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啊。”男同事说,“你们俩走吗？”
女孩们面面相觑了一下,接着道：“等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去休息站等吧,这里雨都漏下来了。”
“你呢……”柏沁问秦安启,“你去我就去。”
“走吧。”秦安启道。
柏沁道：“你在前面走,我走后面，自行车就先放着，头盔戴头上。”
“我们俩的头盔在那边。”其中一个姑娘道，“我想去拿……”
“用我的。”柏沁道,“别过去了，再翻栏杆也太危险了。”
“我的给你。”秦安启说着就要递给她。
“不用,用我的。”男同事说,“秦总你自己戴着吧。”
他们五个人,三个人在前，秦安启在中间，柏沁走在最后。他为了让秦安启不被雨淋，把衣服几乎全盖在秦安启的头上。
“……柏沁。”秦安启的周身都湿了个透，“你自己也……”
“别转头，向前走。”柏沁身上被雨滴打得生疼，脸上糊了水几乎睁不开眼,“要走好几百米呢，说不定走到了雨就停了。”
他说罢还拍了拍秦安启的肩膀：“没事，我在的。”
秦安启点了点头，神色还是有些不安。柏沁转眼看公路旁边的墙体，如果只是落雨就罢，还有不断席卷而来的大风，上面没有防止滑坡的网罩起，柏沁不禁有点担心再下一会保不准哪里会发生塌方。
不会吧不会吧，不至于那么倒霉吧。
柏沁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忍不住扶着秦安启的肩膀，对着前面喊：“还多久啊！”
“快到了！”前面的人转头喊。
雨还没有停的意思，通道狭窄，过不了两个成年男人的身体，秦安启不肯再披柏沁的衣服，柏沁只能站在他身后，把衣服举过两人的头上，自己充当一个遮雨伞。
“快到了，坚持一下。”柏沁道。
“我没事。”秦安启满眼担心，单手拽着柏沁的衣摆，“你看路。”
他刚走了两步，忽然看见前面飞落下不少的砂石。
柏沁一看，慌忙叫道：“前面的，快跑快跑，快点！！”
“啊？”走在他面前的小陈没听清。
“……卧槽。”柏沁低低喊了一声，推开了秦安启直冲向她，他冲过去推她的那一刻，上方的石块犹如飞来的箭雨，柏沁弓着后背护着她过去，一边转头喊秦安启：“秦安启，跟上来！”
秦安启快步跑了两步，一大片石块纷纷而落。柏沁把小姑娘往前一推，转身又去找秦安启。
“秦安启别动！”柏沁喊道。
“你别过来！”秦安启也跟着喊。
他知道，上面不知道会掉什么下来，但凡大片的滚石掉落，别说只是砸着背上疼，这一片地方可能都……
他想到一半，背脊被重重敲了一下。柏沁被这一下敲懵了，踉跄两步被秦安启接着。
“柏沁！”秦安启拍了拍他，“没事吧？”
“柏沁！！”身后的男同事也叫道，“你们还能过来吗？”
“……”柏沁看着秦安启，等那持续的钝痛过后，他才勉强能发出一声，“……走，快点。”
秦安启分明看见了那一下。
他手覆盖到柏沁的背上，被柏沁粗暴地一把抓下来捏在手里，他的胸口贴着秦安启的背部，手按着他的头，把他整个人都挡在自己的手臂下，上面盖着自己的衣服。
他没有犹豫，不管秦安启在说些什么，只推着他一路小跑，也不许他把手伸到外面。
好在之后就没有了大片的石块落下，两人跟着小跑到了休息站，休息站有个大棚，下面有成排的凳子，和一个小的便利店，休息站里还有两个避雨的人，看见他们人的时候都惊呼道：“你们这是刚下来吗？！”
他们五人身上从头湿到尾，一个比一个狼狈。柏沁的衣服上都是淤泥，只穿了件贴身的黑色速干衣，秦安启里面是件T恤，哪怕把头盔拿下来，里面也湿了个透。
又有风又夹带着雨，冷得柏沁一个哆嗦，打了个喷嚏。
“冷不冷？”柏沁打完垂眼看着秦安启，“怪我太相信那教练了，他说有大风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还想来。”
