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那老爷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哎——你在夜家呆的时间最久,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别问我!别问我!”
“喂喂喂!”
海伦已经“死”了多年,夜家的佣人们大多数不认识她,即便有知道的,也不敢乱说。
就在佣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夜翔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匆匆赶了过来,他沉着脸说:“都闲了?要知道,夜家可从来不养闲人!”
佣人们急忙低头,四散开来。
夜翔飞赶走了嚼舌根的佣人,急匆匆的走到了正剑拔弩张的最中心。
他先是责骂夜景阑:“景阑,你是怎么回事?又惹得你爷爷发这么大的火?!”
因为他与夜景阑感情一向很好,所以夜景阑没有还口,依旧凛然站着。
夜翔飞又转向夜寒山,扶住了他的胳膊:“父亲,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可以吗?在外面,竟是看佣人们看笑话。”
“笑话?谁敢笑话?是嫌自己命大吗?!”夜寒山话是这么说,但是语气却稍稍和缓了一些。
“父亲,您看——我们要一直站在这里说话吗?您老身子骨好,但这不是还有孩子吗?小悦悦也不能一直站在外面啊……”夜翔飞说着,示意夜寒山看悦悦。
悦悦被刚才夜寒山的嚎叫吓得直往沐小七的怀里钻,夜寒山看自己把孩子吓得不轻,这才松了口:“算了,先进去再说吧。”
夜翔飞趁机给夜安眠使了个眼色,和夜安眠一起搀着夜寒山往里走,见夜景阑仍旧定定站着,夜翔飞瞪:“还站着干什么?全部进来!”
夜景阑这才跟了进去,沐小七也带着海伦和悦悦跟在后面。
因为夜翔飞出现的比较及时,场面算是没有太难堪。
夜家的家宴通常都在大厅里,所以大厅里早摆了一大桌的好菜。
夜翔飞搀着夜寒山坐到了桌子正中间的位置上,夜寒山刚一坐定,就对悦悦伸出了手:“悦悦,过来。”
悦悦本来有些害怕,但沐小七拍了拍他,鼓励他让他过去了。
沐小七觉得刚才场面那么紧张,也许悦悦过去夜寒山身边了,能够缓和一下。
她是真没想到,夜寒山居然对海伦那么厌恶,甚至是恨,以至于以往那笑面虎的模样都维持不了。
当然,她也没想到,夜寒山居然这么喜欢悦悦,以至于在盛怒中,夜翔飞一提到悦悦,他竟然火没那么大了。
悦悦一过去,夜寒山就把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耳语了两句,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悦悦对他的害怕一点也没了,腻在他的怀里撒起娇来。
夜寒山在沐小七的眼里,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自私自利的老人,但是现在看他对悦悦,沐小七发现他似乎也不完全是自己想的那样。
“太爷爷,我饿了。”悦悦一见吃的就掉口水。
“哦,好,我们开饭!”夜寒山见其他人都还站着,哼了一声:“都坐吧。”
不过他的目光掠过海伦,还是有些生气:“除了她!”
夜景阑眉一皱,正想说什么,悦悦就扯着夜寒山的胳膊说:“太爷爷,不能这样,海伦也饿了,也要吃东西的。”
夜翔飞也伏在夜寒山的耳边低声说:“她毕竟是景阑的母亲,这会儿让她走,景阑肯定也要走,到时候这家宴,估计就只剩安眠我们三个了。”
夜寒山这才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夜景阑沉着脸,拉开一张凳子,让海伦坐了下来。
沐小七注意到,自始至终,海伦的脸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就好像他们吵架不是因为她,还是一副病中痴痴呆呆的模样。
唉,看来她还是太乐观了,以为海伦已经好了很多了,现在看来,估计这病情是一阵一阵的。沐小七暗自摇了摇头。
吃饭的时候,虽然夜寒山的目光每每触及海伦,都会流露出深深的厌恶,还会重重的哼一声,但是好歹没有再发怒。
所以,一眼扫去,饭桌上还算和平。
夜寒山坚持要抱着悦悦,久不久给悦悦夹个菜,悦悦并不懂大人之间的暗流,吃的很开心;夜翔飞与夜景阑都没怎么吃东西,一直探讨着夜安眠结婚典礼上的相关安排;夜安眠没怎么说话,看上去心事重重地样子。
不过,和平没持续多久,听到夜翔飞说起出席夜家这边出席人员的时候,夜寒山终于强调:“今天你把她带来丢人现眼也就算了,但安眠的婚礼,这么晦气的人是决不允许出现的!”
