知道他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他母亲逃脱不掉......

夜深人静,雨势磅礴,窗外的倾盆大雨,在玻璃窗上敲打着胡天志焦虑的心情,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整晚他侧耳倾听,想等他父亲回来跟他好好理论,可他父亲彻夜未归。

后半夜,他走出房间,发觉他母亲房间里的灯光未熄,便去敲了门,但无人应答。在静悄悄的幽暗气氛里,他的心里顿时升起强烈的不祥之感。

他推开他母亲的房门,目击了他母亲割腕后的现场,她的一只手悬在床沿边,血液已经停止流淌。白色地板上一滩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他震惊得动弹不得,牙齿不由自主地打颤,站在门口呆钝了半晌才醒悟过来,随后他慌张地扑过去,随手抓了被子的一角压住母亲手腕的伤口,但,已经太迟......

“胡哥,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胡天志回过神来,看见刘若玲就坐在他身旁的床沿,他的脸上一片茫然,刚才显然没有听到刘若玲的话。

刘若玲注视他忧伤的脸,握住他一只手,轻声说:“跟我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胡天志望着她,犹豫了片刻,又看向别处,他在心里做了一番挣扎后,决定把深埋心底的自责种子挖掘出来。

“我今天遇见他,害死我妈的那个人......我恨他!但其实,我更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我要是早点发现,她就不会死,是我害死了我妈......”

说到这里,他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热泪从他眼中流淌而下,冲刷过他的脸颊,最终滴在他白色的恤衫上,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泪迹。

刘若玲看他悲痛万分,有点明白他这些年来经受的心理折磨,恻隐之心使得她也跟着掉下泪来。

她轻轻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痕,随后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痕。她温柔地抚摸他的脸,注视着他笃定地说:“那不是你的错!”

听到这句话时,胡天志把目光深深看入刘若玲的眼里,像要从她眼里确认这句话的可信度。当他看到刘若玲眼里的笃定时,他的情绪瞬间崩溃,他哭得像个孩子,把头埋在她胸前,紧紧地抱住她。

刘若玲默默拥抱着他,手指在他颈间轻抚,很希望能多给他一点慰藉。

良久后,胡天志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掩埋在心底多年的自责种子在倾诉中消化,此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缓缓把头从刘若玲胸前抬起,默默望了她一望,便把她拥入怀中。

回想刚才的窘态感到有些丢脸,转念又觉得他愿在她面前脆弱,是因为他对她毫无保留,这样想着,他不禁又替自己高兴起来,于是他情不自禁吻她的发,并在她耳边喃喃低声:“有你真好!”

刘若玲的下颔抵在他肩膀上,此时,听见他终于开口说话,她愉快地笑了,露出的雪白的牙齿也欢快。

与他脸贴着脸时,感觉到他的体温依然很热,才记起他发烧的事来。她轻推开他,看着他问道:“吃点感冒药,好吗?”

胡天志微笑着点点头,被关怀守护使他温暖得想撒娇,他看着她说:“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乐意为您效劳!”

刘若玲欠身说道,嬉笑着起身去倒水取药,并亲眼看着他把药吃了下去,她才算放了心。胡天志吃了药,渐渐觉得昏昏欲睡,便移身躺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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