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悦悦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再加上年龄,他怎么会猜不出悦悦是他的儿子。
可是,既然他知道悦悦是他的儿子,为什么之前是那样的表现?
沐小七发现,虽然自己带着面具,可是,更让人看不透的,是没有戴面具的夜景阑。
她本想问他的问题,到嘴边也改口成了质问:“夜景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刻面具挡着她的脸,却挡不住她眼底的愤恨,看夜景阑还不说话,她紧紧的攥着夜景阑的手,嘶声竭力的重复:“你到底——”
就在她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夜景阑低沉的声音:“对不起。”
嗯?
沐小七愣住。
对不起,他在道歉?他为什么道歉?她不解中带着警惕的望着夜景阑,暗自闭上了嘴巴。
夜景阑忽地俯低脑袋,贴着沐小七的耳朵,低声解释:“伊莲娜小姐,这件事事出突然,对不起,我事后会补偿你们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沐小七不适应他突然的靠近,将脑袋往后移了移,她不敢转头,担心与他脸对脸,只好斜着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夜景阑抿了抿唇,刚才在爷爷面前忽然说出悦悦是自己的孩子,他还担心这个伊莲娜会当场跳起来反对,没想到她却一声不吭,只是手冰凉的吓人。
正是因为她的手冰凉的吓人,他担心自己的举动吓到了她,将她拉出来想要安抚,但她却又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他扫了一圈四周,继续压低声音对沐小七解释:“我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悦悦与我相貌的确有些相似,所以……”
其实,他并不知道悦悦的亲生父亲是谁,或者说,他并不知道白墨卿是不是悦悦的亲生父亲。
借用悦悦来冒充他的儿子,也是夜景阑能想到的最和平的解决事情的方式。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两个原因:
一是悦悦对他的母亲病情非常的重要,他必须要想办法把悦悦留在母亲身边。
二是白墨卿与伊莲娜的这种关系,会伤害到安眠,为了安眠,他也必须想办法分开他俩。
所以,便不得不用了这个一箭三雕的办法。
虽然这件事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但是他对伊莲娜还是或多或少的有些内疚,也许,这是他第一次利用一个女人吧。
以至于他都没有事先告诉伊莲娜,还告诉她只是来参加晚宴而已,当然,他知道自己的爷爷是什么人,所以做了防范措施,临时找到自己原来的面具给伊莲娜戴上。
但是,他深知,即便如此,伊莲娜母子也算是被他扯进夜家的浑水中了。
“对不起,伊莲娜,以后,你想要任何的补偿,我都可以给你。”夜景阑声音虽低,但语气是认真的。
终于,沐小七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今晚你是故意的,你早就设计好了这一切,你在利用我?你在利用悦悦?”
夜景阑的眸子闪了闪,最终还是点头:“是。”
沐小七的心里一下子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像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夜景阑并不知道悦悦的身份,他只是巧合的用悦悦来做化解他眼前危机的一个棋子。
但更多的,是某种说不上来的愤怒与悲哀,利用她也就算了,可那是悦悦!那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怎么能利用自己的儿子!
沐小七咬着牙,猛地挥出一巴掌!
“啪!”夜景阑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个五指印。
这个声音是那么的清脆,四周不知隐匿在什么地方的保镖突地纷纷出声:
“少爷?”
“少爷?”
夜景阑先是开口:“我没事。”制止了保镖们向这边围拢,然后他的眼睛便紧紧的锁在沐小七的身上。
沐小七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却也寸步不让的回视着他。
她知道夜景阑的性格,更知道他从没被人打过,打这一巴掌她将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可是,她忍不住!为了自己为了悦悦,她忍不住!
沐小七赤红着眼眶,低声嘶吼:“你赶快回去!告诉他们悦悦不是你儿子!你怎么能把悦悦扯进来!他还是个孩子!他不能扯进你们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冷血家族!”
夜景阑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沐小七猜得不错,还没人敢打过他的脸,他本应该发火的,可是,看到沐小七一副老母鸡护着鸡仔的神态,他又赶到了罪恶感。
是的,他知道悦悦无辜,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无辜。
可是,眼下还有更好的化解那三个对他都至关重要问题的方法吗?
他想再次道歉的,可是骄傲的自尊又让他忍不住吐字冰冷:“我说过,我会补偿你们。还有,这一巴掌,念在我没有事先告知,便饶了你。但是……”
“你不用饶了我,有本事你杀了我!”沐小七气的昏了头:“我现在马上就回去,我要告诉所有人!你刚才骗了人!悦悦他根本就不是——”
说着,沐小七就迈开腿要离开,却被夜景阑一把拉住,死死压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你可以试试看,伊莲娜,我忘了告诉你,”夜景阑说到最后,连眼神也冷了下来:“悦悦现在已经被我派人接到了别的地方,所以,我劝你最好是好好配合!”
他在威胁她,他在用悦悦威胁她!
沐小七只觉得自己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全都焚烧在肚子里,让她的五脏六腑都生生的熬出油来!
“你怎么能?”她眼神涣散,喃喃的说。
夜景阑眸色一暗,他看到她这副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竟有些不敢再看。
他张了张嘴,本能的想要安慰她,但出口的语气却淡到了极点:“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过段时间一定会放你们离开。”
第616章 人情有一百种还的方式
沐小七紧紧的闭着眼睛,无力的靠在身后的树上。
夜景阑已经离开,这里空荡荡的,好像是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一样,但她很清楚,周围还有好多保镖,在这里看着她。
因为夜景阑走的时候告诉她,他给她半小时时间整理下心情,整理好了就回去。
她现在对夜景阑又气又怨,为了他的家主地位,竟用这么卑劣的手段,骗她人情!还控制了悦悦!
刚才她已经打电话给莫纳确认,莫纳说她走了没多久就有人来接悦悦,本来莫纳也怕是骗子,但悦悦认得对方,开心的不得了,于是莫纳便把悦悦交给了对方。
莫纳敏感的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没说,事已至此,说了也没用!
挂了电话的沐小七简直是心乱如麻,不知道悦悦怎么样了,各种各样不好的想法都往她的脑袋里钻,让她的头要爆炸了。
其实,现在夜景阑也并不好受,他刚才心急火燎的把沐小七带出去,就是想要解释一下,却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说话还是那么的冷漠。
他说给她让她冷静的时间,其实,他自己也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内心深处的内疚。
然而,他哪有时间来消化什么,刚一走出那个角落,就有个保镖附耳过来:“少爷,老爷说要跟您谈谈。”
夜景阑点点头,先是问了那个保镖一句:“雷杨那边一切顺利吗?”
“一切顺利。”保镖点头。
夜景阑这才带着那个保镖一起向前走去,走了大约几分钟,就转到了夜寒山所在的会客厅。
夜寒山正坐在正中央的太师椅上,眸子半闭着像在打瞌睡,脸上早已没了笑容,却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从夜景阑的角度看过去,灯光之下,夜寒山的脸在明暗之间,似乎很是憔悴,夜景阑将眸子垂下,静静的走了进去。
“爷爷。”他率先开口,声音不疾不徐。
夜寒山抬眸,却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夜景阑。
夜景阑也不急,就那么静静站着,神色如常,任夜寒山上下打量。
夜寒山看了许久,忽然发出一声感慨:“看着你,不得不说。爷爷……是真的老了……”
夜景阑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那个孩子,为什么你一直没说?”夜寒山感慨完,又发了一会儿呆,半晌扬起眸子,问。
夜景阑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淡淡回答:“没有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