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落,在场的嗡嗡声又瞬间消失了,的确,他的话很有道理,他做生意用的不是眼睛,所以即便失明,夜景阑还是夜景阑,还是不容易得罪的夜景阑。
这句话音落下,那些刚刚确认夜景阑眼睛已经失明后已经打起小算盘的人,也都掂量了一下。
有个人怯怯的问了一句:“可是,您的眼睛都已经失明了,您的身体没有其他影响吗?”
他问的虽然怯,但是用意却令人寻味。
意思是,如果夜景阑真的只是失明,那么各大家族打的小九九是可以缓一缓,但是万一他身体还别的问题呢?
对于其他家族来说,夜家那么大的肥肉,万一夜景阑身体出现了重大问题,那么其他家族该向夜景阑出手的没出手,那岂不是坐看其他家族吃肉,自己连汤都喝不着?
所有的人都在心里极速的打着小转盘,看着夜景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跃跃欲试了。
夜寒山看着众人的眼神,他久经沙场,一看大家的神色,立刻明白这些人在打什么算盘。
他发现,夜景阑对外,已经真正的成了夜家的代表。因为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将眼睛放在他身上。
这也就意味着,这所有的人,都认为,一旦夜景阑垮了,夜家也就完了,他,夜寒山,已经不被人们放在眼里了。
这时,夜寒山心里百味聚杂。
他有着很深的失落,英雄迟暮后被人遗忘,别人连多看一眼都不看的苍凉。
他有着很深的恐惧,景阑这样将自己失明的事情告诉所有人,那些跃跃欲试的,也许很快就会动手试探他们夜家了,接下来,夜家将会面临不少的麻烦。
他也有着一丝懊悔,他原以为,只要自己接管夜家,就能解了眼前的危机,这才故意在那个视频出现以后推波助澜,让事态看上去严重一点,不然凭他们的反应能力,也不至于在一天之内事情发酵成这样。
是他托大了。
夜寒山仰头看着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孙子,从内心里发现,自己,需要仰视他了。
“嗯,多谢你关心我的身体。”夜景阑听了那人的问题,不慌不忙的指指自己:“现在我说自己有多健康肯定没用,那我们说点有用的,在座的,都是各大家族的翘楚,都只听有用的,不是吗?我就只问一个问题,你认为是我的身体无药可治了可能性大,还是我的眼睛被医治好的可能性大?”
不知是他的笑容太过笃定,还是他整个人的状态太过自信,看着这样的他,没有一个人认为他会无药可医。
夜景阑则继续说话,话里带着警告语提醒的意味:“熟悉我做事风格的人,必会知道,我这人,一向睚眦必报。想要趁着我眼睛看不见,做点小动作的,大可以试一试。”
警告的轻描淡写,但是有效果。
夜寒山发现,刚才那些人眼睛冒出的小火苗,瞬间熄灭了。
夜景阑的话还没说完:“哦,对了,大家也都知道,霍金斯是我最好的兄弟,今天是他结婚的好日子,我呢,除了告诉大家我的眼睛的确失明之外,也要说个好消息,算是庆贺我兄弟的婚礼。”
“我要将夜家目前盈利最好的五家公司转让出去。”说完,他念了一下五个公司的名字,这五个公司,的确是众人所知道的盈利最好的五家公司,夜景阑提醒:“以现在股票的价格转让,各位,机不可失。”说完,他才伸手,找寻了一下方向,跨过夜寒山的位置,稳稳入座。
整个礼堂的气氛一下子高涨起来。
一瞬间,打电话的打电话,刷手机的刷手机,很多人听说夜景阑失明的时候,目标就是那五个公司,但是碍于不知道具体情况,迟迟不敢下手。
现在是在不用得罪夜景阑的情况之下吃肥肉,谁不吃?
夜寒山反应过来:“你疯了?!那可是我们夜家目前最盈利的公司!你为什么这么做?!”
第929章 她该做点什么?
