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都过去了。简导那边的通知下来了,她有幸成为了逆旅的女主角,再过一周,她就要离开a市了,进行拍摄前的培训。至于云凡的赔偿,她会告诉洛舒,什么也不想要,更不会去做什么代言人。她只想好好的做完这十年的合同,然后退出娱乐圈,带着攒下来的钱,回到自己的家乡,和爸爸,弟弟过完这平淡的一辈子。
江竹昀,你也是。分开的时候,你不说了嘛,我们都要好好的。
秋天的第一场雨,微凉,沁人心脾的清新。宋织繁额头上的伤拆线有一阵了,进行了微整之后,疤痕清浅的几乎看不到。作为女主角的培训也差不多了,再有半个月,就要开机了。
九月一转眼过去了一半。
云凡新一季度的财务报表和数据统计也出来了,新游戏的线上用户很多,火爆程度更是不用提了。
江竹昀带领着云凡旗下的员工再接再厉,拿下一个又一个项目,同时也加紧新快游戏的开发,每一天,都过得充实疲惫。
人来这世上一趟,什么都能得到,当然什么也都能失去,唯有本事是长在自己身上,别人拿不走的。想法设法的强大吧,因为没有退路,没有掌声,你只能孤独的往前,往前。
我们憧憬过太多,也失望过很多。快要三十的年纪,人生超过三分之一都已经过去了,所经历的终将还是溃烂在心里,就如同一本书讲到的那样,“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就连那最坚韧而又轻狂的爱情,归根到底,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现实。”
宋织繁和江竹昀,还是走散了,分开了......
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逆旅紧锣密鼓的开始拍摄,外界对宋织繁的关注度居高不下。云凡业绩屡创佳绩,江竹昀再一次登上了商业晚报的头条,成为了商界无人不知的青年新秀。
日子一天天的过,逆旅杀青的那天,是年底,寒冬腊月。
高原上拍摄的最后一场戏,宋织繁穿着破烂的衣衫,半跪在覆满白雪的冻土上,膝盖早就已经麻木了。耳边有呼啸的寒风,每一缕都比刀片还要锋利,在那张白皙的脸上留下没有痕迹的痛楚。
双目含泪,匍匐着终于登上了最高点。唐小年做到了,她用自己不服输的意志实现了自己目标。宋织繁做到了,她用自己顽强拼搏的精神完成了这半年艰苦的拍摄,每一个镜头,都是她自己上的。尽管膝盖有旧伤,但她坚持不想用替身。
杀青宴上,宋织繁对自己还算满意,听着简导对自己由衷的表扬,她很开心。
其实,唐小年也好,宋织繁也好,都是这个世界再平凡不过的一个个体。
宋织繁想起自己听过这样一段话,“仰望天空的时候,什么都比你高,你会自卑。俯视大地的时候,什么都比你低,你会自负。只有放宽视野,把天空和大地尽收眼底,才能在苍穹沃土之间找到你真正的位置。”
平凡的事太多,事事顺心又太难。
宋织繁退无可退,走上从艺这条路。只有一天还在路上,她就要时时刻刻的付出全部的努力。
杀青之后,已经快要新年了,宋织繁拍逆旅受了不少伤,又是北方的寒冬,膝盖的旧伤也复发。索性,洛舒和公司商量,今年过年就放了个长假。
宋织繁收拾了一下,搭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了家,已经很久没回的家。
推开门的那一刻,宋凌凡站在客厅给宋父削苹果,张姨坐在一边和宋父讨论着电视上播放的逗趣小品。看着宋织繁回来,三人都惊喜异常,赶忙接过了行李。
“怎么突然回来了啊?”宋父惊喜的问着。
“新戏杀青,经纪人和公司开恩放了我个长假。”宋织繁换了鞋,感受着周围久违了的家的气息,沉重压抑了许久的心情有些小小的温暖,暂时忘记了那些不快。
“那姐是不是可以留在家里过年了?”宋凌凡大学了业,没有读研,回了本市,找了份工资待遇都还不错的普通工作,这两年也越发成熟了,只是骨子还略微带着一些年少的毛躁和一点点的孩子气。
“嗯。”宋织繁难得的心情愉快,坐在张姨身边,“过两年,我和张姨一起去外面买年货。”
