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温热的双唇即将贴上那精巧的锁骨之时,“啪!”。
烛光掩映下,面上迅速浮现的红掌印犹如水墨画上一不小心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彩色。
且这抹艳丽的彩色还被烛光不小心点燃,瞬间便烧进了林衍的心里。
望着身下人唇间的那抹鲜红,一颗心亦似在瞬间被丢进了滚烫的热油之中。
“我、究竟在干什么?!”
第77章
林衍迅速拉过里侧的被衾盖住了俞笙的身子,而后头也不回地仓惶离去。
不一会儿, 门外的打斗声便停止了, 而后青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公、公主”
奔到床前, 却见公主青丝散乱,双肩裸@露,蓦地一下便红了眼眶, “公主……”。
俞笙却倏地一下睁开了双眸,“哭甚, 本宫又没死”。
“呸呸呸”, 青樱忙收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公主您可是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那微微泛白的唇瓣上刺眼的鲜红, 青樱忙起身去拿了浸湿的帕子回来。
“可能会有点疼,公主您忍着点”
虽然青樱极力克制,仍是控制不住声音里的哽咽与手上的颤抖。
“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公主,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都是奴婢不好,没能好好保护公主”
“她并无越矩之处”
“公主……”
她们公主身份尊贵,何时被人这般欺负过, 纵然那人是驸马, 亦不可如此!
“本宫累了, 你下去吧,不必伺候了”
面色虽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无波, 可发白的面色还是泄露了不久前内心里不自觉生出的惊惧。
“……是”
临退下前, 青樱还不望将那些被撕裂的布条给拾起带了出去。
直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 俞笙方才再一次睁开了双眸, 木然地望着床帐顶,漆黑的眼瞳里突地迅速浮起一层浅浅的薄雾。
俞笙想过会惹怒那人,却没想到会惹得那人做出那样的举动,毕竟,她与她,同为女子。
可她怎么忘了,即便是女子,那人不还是喜欢上了那个与母妃有着相似的脸的女人吗?
或许,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时至今日,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始终相信,那人有着一颗善良而柔软的内心……
俞笙不由忆起方才那人仓惶离去前的神情,似乎比她还难以置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墨色的眸子里尽是震惊、抱歉、难过还有愤怒,对自己的愤怒……
突地,贝齿紧咬住下唇,豆大的血珠随即汹涌而出,染着薄雾的双眸亦是冷冽似刀。
俞笙坐起身,柔软的被衾随之从胸口滑落,裸@露的双肩亦随之暴露在了寒凉的空气里,让略显混沌的思绪迅速恢复清明与理智。
不,她绝不能被那人所表现出来的表象给轻易迷惑……当年,那人亦是状似无意地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话,却让母妃最终遗恨而终。
而仓皇回到书房的林衍,不断地掬起一捧又一捧的冷水拍打在了自己脸上,直至整个面部冷得没了半分知觉。
亦不知是冷水入了眼,或是拍的太用力,双眸亦是鲜红一片。
林衍看着自己的双手,眉头不自觉地越皱越紧,而后突地抬起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那不过是个才十五岁的孩子啊,她怎么能做出那般禽兽不如之事,让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之人皆忍不住湿了眼眶。
不论如何,自己现在都是她名义上的驸马,公主招驸马侍寝,那是天经地义之事,自己就算不愿,大不了拒绝便是,为何要那样?!
