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炀开门的手一顿,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开了门就出去了。
他先返回宿舍楼,绕过门口守着宿管,上楼拿了一只抑制剂带身上,换了身带帽子的衣服,把帽子拉上,溜出来,从致远楼的矮墙翻了出去。
路上拦了车,直接去了医院。
刚到医院,从车上下来,就见着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嘴里还叼着烟的男人。
那人一见谢炀,就将嘴里叼着的烟给熄灭了,然后朝着谢炀走过来。
“今天找爸爸什么事?学校出来请假了吗?你饿不饿,我上边还有点吃的,上去聊聊吗?”这人正是谢炀的父亲谢万,他脸上有着青色的胡茬,眼角周围还有淡淡的皱纹,这会儿见着谢炀心情特别好,满脸微笑的对着谢炀说话。
谢炀闷不做声,任由他爸叨唠半天都没回应,等上楼了,谢万带着谢炀去了休息室里,他转身去接了茶水过来,一坐回来,谢炀就将帽子摘了。
红得心惊的眼和谢万对上。
谢万放下水杯的手都颤了一下,脸色凝重起来,“最近一次是多久打的抑制剂?”
“前天,周日。”谢炀低垂着眼,端起温热的茶水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昨晚上开始,能闻到信息素,早上起来头昏眼花,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是红的,而且,身上很热。”
“发热期?”谢万站起来,想回自己科室拿什么东西,“抑制剂你带了吗?”
谢炀抬头,看向谢万,“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吗?”
谢万停下脚步,又坐了下来,“不像。”
他凝重地看着谢炀,嘴来回嚅动了半晌,才下定决心开口,“谢炀,你知道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谢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谢万,端着纸杯的手紧了紧,差点将茶水给弄出来,他咬牙切齿道,“你说还有一年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抱歉今天考完太多事情,晚更了几十分钟。
明天双更。
☆、等
谢万神色有些苦痛无奈,他手覆上茶杯,暖了暖手,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谢炀,做个检查吧。”
谢炀胸口压了一股子怒火,他听到检查二字,手上的力度再也忍不住,直接将手里的纸杯捏成了一团,茶水从破裂的纸杯中散洒出来,把桌子都打湿。
谢炀站起来,扔了手中的纸杯,手死死地扣着木桌边缘,手指用力到泛白,他声音嘶哑,对着谢万低吼,“您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做个检查,做个检查!然后呢?然后我要怎么办!”
“……对不起。”谢万张口哑声片刻,低头才咕哝出了一声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炀。
谢炀气得发抖,看着低头沉默不再言的谢万,最终还是松了力,他什么话都没说,又重新坐下来。
短暂地沉默之后,谢炀像是妥协了,就像之前千千万万次的妥协。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谢万,“做检查吧。”
“晚上我要回学校。”
谢万抬起头来,他说,“好,我过去安排,一会儿,就在这里来找你。”
谢炀把帽子重新拉上,扯了几张餐巾纸,把桌上的水擦干,然后趴了下去。
他没有生病,也不是发热期,他就只是,不太舒服而已。
校服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谢炀把手机从兜里捞出来,划开一看。
-十二:你在什么地方?
谢炀鼻尖缠绕着医院里的消毒水味,他侧了侧头,依旧趴在桌上,看着靳辞发来的信息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了不要管了,还问个什么劲呢?
-a-羟基丙酸:我爱在哪儿就在哪儿,用你管?
他拿着手机盯着信息沉默了会儿,心下一猝,他又发了个信息过去。
-a-羟基丙酸:校外。
“谢炀,过来吧。”信息刚一发过去,谢万就过来催人了。
谢炀把手机重新揣进兜里,跟上他爸过去,坐电梯上楼,然后出来,进了一个房间。
**
做完检查出来,再等了会儿结果,都已经是下午了。
上午靳辞发过来信息之后,就再没来过信息。
谢炀坐在谢万办公室的椅子上,静静地听着谢万比对这检查单子说的话。
他已经做不出什么反应了,他只知道一定是个坏结果。
“目前来说,特效抑制剂还存在作用,今天这种情况,应该是应激反应,因为特效抑制剂对你的作用在减弱。”谢万语气极其凝重,“特效抑制剂本就对身体有一定损害,先前两周一次对你来说还算稳定。”
“突然换成一周一次,你的身体吃不消,就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谢万仔细和谢炀解释着,“谢炀,你知道,我希望你不要再用这款抑制剂。”
谢炀没听那些话,他只是问,“还能撑过一年吗?”
