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油还有多少?”
小兵面露难色:“原本还有一些,只是方才撤退的时候忘记搬出来。而且,就算方才带上了,那么点分量也抵挡不住。那湖大得很,谁知道还藏了多少?”
即便如此,谁也没有说出逃跑二字。
身为将士,逃跑是孬种,何况城中还有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若是自己跑了,那些人怎么办?
丧尸还有多少?它们会不会直接把瓮城填满?随后就像水溢出来一样,冲进城中,屠杀百姓?
“洒石灰和盐!快!来不及解释了!”孟长夏爬上大树,用超市里的扩音器向屈亨魁喊话。
屈亨魁心下一惊,明明距离很远,此人的声音洪亮如钟,简直就像在耳边一样,难道他真是什么世外高人,有千里传音的本事?
来不及多想,屈亨魁立刻传令下去:“来人,按他说的办!”
石灰和盐都洒了,但是瓮城也快被丧尸填满了。
屈亨魁定睛观察了半天,没看见有什么用处,他咬紧牙关破口大骂,骂自己不该轻信孟长夏的鬼话,耽误了作战时机。
“头儿,快守不住了!”
屈亨魁咬牙把刀握在自己手上:“所有人,随我守在这条入城通道上,只准战死,不准后退!”
一道惊雷劈了下来,雪花混合着雨水毫不迟疑地砸了下来。
每个人身上都是冷的,但手上的刀却和心一样热。
众人排成战斗队列,面对从瓮城中爬上来的丧尸,丝毫不迟疑和后退。
他们狠狠地用刀剑,给这些嗜血的怪物致命一击。
众人都有些体力不支了,眼看就连身手最好的屈亨魁铠甲都已经被丧尸弄破。
将士们把脸朝天,让入骨的寒冷侵袭着自己,不能睡,更不能懈怠,所有人的性命,都压在他们的身上。
“你们有没有感觉,爬上来的丧尸数量好像变得越来越少。”
天亮了吗?还没,离白昼还有一个时辰。
只是瓮城变得很热,热得就像煮羊肉的火锅,在不停地冒着热气。
瓮城底层的丧尸已经沉睡,或许早已被热气化得血肉分离成了白骨。
看到难题得以解决,孟长夏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对周亭瞳说:“你看,他很快就会以礼相待请我们入城!”
话音刚落,孟长夏就见屈亨魁一抬手,朝这边发射了什么。
孟长夏眼见一只飞镖拖着长长的黑色尾巴朝他的脑袋过来,当时便吓得呆住了。
谁料飞镖直直地插进了孟长夏身边的树干。少年手劲儿可真大!那么远的湖面都能扔个飞镖过来!
飞镖后的尾巴是一种黑色的金属做成的绳子,很奇怪,明明那么细的绳子,却异常结实。
绳子的另一端被屈亨魁握住,他偏了一下脑袋,示意孟长夏和周亭瞳顺着绳子入城,现在放下吊桥是不明智的做法。
“这个……”周亭瞳摸着黑色链子,心中疑惑,“它撑得住我们两个人的分量吗?我和你又不是武林高手,难道能踩着绳子进去?”
“你知道有一种交通工具叫做滑索吗?”
病毒变异:摸金校尉(二)
孟长夏从超市里取出一钩子,将钩子挂在黑链上,叫周亭瞳双手握住钩子边缘。
他在身后用力一推,借助地势高度落差,周亭瞳便从湖面上飞跃过去,落到内城城墙上,不过因为她第一次溜滑索,没什么经验,差点把屈亨魁给一个趔趄撞翻了。
孟长夏也很快入城。
“高人,今天的事谢了,你怎么知道会下雨?”屈亨魁毫不掩饰地抛出疑问。
“我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对于观天象也略有研究。”孟长夏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旁听过气象学专业的课程。
“原来如此!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还……”
几人一面站在城墙上,一面谈话,忽然又有一具丧尸摇摇晃晃地攀着城墙爬上来。
定睛一看,这人穿黑衣黑裤,腰缠一根红绸带,看长相却是无故消失的李县令。
屈亨魁试探性地看了看周亭瞳的面色,手按在刀柄上,还未有所动作。
周亭瞳说:“小事,交给我就好。”
语毕,周亭瞳上前,轻轻一推,李县令如同木头一样,直愣愣地掉到了内城地上,脑瓜开花。
周亭瞳拍拍双手,毫无愧疚难过之色。
屈亨魁的手从刀柄上移开:“你不是李县令的女儿?”
