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角落里头的丫鬟婆子,对着上房指指点点。
瑞珠高声道:“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将这两个疯子赶出去。”
婆子们一拥而上涌入上房。
上房里头,清浅面对墙壁站立,袁彬则低声安慰。
王夫人破口大骂:“袁府不仁,拿了我家的印信,这是想要挟我们吗?你分明知道印信就是我王氏嫡系的明证。”
瑞珠赶人:“这是你自己主动给夫人的,给了之后又想要回来,哪里有这么便宜的好事?滚出去。”
王华大骂道:“莫欺少年穷,总有一日我会上门,将今日之辱全部还给你们的。”
瑞珠回骂道:“你敢对我们府上不利,我们就将你们的印信扔到茅坑,看谁玩得过谁!夫人真是高呀,怪道要琅琊王家的印信,就是担心你们玩阴的。”
王夫人气道:“我和袁府势不两立。”
婆子们拿着扫帚赶人出去,王夫人一路上骂个不停。
直到府门口,王华才道:“母亲,歇歇吧,好几次我都想笑了。”
王夫人虚虚打了一下儿子道:“小心露出马脚,你大姐精心布局的计谋,只等着王祥上钩呢。”
王华道:“儿子明白,这些有母亲和大姐姐,儿子只管读书光耀门楣,这才是根本呢。”
“你大姐智谋深远。”王夫人赞叹,“将印信不着痕迹留在身边,王祥对我们更不在意了。”
如今王祥针对王夫人,独独是为了印信,既然印信不在王夫人身边了,那么王祥也会转移目标。
至于清浅的安全,王夫人一点不担心。
虽然琅琊王氏枝叶繁茂,但是比起皇后亲妹妹,太子师傅,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还差着一截。
王华道:“母亲平日也一定记得,不要露出痕迹,即使是在丫鬟婆子前头也一样。”
王夫人点头。
王夫人和王华下车,脸上还带着怒色。
不远处,有人瞧见了一切,隐于夜色之中。
周贵妃宫中,周贵妃和孙怡然在说话,太子垂头丧气在一旁坐着,心不在焉。
周贵妃问道:“明日就是三日之期了,献嫔这两日如何?”
“在宫中沐浴更衣,换了一身白色,日日焚香祷告。”孙怡然冷笑,“若是求神有用,世人为何苦难不断?真真好笑。”
周贵妃道:“闻清浅那头呢?”
孙怡然抿了一口茶水道:“听说前日琅琊王夫人上门求闻清浅救人,连琅琊王氏的印信都拿了出来,可闻清浅一反常态,不肯继续救人。”
周贵妃哦了一声,挑眉道:“这可不是闻清浅的做派,莫不是有什么诡计?”
孙怡然冷笑一声:“原本臣妾也担心,闻清浅在耍阴谋诡计,但后来臣妾一想,献嫔的誓言依旧在,太后的见证依旧在,还怕她翻腾出浪来吗?”
周贵妃抿了一口茶:“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闻清浅性格大变,本宫很想知道。”
一旁的太子道:“今日本是闻师傅授课,她告假了。”
周贵妃听了越发好奇,加上有几分担心,吩咐道:“让人去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怡然担心的则是另外一件事:“娘娘,若是明日没有雨水,烧死献嫔是自然的,可是闻清浅呢?她毕竟是太子师傅,袁彬的夫人,皇后的妹妹,护着她的人太多了,想要烧死她,恐怕十分困难。”
周贵妃冷哼一声道:“本宫从一开始,便没有将她烧死的打算,若是将她烧死,难免百官会说太子寡恩,袁彬也会誓死保护她,这种亏本的买卖,本宫不做。但是场面的样子,本宫是要做足的。
先大肆问罪闻清浅,让她无颜面再当太子的师傅,让她声誉扫地,今后再也不敢和本宫做对,让她和琅琊王夫人彻底对立,做完这些之后,本宫再让太子出面为她求情。”
孙怡然大赞道:“贵妃娘娘高见,这样一来,闻清浅的好名声便彻底没了,而且太子的威望会得到大大提高。”
周贵妃含笑:“用闻清浅的名声,给深儿当垫脚石,算起来怎么也不亏。”
