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一脚朝白娉婷踹过去:“松手!”
她怀疑五脏六腑都被他踹碎了,疼得她咳出了一口血,可双手依旧牢牢锁着云楚楚的脖子。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个女人不能留。”
她说完,眼中是发狂的光芒,手上狠狠继续用力!
尽管黑夜让人视野受阻,秦禹还是能想象,云楚楚那纤细的脖颈上留下了多深的掐痕。
白娉婷有多恨云楚楚?总之这一刻她的恨意终于能尽情宣泄,毫不保留。
“滚!”
砰——
一声枪响,白娉婷瞪大双眼看着男人举到面前的黑色金属物。
她喉咙一动,最后还想说点什么,却因为喉咙刚被一颗子弹穿透,发不出声。
看着白娉婷的身体渐渐冰冷,秦禹将云楚楚从血泊中抱起,面色平静地朝甲板走去。
黑暗中,他没看见怀中女人的眼皮微微一颤。
……
甲板上,顾清濯看着警方盘点邮轮的赃物和嫌犯,彻底失去了耐心。
她至今下落不明,他要亲自找。
“顾先生,站住!”指挥官喝道。
顾清濯头也不回往舱室方向走去,突然视野里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脚步凝固。
“全体注意,主谋出现,有人质!”指挥官对着通讯器大喊。
“楚楚!”
他希望她能回应一下,起码看他一眼,这样他能知道她是否安全。
他喊了她名字好多声,她无动于衷,像个安然沉睡的娃娃躺在秦禹怀中,忽略指在她脑袋旁冰凉的东西,简直让人以为她处境安全。
邮轮上的旗帜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顾清濯却满耳都听不到了。
第480章 满脑子全是跳下去找她的念头
顾氏集团最高层,总裁办公室。
“叶助理,顾总在里面吗?”
“嘘。顾总好不容易睡着了,文件给我就好。”
送走同事,叶全看了一眼背后合上的休息室,叹了口气。
唉,三个月了。
顾总还是不能接受那人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好不容易治好的梦魇症又复发了,看了多少心理医生都没用,大概只有那人死而复生才能痊愈吧。
……
顾清濯又梦见那夜,海面波涛汹涌,甲板上她的身形摇摇欲坠,好像要被海风吹走。
“楚楚!”
“顾先生,别过去!先保证人质的安全!”
他听不进指挥官的话,目眦欲裂看着指在她太阳穴旁的黑色枪管。
她在秦禹怀里紧闭双眼,看样子是睡着了,对外界的危险丝毫不知。
“把人都撤了,我就把她毫发无损还给你。”
“秦禹,你用女人做筹码?”
夜色下,他看不清秦禹的表情,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冷笑。
有云楚楚做挡箭牌,警方暂时无法在黑夜中将秦禹击毙。
谁也没料到,秦禹怀中那个本该昏迷的女人,突然睁开双眼,夺过指着她的凶器奋力抛了出去。
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定:“秦禹,我不会让你如愿。”
“那就一起死。”对面那双眼睛透出生无可恋的癫狂,和她从未见过的占有欲:“有你陪我,黄泉路上不孤单。”
“你……”
话没说完,她被秦禹一把拽到甲板边缘。
往下看去,漆黑翻涌的海浪就像一个无底洞,能把人灵魂摄取。
意识到秦禹要做什么,云楚楚背脊发凉。
顾清濯也看出了秦禹的用意,朝他们狂奔过去:“秦禹!你疯了!”
扑通。
这个声音压抑到让顾清濯脚步一个踉跄,撞上刚才她落海前攀附过的栏杆。
大海的包容性很强,强到连容纳两个大活人,都低调得起不了多大波澜。
她翩翩飞舞的长发和匆忙回头看他的画面,就像死神的镰刀重重挥落,划开他的心脏。
他怔怔地看着她消失的位置。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满脑子全是跳下去找她的念头……
她在下面等他。
他怎么可以还在上面?
“顾总!别跳!海上搜救队会救人的!”叶全抱住他的腰将他拖回甲板上。
指挥官也冲过来:“顾先生!冷静!”