“让我看看你的背。”秦安启打断他道。
“背？”柏沁反手摸了摸，“背没事儿啊。”
“没事？”秦安启声音有点急促，“让我看看！”
“说了没事。”柏沁道，“这么大雨那么湿怎么看啊？啊对了……我去看看有没什么东西，你待这里别动。”
柏沁说罢就小跑进了便利店。
他肩膀有点疼是真的，但可能皮糙肉厚的没啥大感觉，估计都没有破皮。他进了店里，看见那小卖铺非常小，也空旷。老板坐在柜台后面磕瓜子，玻璃柜台也只有一些火腿肠和零食，还有可乐和水。
老板看见柏沁，先给他拿了包餐巾纸放在了玻璃柜上。
柏沁连忙笑着感激道：“谢谢谢谢。”
“十元一包。”老板道。
“……”柏沁的笑容还没收回去，点点头，“哦……那，还有什么？”
“瓜子饮料矿泉水。”老板说。
柏沁目光晃了一圈，道：“给我两盒泡面吧。”
“就这两盒了。”老板给他拿下来，敲了敲，“十元一桶。”
“你抢钱啊？”柏沁瞪眼道，“深山老林没物价局是吧？你这什么地界，我下了山就告你去。”
老板：“哦，那你别吃。”
柏沁掏出手机：“我偏吃，帮我泡上，再拿瓶水。”
“十元两瓶，不拆卖。”老板道。
“我看出来了，你这是十元店。”柏沁道，“有没有扭伤药膏，或是毛巾之类的东西？”
“没有。”老板终于正眼打量了他，“你们是去爬山还是骑行的啊？怎么要下雨了还上来？不看天气预报啊？”
“这里天气经常这样吗？”柏沁道。
“七□□月份，基本没正常过。”老板道，“看你样子是骑行的？你们教练肯定是附近开民宿的亲戚，是假的教练。”
“……这还有假的？”柏沁咋舌。
“当然有，他是不是早晨按人头先收钱后带队的？说不定我还知道是哪一家。”老板磕着瓜子，指指天，“他们就挣钱的，你看现在山路危险，天降大雨的，他们谨慎得很，估计一时半会不会上来接你们。”
“也不怕出事啊？”柏沁说，“我刚差点被石头砸死！”
“山上修那么多休息站，随便站个地方都没事，这里地势又不高，上面固定了防止山体滑坡的网，只要你找到个地方避一会也不至于有多大危险。”老板道，“你被砸就是中头彩了，运气不好。”
“……”柏沁无语地看着他。
“付钱。”老板说，“要我看，这天再过二十分钟指定晴了，到时候自己骑下去吧。”
柏沁扫了码，老板还想给他推销防水袋：“明天你们不玩漂流吗？不游泳吗？再碰见下雨天手机不进水吗？用这个就没事。”
“……您可别说了。”柏沁摆摆手，“我真是败给你了。”
“行了泡面好了。”老板无情道，“慢走。”
柏沁端了两碗泡面出去，外面还在下雨，那三个人坐在一起，秦安启坐在一边。看见柏沁过来，秦安启一下就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啊，泡面。”小陈在一旁道，“哪儿买的？里面吗？”
“是啊，已经卖完了。”柏沁说，“你要么？”
“要。”小陈马上来拿。
柏沁心道你还真不客气，不情不愿地递给她：“那给你吧。”
他把另一份端到秦安启旁边的椅子上，坐在他另一侧无奈道：“只有一份了。”
“我不饿，你吃。”秦安启看着他。
柏沁蹲到秦安启旁边，手放在泡面碗上，捧着吃了一口，接着抬头给他叉子：“不烫。”
秦安启垂眼看着他，担心的神色都凝在眉间，他手接过来，另一只手却悬在半空。从这个角度看柏沁，他蹲得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大狗，湿淋淋，双眼却格外明亮，还有身上雨后清新的味道。
秦安启道：“……刚才是我不对。”
“啊？”柏沁愣了一下。
“我们待在原地就好了，我不该说什么要下来。”秦安启后背挺直，神色不安道，“也不致于像现在这个样子。”
“这是什么大事。”柏沁笑着说，“干嘛？你关心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