夜寒山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没想到自己一手培养的孙子,居然比他还要不择手段。
“景阑,我真是对你失望,你竟然为了一己私利,将我们夜家最赚钱的公司拱手让人,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夜寒山几乎要咆哮出来了。
反正现在在场的人都在忙着安排购买那几个公司股票的事情,根本没人再注意这边。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夜家损失多少?!”夜寒山看夜景阑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
“壮士断腕,”夜景阑挑了挑眉:“那您告诉我,除了这么做,您还有其他的更能减少损失的办法?”
夜寒山语塞。
如果说不久之前,他还觉得让夜景阑交权出来,然后他便能力挽狂澜,现在的他看到刚才人们的表情,已经认识到景阑在人们心里已经根深蒂固的代表夜家了,没人能取代。
也许夜景阑真的不再管理夜家,夜家会死的更快。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故意抛出几家公司,让大家疯狂购买,这样一来,股价肯定上来,而且你这一招以退为进,让很多跃跃欲试的人不敢再动,的确是个办法,但是,”夜寒山不是笨人,稍一想也能明白夜景阑所说的“壮士断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想不通一点:“即便是弃车保卒,也可以用其他公司代替,为什么用我们名下那五家最盈利的公司?”
“爷爷,难道您忘了,这五家公司,其实已经不能算作是我们名下的了?”夜景阑淡淡提醒:“上周开始,我们的公司开始被人不知不觉的收购股份,持股数已经超过了我们。”
“我知道啊,但——那不是只有一家公司吗?”夜寒山随即想到了什么,说:“难道这五家公司?”
“嗯。”夜景阑点点头:“就在我们调查的时候,对方又控股了这五家公司。”
“什么?”夜寒山震惊:“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我们其他的公司呢?”
“其他公司都已经采取了措施,控制了局面。”夜景阑稳稳的说完,对夜寒山说:“所以我说壮士断腕,抛出这几家已经不能完全控股的公司,给在座的这些人一些甜头,也能打断某些人的步调……”
他说某些人的时候,顿了顿。
夜寒山老脸一红,自己联系到了自己身上,他不自然的咳嗽几声,立刻搬起脸批评:“你还是年轻,人家不知不觉的控股了你五家公司你都不知道!不然,我们怎么会把这么好的五家公司拱手让出去!”
正在这时,有个牧师一样的人走到了讼诗台上,估计新郎新娘马上出来了,夜寒山才闭上嘴巴。
望着夜寒山此刻纸老虎一样的脸,沐小七忽然觉得这个在她心里一直阴险毒辣的老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她看夜寒山的眼神,多了一丝鄙视。在夜景阑殚精竭虑的处理那个无声无息的蹦出来的大股东、以及眼睛失明消息泄露造成股价下滑的危机之时,夜寒山只想着夺权,故意在背后使绊子。
这也就算了,他居然还能恬不知耻的在这数落夜景阑,真的让人鄙视到了极点。
越是鄙视夜寒山,她的心里对夜景阑就越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因为歉疚想要弥补,像是心疼想要安慰。
不管出于哪种感情,沐小七此刻都有种极力想帮夜景阑做点什么的冲动。
可是,她能帮到什么呢?对了,夜景阑刚才提到有人悄无声息的做了他旗下公司的大股东,她记得她好像听到过他打电话说股东的事情,那个股东的名字她很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沐小七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急忙拿出手机,给流云打了个电话,压低声音:“流云,你记不记得上次帮我查的占了安家财产的那个瑞士银行账户,户主叫什么?”
流云正好坐在离得不远的地方,见沐小七的电话,接起后听到沐小七的问题,便随口回答:“比尔啊,”回答完,她想起来:“姐,我正想找你,夜景阑眼睛失明了你为什么一直没跟我说?他是不是就是用这个方法骗你留在他身边的?我跟你说,姐,你可别太心软——”
“好的,我知道了。”沐小七没有等他说完,就草草的挂了电话。
“我有事跟你说。”沐小七轻轻地碰了碰夜景阑的胳膊,夜景阑此时已经入座,他不知在想什么,被沐小七打断后微微怔了怔,才侧过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