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江竹昀回过头,是江若昀。
“没什么,就出来透口气。”江竹昀低声笑笑,平淡的说着。
江若昀看着江竹昀的神情,没有主动去提起女朋友的事,只是拍了拍他肩膀,“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听见没?”
江竹昀点点头,很认真的样子,“大哥的话我当然是会听。”
江若昀也笑了,心里的疼爱自然是溢于言表,江墨昀,江念昀,还有他都是江若昀的手足,是他从小就保护的弟弟妹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他们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早点睡吧。”江若昀最后叮嘱了一下,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和屋子里还在欢腾的家人们,江竹昀缓缓的展开一抹笑。
这个世界,什么都会变,只是那血浓于水永远都流淌在骨子里,亘古不变。
江竹昀看了一眼手机里如潮水般的新年祝福,仔仔细细的翻看,但没有一条条的回复,挑了一些比较重要的,简单的回了一下。
刚要合上手机,又来了一条,是甄艺。
江竹昀看了一眼,自然的回复了,新年快乐。
如同两年前一样,甄艺发送的还是干巴巴的新年快乐,江竹昀也同样回应的是新年快乐。不同的是,江竹昀现在身边空无一人,甄艺有机会有勇气去靠近了。
同样的欢聚时刻,宋织繁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旁,也是热热闹闹。宋凌凡回来了,帮着宋织繁弄了很多丰盛的菜,年夜饭吃的很香。
过了零点,宋父就倦了,宋织繁带着他回了卧室。爸爸最近的脸色不是很好,宋织繁退出房间的时候心里还在盘算着自己抽空陪他去医院仔细检查一次。
宋凌凡在客厅还看着春晚和同学们隔着手机屏幕聊着天。宋织繁看着他乐此不疲的样子也没忍心打扰,收拾了一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年的气氛很浓重,宋织繁看着小区里张灯结彩,忽然又忆起了她和江竹昀在一起度过的两个新年,那画面记忆犹新,放佛就在眼前。
宋织繁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矫情了,无时无刻的都在想着和江竹昀有关的事情。他们在一起不过也就不到两年的时间,为什么就会如此深刻。难道半年的时间还不够吗?非要再花上对等的时间才能将他抹去?
她也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自己现在快要疯了,被那些回忆折磨的快要疯了,想念愧疚像是凌迟的利刃将她一块块的肢解开来。
没办法,她只能选择,写下来。
写日记是宋织繁从小就有的习惯,之后后来上大学之后搁浅了。现在重新拿起笔,依旧是熟悉的感觉。
她握着笔,想写的很多很多,却又不知道从何写起,只是她知道她想写的一起都和江竹昀有关。
都说瑞雪兆丰年,除夕的那天,宋织繁的家乡和a市都下了雪,很大很大雪,沉寂在这片天地间,映照着天空是一种淡淡粉红色。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没下过眉头,也一直在心头。
黑色的字迹在纸本上一行行的写着,不知何时,有两颗泪珠掉了下来,晕开了淡淡的水迹。
这些日记,你可能永远都看不到,但却是我想念你的唯一的方式。
新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过去了。春风吹来带走的不仅仅是一整个冬天的寒冷,那些寒冬里灰暗,痛苦。新的一年,总要有新的开始,白昼越来越长,宋织繁还是努力的工作,准备司法考试,希望能够有机会重新回到法律圈。
宋凌凡回了学校,很让人省心,表面又变回了那个略带孩子气的少年,只是心成熟了不少,懂事了不少,拿很少的生活费,自己半工半学倒也很自在。
可唯一让宋织繁放心不下的事,爸爸最近的身体好像有些恶化的趋势,但宋父总说自己按时复查,医生说没什么事,宋织繁又一直在忙,也没有当回事,只当是年纪大了休息不好。
只是,事实证明,宋织繁错了大错特错了。
三月刚刚到来不久,宋织繁在外面工作的一天中午,忽然接到了邻居打来的电话,只听了两句,宋织繁就赶紧放下手里的活,飞奔去了医院。
又是熟悉的抢救室门口。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可没有人想对这个地方熟悉起来,当宋织繁再一次站在这儿的时候,恐惧和紧张感从未消退,甚至变本加厉的袭来,这次,门外站着的只有她一个人,如果等待着的结果是不好的,宋织繁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子,该去如何迎接?