定是将她吓坏了吧……
林衍觉得自己病了,从很久以前便开始病了。
颓丧地倚着墙璧坐下,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翌日傍晚,林衍竟难得的赶在晚膳前回来了。
只是,到了饭厅之后才发现,她来了,公主却没来。
“衍儿的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看着林衍眼下乌青深重、满脸疲惫的模样,夏澜禁不住蹙眉问道。
“没有”,林衍微微扬了下嘴角,“只是昨夜未曾睡好而已”。
夏澜亲手盛了碗汤搁在她手边,“你最近瘦了许多,得多当心身子”。
“我是习武之身,不碍事的”
林衍给了眼前一个人安心的眼神,随即低头喝起面前的汤来。
夏澜看着眼前人,心中万千滋味,却终是轻轻垂下了眼帘。
“军务再忙,也当注意自己的身子”
“嗯”
“公主毕竟是公主,身份尊贵,知书达理,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
“……嗯”
“我与公主虽相交不多,但可以感觉出来,她与衍儿一样,是个心地纯善之人”
“嗯”
“我很好,衍儿你别担心”
“……嗯”
无需林衍开口,夏澜都知道,也都理解,理解她的每一次皱眉,说出口的每一句话,以及做出的每一个举动。
亦无须多问,林衍皆明白,明白夏澜每一个字背后的深意,亦明了她不曾明言的关心、担忧还有心疼。
从饭厅出来后,林衍便回了她跟俞笙所住的主院。
站在院中,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脚往与书房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还未走到房门前,便被侯在一旁的青樱面色不善地挡住了去路。
“驸马爷今夜来是又有什么事吗?”
林衍有些不自在地微微撇开眼,“劳烦通传一声,就说林衍求见”。
“公主已经睡下了,王爷还是明日再来吧”
林衍看了一眼房里透出来的亮光,叹息一声,“既如此,那我明日再来吧”。
“……”
像是同样的话本突然换了人来演,第二日夜,林衍又出现在了俞笙房门前,最后的结局犹如昨日重现。
林衍也未多做纠缠,非常有礼地再一次告辞离去,但并未再说明日会再来这样的话。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青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真是一点诚意皆无!”。
抬手轻轻敲了下门后,方才推门走了进去,一进屋就看见那正端坐于书案后之人。
“公主,人已经被奴婢打发走了”
书案后之人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书案上的字。
青樱走近了一些方才看清,那是公主自己写的字,只是这字总觉得有些眼熟。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
这不是那个人那天夜里写的吗?
自小熟读各种诗词典籍的俞笙,从未在任何一册书中见过这样的诗句,莫非是她自己写得?
还有那日在夏澜房中看见的那幅特别的画,那是她在此之前见所未见、亦闻所未闻的画法。
对那人了解的越多,俞笙愈发觉得,她是个谜。
第三日晚,林衍再一次出现在了俞笙房门前。
可意外的是,这一次青樱虽看见了她却并未阻止她。
微微一抬头才发现,今夜竟又点亮了檐下的那盏灯笼。
“公主在里面吗?”
青樱险些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但还是有礼道,“回王爷的话,公主在房里”。
林衍犹豫了一下终是抬手敲响了房门,片刻之后,里面传出淡淡的一声,“进”。
当林衍绕过屏风走进内室,一抬眼便见靠坐于床头正在读书的俞笙,与那夜一般无二。
在屏风附近站定,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拱手道,“公主”。
闻言,俞笙从书中抬起目光,略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驸马这是何意”。
“那天…”,林衍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那天、是我的不对,多有冒犯,还望公主恕罪”。
“……”
林衍虽低着头看不到俞笙的脸,但她可以感觉到,俞笙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如芒刺在背。
“驸马言重了”
俞笙终于开口,林衍也随之抬起了头。
“你我既已是夫妻,行夫妻之事,谈何冒犯,只不过,驸马上次确是过于粗暴了,下不为例”
“……”
亦不知,是否因受到了太大的惊吓,林衍险些咬到了自个儿的舌头,她甚至怀疑,不是她耳朵出现了问题,便是这位公主殿下脑子出了问题,呆愣了半响,方才有些艰难地回道
“公主教训的是,定当谨记”
林衍这边刚松了手,便听俞笙又来了一句更吓人的,“驸马这是要就寝了吗?”,说着将手里的书搁到了一旁的矮几上,而后还特意往里面挪了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