“能。”谢万稍一叹气,还是没打算骗谢炀,“但是它确实损耗……”
“我还按原来那样两周一次,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了吗?”谢炀打断自己爸爸说话,又换了个问题。
“……应该。”谢万也不敢肯定。
谢炀点点头,站起来就要走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问谢万,“你这里有阻隔喷雾吗?味道不要太浓的。”
谢万点头,直接从身后的柜子里拿了一瓶出来,然后又将桌上的药一齐递给谢炀,“回去,好好休息吧。”
“你们学校管得严不严,要不要我开一张证明单,你要是等会儿回去了还觉得不舒服拿单子去开假条……”
谢炀接过那一小袋药,没回话,拎着药就出去了。
夏天天黑得没那么快,谢炀一出来暴力地撕开阻隔喷雾的包装,闻了一下没闻出什么味儿,他也不在意,直接喷了一点。
然后搭车,从医院回学校了。
照旧翻上致远楼后边的矮墙。
帽子挡了些视线,谢炀也没注意,翻上墙头就直接往下跳。
双腿没能落地,有一双手还锢住了他的腰。
谢炀蓦地抬眼,对上靳辞漫不经心的眼神。
靳辞在下面,接住了谢炀。
跳下来带的风有些大,把校服衣摆往上吹开了,靳辞的手恰好绕过了校服衣摆,伸到了衣服里面,冰凉的手就紧紧地锢在谢炀的精瘦的腰身上。
以往只是看见的,真覆上谢炀的腰身,靳辞的手就忍不住左右动了一下,丈量出了谢炀的腰,原来比见到的还要瘦。
靳辞缓缓松开谢炀,捡起脚边从手上落下的书籍,他对谢炀说,“等你好久。”
谢炀沉默着不言语,手里的药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藏在了身后,他看向靳辞,“等我做什么,还有你,怎么会在这儿?”
靳辞甩了甩书上沾上的灰尘,把夹着的剧本拿了出来,“等你来对词,我问的张遇。”
“他说找不着人,来这里等,肯定能等到你。”
“……臭章鱼。”谢炀咬牙道,他藏着手里的药,不耐烦地看向靳辞,“我现在没空,晚上再对。”
说罢,谢炀就要错开身,绕开靳辞走了。
身子刚擦过一点,靳辞突然就伸手拽住了谢炀的两只手,不想让谢让挣扎得太猛烈,他的手扣上谢炀的手腕又缓缓向下滑。
擦过手腕骨,短暂地压迫了一瞬,就继续向下,手指不容置疑地穿过谢炀的手指缝隙里。
十指紧扣,又狠拉着稳停在谢炀身旁偏后一点,紧紧地锢住,不让谢炀有丝毫能挣脱的可能。
谢炀一时不察,等反应过来要挣开的时候,却是怎么都挣不开了,套在手指上的药袋子被靳辞这么扣着手指勒得更紧了些,有一道红色的痕迹显露在手指上。
不疼不痒,却热得慌。
“操,靳辞你特么到底要干什么!”谢炀手指不停的动作中,还是想要从靳辞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靳辞不说话,看着眼睛里的红还没消散的谢炀,沉默地欺身上前,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谢炀眼神里的反应。
然后他的额头碰上了谢炀的额头。
一边是冷冽,一边是滚烫。
谢炀的额头依然烫得令人心惊。
靳辞看到谢炀眼底的愤怒变为了震惊,然后他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他闭上眼,细细的,认真的再感受了会儿谢炀身上的温度,然后松开手,安慰性地揉了揉谢炀的头发,就像是哄小孩一样,“你好歹叫我声哥,我总得看着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