“我是周家州人,家乡爆发瘟疫,我侥幸逃了出来,结果被土匪掳上山,正好孟先生前来搭救,我为了活命,只好假称自己是李小姐。”周亭瞳把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向屈亨魁表明,“我对李县令毫无好感,不仅因为因为我与他毫无血缘关系,更重要的是,我发现他是假的,真正的李县令早在多年前考取功名后返乡时就已经遇难了。”
“原来是自己人。”屈亨魁说,“孟先生也知道此事吗?”
“正是,所以我和她原本就计划连夜逃走,没料到遇上此种变故。”孟长夏问,“你又是为何与李县令结仇?”
屈亨魁犹豫几分,和守城将士们对视一眼,还是觉得他们两个是外人,有些底细,不好全都交代出来,只说:“此事说来话长。”
“既然说来话长,那没事,等天亮了,我们就有大把的时间,你仔细说给我们听。”孟长夏看起来是个真憨憨。
周亭瞳拧了一把孟长夏的胳膊,看向屈亨魁:“人人都有难处,你补不便和我们细说,我们也都理解。”
听周亭瞳如此一说,屈亨魁拧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眼看天就要亮了,这一夜,我们总算是平安度过。”
“天亮之后,二位有什么打算?”
“带上银两盘缠,直奔京城而去。”
屈亨魁拱手:“那便烦请孟先生将这里的情况上报给圣上,请圣上派兵前来支援,并救济受灾百姓。”
“这是自然。”
几个受伤的士兵被抬着去了内城边上的一间小屋。
周亭瞳仗着自己学过急救,便自告奋勇前去替受伤的将士们包扎。
在屋子里,她见到了几个大夫,还有一个拿着木剑的幼童。
那孩子是被屈亨魁捡来的孤儿,认他做了哥哥。
“姐姐,姐姐,你喜欢吃糖吗?”小孩跑来,把半串糖葫芦举到周亭瞳面前献殷勤。
“真乖。”周亭瞳摸摸小孩的脑袋,看向他手中的木剑,“这是谁给你做的?”
“是我大哥!”小孩笑着,一本正经地挽了几个剑花,“姐姐,我会用这把木剑保护你的!虽然我现在还不够厉害,可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像哥哥一样厉害的人!”
“我也相信,你将来会长成一个男子汉,会比你哥还要厉害!”
周亭瞳很快投入到救治伤员中,然而,有几个将领,当周亭瞳走到他们身边时,却发现他们抽出匕首,将锋芒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周亭瞳一把一跺脚,忙趁他们不备,将匕首夺了过来。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周姑娘,我们被丧尸咬了,活不成了,不想连累大伙儿,您还是成全我们吧,让我们走得体面一些。”一名士兵哀求,他看上去年纪不大,说话时露出一个虎牙更显稚气。
周亭瞳撸起袖子:“你们哪儿被咬了?我看看!如果被咬了,早就会发病,根本撑不到现在这个时候。”
孟长夏一走进屋子,就看到周亭瞳很热情地在强迫众将士脱衣,他登时就热血朝脑袋上涌,周亭瞳啊周亭瞳,还说你不是有辱斯文?
“你干什么?”孟长夏快步过去,扯着周亭瞳的袖子把她拉到一边说话,“我知道你好色,可你也不能这么乱来,拉拉扯扯地,摸这个胸肌那个腹肌的!”
“嗯?”周亭瞳挑起一侧眉头,“什么叫你知道我好色?我好色?你哪只眼睛见到我好色了?你血口喷人也要拿出证据来好不好?你在家就是这么诋毁我的?我可算明白那些流言蜚语都怎么来的了!”
周亭瞳对孟长夏解释一番,孟长夏才不情愿地承认是自己错怪她了。
众将士卸下铠甲,衣服已经紧紧地贴在身上,不得已只好用剪刀剪开。他们小心地掀起衣服,如同在等候死亡的审判。
开战前,他们都接到屈亨魁的命令,将铠甲之外的皮肤都缠上厚厚的布条,布条此时已经被血染红,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丧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