滁州的一处古朴宅子里头,一个豪门贵妇轻摇着扇子,听着丫鬟传来的消息。
“袁夫人和我那伯母闹开了?”那贵妇二十出头,脸上带着嘲讽。
丫鬟笑道:“听老太爷的人说,大夫人想让袁夫人救筝姑娘,连家族的印信都抵押了出去,谁料袁夫人突然有孕,不想继续掺合此事,大夫人恼羞成怒,两人吵起来了。”
那贵妇哼了一声:“我这伯母还是这个臭脾气,袁府这么大的靠山,说翻脸便翻脸,还真是有骨气呢。”
丫鬟道:“夫人不必担忧,宫中没有了献嫔,宫外没了袁府,她还能成什么气候。”
贵妇蹙眉道:“印信在外人手中,父亲始终不能成为嫡系,连带我也被妯娌暗中笑话。还有王贺这庶子,即刻就要进京赶考,若是让他成了前三甲,母亲的地位越发不如马氏了。”
好多烦心事。
贵妇吩咐:“准备一份礼物,夫君即将上京述职,我届时去拜访一番袁夫人,”
这贵妇便是王祥和刘氏的大女儿王兰,嫁给的是滁州世家崔府。
第523章 天神启示
第三日到了,王筝被绑在了废弃宫殿的一处高台上,一身白衣如同随时振翅高飞的蝴蝶。
清浅也到了,袁彬随身陪同。
袁彬身上难得的穿着黄马褂,腰上别着绣春刀,另一侧则是皇上赐给的免死金牌。
周贵妃嘲讽道:“袁大人这浑身挂的,简直像是街头游商。当着太后、钦天监,这样子有失体统呀。”
“内子有孕,不得不保护严密些。”袁彬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若是有人想对内子不利,先问问袁某同意不同意。”
王夫人扑上前道:“好个袁大人,只管你夫人的死活,我女儿的死活你们就抛在一旁了吗?”
孙怡然微微一笑,低声道:“谁让王夫人一开始便选错了人呢?还有献嫔,若是一开始跟随贵妃娘娘,哪至于如今之祸。”
孙太后扫了一眼孙怡然:“孙才人话太多了。”
孙怡然悻悻退下。
周贵妃道:“太后说过,会替臣妾等主持公道,言犹在耳,太后不会忘记吧。”
孙太后哼了一声:“年纪大了,容易忘记事情,怎么?贵妃想要治哀家的罪吗?”
“臣妾不敢。”周贵妃深吸了一口气,老妖婆果然说话不算话,不过有什么要紧呢,自食其言不过是给太子铺路罢了。
周贵妃环视了一眼四周,今日来的有钦天监的大人,有太后、嫔妃,还有宫里有头脸的太监嬷嬷。
今日,她要火烧献嫔。
今日,她要将闻清浅的脸面踩到地底下。
今日,她要树立太子生母的权威,让宫里人人见到她便敬畏。
周贵妃觉得豪气倍增,扬声道:“各位,献嫔说拜祭了天神,今日会有甘霖落下,若是没有,她愿意以身献祭换来人间安宁,本宫答应了她。
袁夫人也口口声声道,愿意为献嫔做保,若是没有雨水,愿意和献嫔一起受罚。
来人,将袁夫人绑了!”
因为担心太子受影响,太子和献嫔的风流韵事,被周贵妃严格控制在小范围内,故而今日周贵妃说起献嫔,也只是说献祭。
周贵妃还扫了一眼孙怡然,迟早有一日,要将她也除掉,深儿的名声才算彻底保全。
袁彬挺身而出:“内子是太子师傅,一品诰命,如今又有身孕在身,怎能受罚!”
清浅一瞪眼睛道:“我是一品诰命,皇后的姐姐,谁敢绑我?献嫔请不来雨水,我虽然是作保,但罚几两银子便是了,为何绑我?”
周贵妃冷笑一声:“袁大人袁夫人这是连脸面都不要了吗?献嫔,你睁开眼睛瞧瞧,你自认为的恩人到底是个什么面目。”
献嫔在风中,昂首道:“天神会保佑我,我不用管别人。”
话虽如此,但献嫔扫过清浅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丝浓浓的失望。
清浅心内一紧,不过为了大计,还是缓缓忍了下去。
太子出面道:“母妃,闻师傅再怎么不对也是儿臣的恩师,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闻师傅认错,儿臣请母妃网开一面,放过师傅。”
孙怡然带头称赞:“太子真是仁慈,不愧是储君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