“好好好!”张姨点点头,感觉到了当年宋家的温暖气氛又回来了一样,甚至经历了这些,气氛比当年还有暖,“织繁出门,我可得保护好。”
宋织繁不好意思的笑笑,提出把张姨的孩子也带来家里过年,正好人多也热闹一些。
四口人在刚刚买下来的新家里,开心的交谈着。
有多久,没有这么亲密的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了。张姨晚上做了整整一大桌子的菜,宋织繁坐在饭桌前,觉得食欲满满。看了三两秒,就大快朵颐。平常工作,吃喝都是限制,现在宋织繁也不想顾忌太多,难得和家人吃上一顿饭,不管吃什么她都觉得有久违的心安。
外面的饭菜再精美,家里的味道永远都无可复制。每个家庭都有属于每个家庭的味道,独一无二,千金不换。
宋织繁前几个月刚刚买下来的这套三居室,小区环境很好,地段很好,当然价格很高,用掉了宋织繁很多的积蓄,但她不后悔,很开心。
现在,生活所剩下的唯一的美好,就是爸爸生活安康,弟弟平凡幸福。真的,宋织繁再也不敢再多奢求什么了,她只想,也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了,那就是他们一家人再也不要有什么风雨,就这样平淡简单的过一辈子。
吃过饭,宋织繁回了房间。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屋子里供暖的效果很好,丝毫感觉不到寒冬里的冰冷。只是,宋织繁左膝盖,一到这样寒冷的冬天,就如针扎了一般的疼。
三年前,宋织繁第一次吊威亚的时候,因为经验不足,设备也不是牢靠,她掉了下来,伤了膝盖。自此之后,便落下了病根。
前些天,在高原的冻土白雪上实景拍摄,这病痛似乎越发严重了。一下雪,有一种湿冷湿冷的剧痛。
宋织繁抿了抿嘴,用手扣住膝盖的位置,拼命的忍,希望能减轻苦楚,却只是徒劳。
正巧,敲门声响起了。
第六十八章 一切都要好了,是吗?
宋织繁收起脸上略显痛苦的表情,勉强的从床上站起来,挪步到我是门前,打开了房门,是爸爸。
“怎么了爸?”宋织繁笑笑问着。
“没什么事,看你吃完饭就回了房间,以为你不舒服。”
宋织繁下意识的摇摇头,“没有,就是刚吃完饭,有点困了。”
“那就好,刚洗好的水果,你睡之前,少吃点。”
“好,您也早点睡。”宋织繁接过水果盘,一脸笑嘻嘻的样子,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痛苦和忍耐。膝盖的疼像是钻进骨子里的一条蚀骨的虫,剧烈但不尖锐,只是在血液和骨髓里缓缓的迂回,折磨着每一根脆弱敏感的神经,愈加强烈。
宋织繁小心翼翼的将手里果盘放在一边的书桌上,扶着衣柜坐回床上,紧紧的捂住膝盖,放佛是阻断了血液的流通,希望能减少一些痛楚,不过只是徒劳。
没关系,没关系。宋织繁咬着牙,忍着,忍着。
过一会就好了。
流动的夜色朦胧,云朵隐匿在寂静的天空里,看不见光影。翻滚的疼渐渐暗淡下来,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一直伴着流动的血液,循环在身体里。只是它变得弱了些,变得能忍受了。
宋织繁的额角有细细密密的冷汗,裹着被子,终于撒开了紧抓膝盖的手,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望着天花板模糊的光影,像是失去了半条命一样,瘫在床上。
从前的宋织繁是最怕疼的。现在的宋织繁只要没疼死,就依旧能沉默不语,装成什么也没发生。
她变了,更确切的说,她长大了,成熟了。
其实,没人喜欢长大。因为长大代表着你要经历无数多你之前不曾经历的事,而且这些事大多都是痛苦的。可是世界永远没有你想象的美,它的残忍,不断的逼迫着你,再不愿意,也终将走向成熟。
月色,星光。
北方的冬天,夜很长昼很短。好像永远都望不到头一样。那么冬天来了这么久,春天呢,在哪里?是不是它早就来到,只是,暂时还是两眼一抹黑,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