不。
她已经没了。
海水是流动的,等搜救队到,她已经不知道被冲到了哪片海域。
最好的消息也只能是找到她的尸体。
他把她彻底丢了,尸骨无存。
……
顾氏集团,电梯里。
“姐夫,好久不见。”
见到电梯里面色憔悴却愈发有颓废的美感的男人,少年没有转头就走,而是坦然进去,按下楼层。
昔日身体羸弱的少年,如今已经康复得和常人一样,体魄更加强健,眉眼更加坚毅。
失去了至亲之人,云晟这半年来逼自己成长到了他陌生的程度。
哪像他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顾清濯抬起无神的双眼:“还肯叫我姐夫?”
那天以后,云晟将所有结果都迁怒于他,在姐姐的墓碑前哭得像个孩子。
毕竟和云楚楚在江城相依为命多年,这场变故毫无征兆,连骨灰都没有留下,他心里的悲痛不比顾清濯少。
没多久,云晟便按部就班回到江城大学继续完成学业。
前段时间,顾清濯得知今年入职的实习生里有云晟时,还错愕了一瞬。
要是他提前得知,会直接给云晟安排岗位,不过云晟估计不想走他的“后门”,宁可参加校招凭本事拿下顾氏的offer。
云晟肯来顾氏,也许意味着原谅他,得知这一点,他紧绷的脸染上了些笑意。
他想替她善待她的亲人。
第481章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电梯徐徐上升,云晟依然嘴上不停,他原本就是开朗到聒噪的男孩。
“姐姐不在的这半年,我一直在想,悲剧谁也不想看到,如果姐姐知道我们因她决裂,肯定也会不开心。”
顾清濯自嘲:“我倒是希望,她能到梦里骂我一顿。”
“姐姐不会舍得骂你。”云晟认真道:“她只想看你好好的。”
他沉默。
云晟转头看他一眼:“姐夫,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这话或许既说给顾清濯,也说给他自己。
“对了,这个给你吧,姐姐那天应该是忘戴出门了。我收拾遗物的时候看到的,后来一直随身带着,估计你比我更需要它。”
云晟把脖子上解下的东西递给顾清濯。
顾清濯不可置信地将那块质地温润的木头握在手中,熟悉的清新木质香窜入鼻息,他眼眶发热,僵硬的手指摩挲着木头上的纹路,仿佛能触到她的体温。
沉香木吊坠。
冥冥之中,她给他留了个念想。
电梯门开。
“我听墓园工作人员说,你每周都会过去祭拜姐姐。下次别一个人去了,我们一起。”
云晟说完,没等顾清濯回话,便走出电梯。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顾清濯品味这句话,摇了摇头。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依然要活着。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如果心爱之人死去,活着又怎么能算活?
……
“帅叔叔,这是你掉的项链吗?”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顾清濯感觉到衣角被一股小小的力道拉住,回头没见着人,低头,不由得笑了。
为了让小萝卜丁不用费力仰视自己,他蹲下来和小萝卜丁平视。
“这是对叔叔而言很重要的东西,谢谢你。”他从孩子肉乎乎的小手中接过沉香木吊坠。
“不客气。”小萝卜丁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指着吊坠问:“帅叔叔,这是什么?”
“这叫沉香木。”男人脸色柔和了几分。
“好香,我妈妈身上也有这个味道。”
顾清濯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眼前孩子五官是那么熟悉,渐渐和那具总在他梦里出现的女人面庞重合。
“小朋友,你多大了?”他压抑着语气里的期待。
小萝卜丁伸出三根手指,得意地晃了晃:“我三岁了,是个能上幼儿园的大孩子了。”
三岁……如果是他们订婚那个月怀上的,正好对得上……
“你妈妈在哪?”他哑声问。
“妈妈给我排队买冰淇淋去了,让我在这等她。”
小萝卜丁指了指附近正排长队的甜品店窗口。
窗口前人头攒动,顾清濯根本看不见男孩的妈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