如果他好好说,也许夜景阑还能保持一贯的理智,但是听夜寒山总是辱及自己的母亲,夜景阑忍不住跟他杠上了:“如果我偏要带她出现呢?”
夜寒山刚要发怒,忽然看见自己怀里还抱着悦悦,便压住了自己的怒火,找个佣人让她带悦悦到里屋去玩,这才说:“你这是故意跟我找茬?我且不说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现在出现会怎样!你就只看她现在疯疯傻傻的,这不是竟让别人笑话我夜家、笑话你夜景阑的母亲又疯又傻吗?!”
“她疯傻?!”夜景阑重重的重复完,忽然转向海伦:“他这么说你,你不为自己辩解一下吗?”
第781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夜景阑忽然转向海伦问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夜寒山、夜翔飞还有夜安眠都知道海伦精神有问题,在看到夜景阑跟海伦说话的样子,好像海伦是个正常人一样,让夜寒山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海伦身上,纷纷在心底里猜测海伦的病什么时候好了?
而沐小七却是看向了夜景阑,她在与海伦的最近相处中,已经发现海伦的病好了很多,不过她原本以为夜景阑还没发现,这么看来,夜景阑竟是知道海伦大好了?
看来,自己真的是很快就要离开了……沐小七垂了垂眼睛,然后也把视线转向海伦,看她怎么回答。
而海伦,被这么多目光盯着,竟像是毫无所觉,依旧是麻木的吃着东西,就好像根本不知道大家在议论她,也不知道她儿子在等她回话一样。
夜景阑望着她,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
他相信医生的判断,他很清楚海伦已经好了,医生说她之所以对他还是这幅模样,是因为厌恶或者别的更深的情绪。
因为厌恶,所以眼中看不见他,耳朵听不见他……
她真的有那么厌恶他吗?宁愿别人误解她骂她痴傻,都不愿意给他一个正常的反应?
他的黯然被沐小七捕捉到,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海伦,海伦却仍旧是那个表情。
“哈哈!”夜寒山大笑:“你让她为自己辩解?她都傻成这样了,能辩解才怪!”
夜景阑绷着嘴,不发一言。
夜寒山因为刚才被夜景阑顶撞,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终于有了发泄口,他冷笑着逼问夜景阑:“你现在还要坚持带她出席安眠的婚礼?安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她还活在这个世上这件事一旦公开,就是我们夜家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
“她没有资格出席安眠的婚礼,她没有资格以翔远妻子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翔远如果泉下有知,也必定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幕!”
夜寒山没有发现,在他说“翔远”这个名字时,海伦拿筷子的手猛地停了下来。
翔远,就是夜景阑的父亲。
“当年若不是她,翔远怎么会先离开我?!”夜寒山恨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的翔远已经化为枯骨!凭什么?凭什么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凭什么她能去看安眠的婚礼而我翔远看不到?!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允许她出席的,她没有资格享受翔远该享受的一切!”
他字字诛心,说到最后,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偌大的大厅,寂静的可以听见窗外的风声。
沐小七从不知道这个唯利是图的老人,还有这样的一面,可以看得出来,在‘翔远’身上,他一定倾注了很多的感情,才会这么恨。
“我……”夜景阑抿着唇,为海伦说话:“当年的事情不能怪她。”
“不怪她?!”夜寒山凄厉的笑了:“你问问她自己,怪不怪她?!哦,对了,问也问不出来,她现在变成了一个傻子,也算苍天有眼,叫她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就这么活着也好,当年若真的也死了,跟我翔远葬在一起,只会污我夜家的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