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跟我提过你。”
“……”秦仲微愣，“是啊，如果她说过，也许就不会是今天这副景象了。”叹了口气道，“我跟你母亲是从小一起长大，两家是楼上下的邻居，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是青梅竹马。你母亲的性格很活泼，大大咧咧的，好像和谁都能迅速成为朋友。我还记得，小时候她经常穿着小花裙跟着我跟我弟弟身后，满院子跑，爬树玩泥土，不亦乐乎，然后满身脏兮兮回家，我总能听见，她母亲对她的呵斥和无可奈何。”
季枫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我从未想过会跟你的母亲，有情感方面的交缠，毕竟那个时候，我们都把对方当成是知己，好友，或者哥哥和妹妹。”秦仲陷入了回忆一般，静静说，“青春懵懂时期，她替我送过情书给他们班最漂亮的女生，我替她要过班上最厉害学霸的电话。年少时期，我们的感情，很单纯。”
“然后呢，这段单纯的感情，逐渐变质了？”
“后来，我跟你母亲考上了同一所城市的不同大学，学校的距离一南一北。但因为发小情谊，我们经常会坐上好几个小时的车跑去对方的学校看望彼此。可能，就在这个一来一往之中，我们的感情逐渐发生了变化。”
……
“昱文哥，你快点快点呀！”由远而近的，秦思文的声音逐渐传来。
让坐在会议室外休息区的宋小西随着声源抬头望去，只见秦思文一面朝着自己走来，一只手还拉着一个高大的男子。
“思文，你来找你爸，你总是拉着我做什么。”
“我，我需要你给我壮胆嘛。”秦思文说道，“昨天我听到我爸竟然给了百分之十的股权给了那个季枫，我真的是要气炸了！我都没有，凭什么他一出现就有这么多？更可气的是，我妈竟然让我假装没听见，到底谁是她亲生的，还有，她是不是也太软弱了些？”一路气急败坏朝着秦昱文抱怨，一面还加快脚步。
“大伯母不是软弱，是这种时候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秦昱文叹了口气道，“我说过，你逞一时之气，后果会很严重，你知道吗？”
“你们就是怕这儿怕那儿的，让我爸这么有恃无恐，做事一点都不考虑家人的感受！”秦思文道，“我告诉你，昱文哥……你……”话停下，脚步也停下，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坐在前面沙发上的宋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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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你若真心想找
“他们在谈事情，如果你要进去的话，最好等一等。”宋小西开口说道。
“我想见我爸，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嫂子了？”秦思文不满道。
“你都没当季枫是你哥，我干嘛拿我自己当你嫂子，你想太多了。”宋小西耸耸肩，“我只是友情提醒。秦先生的脾气和身体，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秦思文语塞，不得不说，宋小西说的对。
“思文，坐下等一等。”秦昱文见状将妹妹按到旁边坐下，然后看着宋小西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秦昱文，是……应该算季枫的弟弟，他应该比我年长几岁。”
“你好，那天股东会之前，我看过你，跟在你父亲身后的。”宋小西微笑了下，“宋小西。”
“啊，emmmm……”对话终止，秦昱文一时词穷不知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哎呀，昱文哥，你没事跟她认识什么。”秦思文见状一把拉下秦昱文坐下。
“你们慢聊，我去那边坐。”宋小西也不在意，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奶茶转身去了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没过几分钟，秦思文感到几分无趣，从包里拿出手机无聊刷着什么，而秦昱文则是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看着宋小西的背影。
……
“你母亲性格活泼，个性要强，办事独立且雷厉风行，而当时的我性格内敛，一意孤行，喜欢把事情想到事无巨细后再付诸行动。”秦仲接着道，“很快，我们会因为生活中各种各样的琐碎事情产生分歧。于是，吵架，和好，继续吵架，继续和好。我们和很多年轻情侣一样，不断磨合，也在不断伤害彼此。”
“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吗？这样的性格，不是应该早就了解了吗？”
“季枫，有些性格，当朋友可以，变成恋人，因为索要的角度不同，反而会就不合了。恰好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想要全家移民至F国，想让我直接考F国的大学继续深造。”
“所以，你就趁机提了分手，但却万万没想到，我妈已经有了我？”季枫略带讥讽的语气把话接了过来问道。
“是。”秦仲干脆承认，“其实当时提分手不是我的本意，我跟你母亲从小到大的感情，不可能说断就断。只是那个时期，我们彼此磨合得都太累了，所以……我的意思是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但并不是要分手不再联系，哪曾想，她就真的切断了和我的一切联系。”
“这不是理由，也不是借口。”季枫皱眉冷哼道，“真心想要找一个人，很难吗？我母亲切断一切联系，她的家还在，我的外公外婆也还在，你们共同的朋友也都在，就这么难找吗？”
“他们，都不愿意告诉我。”秦仲低声说，“好像，他们也不知道你的母亲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这个人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一样。”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妈当年发生了什么！”季枫听到这里，抬头看向秦仲，“我妈当年未婚先孕被学校开除你知道吗？又因为外公对她的责难让她有家不能回你知道吗？在那个年代，未婚生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大的伤害，要受到多少的流言蜚语，你可曾想过？你明知道她个性要强，她以为你说的分手就是分手，所以她绝对不会再去找你，她要和你断得干干净净；你明知道那段时间你们都很累，那你提出分手的时候有没有在意过她的感受，她的处境？你知道我妈从小到大是怎么把我养大的？你知道我妈从那儿以后再也没回过家而错过了外公最后一面内心又有多煎熬愧疚，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你在国外奋斗家业，娶妻生子，可有想过我妈过得是什么生活？你说你找过她，那你是怎么找的？你若真心想找，怎么可能找不到，你要如你所说对我妈是一往情深，怎么会心安理得结婚生子？直到三十年后的今天，才找到我？”季枫情绪开始失控，他站起身指着秦仲斥责道。
“我……”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才会在这里跟我说你们当年性格不合而分手，所以你才会轻描淡写在这里看似悲痛后悔一般的跟我说你找过她但是没找到她，所以你才理所当然认为，当年是阴差阳错，有太多的无奈和误会，而我应该认你这个父亲，接受你的一切安排。但我的心里，过不去这坎儿。”季枫红着眼睛喊道，“我忘不了我妈为了养我付出的所有辛苦，更忘不了当别人问我爸爸在哪儿的时候，她眼底里那份痛，最忘不了的是，在她弥留之际时，我不在她的身边陪伴她的后悔与自责。而这一切，源头是谁造成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季枫……”
“或许在你的心里，你从没想过要找到我妈。”深吸一口气，努力缓和自己的情绪，季枫开口说，“而你现在找到我，想要弥补父亲的缺失？呵呵，你究竟是为了你没有其他儿子的遗憾，还是要弥补我跟我妈，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完，头也不回大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秦仲愣神看着大门，久久不曾缓过神来。
“季枫……”宋小西看到季枫冲出来后往一个方向跑去，立刻抬脚追了过去。秦昱文秦思文两兄妹木愣愣看着这一状况，满脸懵圈。
“哎呀，我爸！”秦思文第一反应是秦仲的身体，急匆匆跑到会议室里，看到秦仲耷拉着肩膀，满脸惆怅失神看着某处发呆，“爸，你没事吧？”跑过去蹲在秦仲面前关切问道。
秦仲抬头看着女儿满脸担忧的样子，勉强笑笑摇摇头。
“大伯……”秦昱文站在门口喊了声，“那个，我怕思文……所以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摆摆手，秦仲把秦昱文喊到身边，“不用担心，我没事。我跟季枫的话还没说完，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交代清楚的。帮我开一个房间，我需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