终于,那扇门还是开了,是爸爸之前的主治医生,“你爸爸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之前车祸身体就没有完全康复,这几个月复查的结果也一直不乐观,告诉他叫你来,也没看见你人。今天突然晕倒,是因为心脏病复发,还好送来的及时。”
宋织繁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没明白医生说什么。爸爸每次复查回来都说恢复得很好,没什么大事,怎么今天就变成了差点没命了呢。心脏病爸爸前两年确实是查出来过,但是一直也不严重啊。
“怎么会心脏病发作,突然这么严重?”宋织繁反应过来,看着医生一脸疑惑。
“病人车祸之后身体就很虚弱,这段时间应该也是心理压力大,精神紧张,睡眠不好,加上年纪大,很容易就发病。”医生娓娓的和宋织繁解释,然后又讲出了一个更不好的事情,“拍片的结果出来,病人不仅是心脏病严重,心血管也有大量堵塞,短期内必须安排手术,否则一旦造成大面积心梗,结果就不好说了。”
“手术?”宋织繁强装着镇定,沉默了两秒,尽量保持冷静和面子上的平淡,“大概费用需要多少?”
“你父亲的情况比较复杂,因为去年刚经历了大手术,现在又有心脏病史,所以术前准备和术后疗养都很重要,手术难度很高,手术费加上前前后后的费用,怎么也要二十多万。”
二十多万......
第五十七章 绝地只能逢生
宋织繁觉得瞬间是五雷轰顶,她去哪变出来那么多钱啊?
现在家里刚刚缓过来,凌凡上了大学,债务也刚刚还清,正准备开始新生活的时候又出这么一档子事......
当下,眼泪没有控制住,医生转身一走,宋织繁就哭了出来。
长长的走廊里,宋织繁一个人蹲在地上,眼里都是无助和失落,爸爸是肯定要救得,可是她拿什么救,二十几万啊,她就算是找人借,也借不来这么大一笔钱啊。
以前爸爸的那些朋友合作伙伴,现在恨不得都躲得他们远远的,就怕提起借钱这茬儿,那些真心待他们好的人,又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哗哗的眼泪不听的往下淌,一颗颗的泪珠里都是苦涩,都是无奈,无助。
为什么啊,老天爷啊,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一家呢。那些晦涩的疼痛一下下的在心头跳跃,疼啊,苦啊,除了这些最简单的呐喊和嘶吼,什么也做不了。
在医院的角落里,宋织繁蹲了很久,哭了很久,外面的天从明到暗,不知过了多久。
只是哭归哭,绝望归绝望,除了重新擦干眼泪再站起来,还能怎么样呢?
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宋织繁的两条腿都是麻木的,险些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扶着窗户,宋织繁强撑着边走边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爸爸应该醒了,自己总不能一直哭着去见他。
快走到了病房门口,宋织繁对着身边的玻璃,将散着的长发,用手指整理了一下,随手扎起来,又对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脸色,才缓缓的推开了病房的门。
宋父躺在病床上,刚刚醒过来,意识还不太清醒。
“爸,好点没有?”宋织繁笑着走上前,坐在床边,很自然的样子。
宋父微微点点头,过了好一会费力的说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织繁......爸爸......没事。”
“是啊,谁也没说你有事,医生说你好着呢,就是过些日子做个小手术,让你恢复得更快一点。”宋织繁鼻子一酸,看着床上躺着的瘦弱的父亲,心里真是快难受死了。可说话的口气却还要保持轻松愉快,如果连她都哭着和父亲讲话,那还有谁撑着这个家呢。
“不用......做手术。”
“您就别犟了,就是个小手术,必须要做的,不然身体怎么能好呢?”宋织繁勉强的撑着,又掖了下被角,转身状似去查看输液瓶的进度,背地里,狠狠的擦了下眼睛,生怕眼泪会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