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祖母,为瑶儿做主……有人害瑶儿……”哭嚎的声音,一路顺着长廊来到东侧的合心居。
本就伤感自己的夫君忽而仙逝,老夫人这几日鲜能睡好。一听有人的声音,赶忙命贴身嬷嬷掌灯。
这灯刚掌好,人倒是都闯了进来。
孟瑶的小脸本就是被裴氏下了死手打的,再加上这满脸的泪痕,当真是可怜极了。
“祖母为瑶儿做主……”说着猛的跪地,这就埋在老夫人膝头,抽泣着道:“二姐她构陷瑶儿……”
老夫人坐在床边,刚刚披上件衣衫,一听孟瑶的话,双眸这就气的圆瞪。
“你再说一遍!”
“二姐她与表少爷长楚基私通,被逮了个正着……”孟瑶哭的厉害,老夫人却听了她这句脸上的神色一松,转而拿帕子慢慢给她擦。
“都成花猫了,先擦擦再说!”老夫人不急不缓,竟忽而有些沉不住:“她的太子妃之位,可是让给了娴美?”
孟瑶一边擦眼泪一边摇头:“祖母你听孙女说。她现在将这盆脏水泼在我身上了!”
“什么?”老夫人气的猛然起身,可这一起身不得了,猛的一晕,害得她差点倒地,好在她扶住了孟瑶。
见准机会,孟瑶这就道:“祖母,您都不知道二姐她多过分,一向我同她走的最近,关键时候,她就这么害瑶儿,太子还说什么让我做他的侍妾!”
“去……”老夫人一想到孟玉臻的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去叫你爹,还有那个贱人来见我!”
“母亲!”正说着,孟辅成带着孟玉臻还有裴氏已经过来。
齐齐的对老夫人一礼。
可老夫人的那双眼睛由始至终都在孟玉臻的身上,瞧着她现如今的模样,虽然没了以往的张狂,可就算是卑谦谨慎,她还是恼。
“陈嬷嬷,去请家法!”
众人皆不知是为何事,可这一刻,孟玉臻的心比之任何一刻都要冰冷。不出意外这个家法只会是对她的。
合心居的正堂就放着藤条,陈嬷嬷双手奉上恭敬的跪地。老夫人现在可正头疼的时候。指着孟辅成便道:“辅成,给我打!”
孟辅成听了这就拿起藤条,猛的举起手。
这一刻,孟玉臻的心里,算是看透了这一家子。她没有管孟辅成的藤条会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只是用着质问的眼神瞧着孟瑶。
“三妹口口声声称我与表少爷长楚基有私情,敢问表少爷在何处,又如何证明有私情?”掷地有声的质问。
惊的孟辅成都不自觉的定在当场,那股子的气势也就是在那瞬间压住了他。
弹指间便恢复的孟辅成,这就更是羞恼,手上的力道更是丝毫不留,咬着牙朝孟玉臻的身上抽。
“爹爹,当真不怕这件事闹大!”眼瞧着那藤条就要落在孟玉臻的背上,那双冷酷中满是警告的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孟辅成。
也不知怎的,孟辅成一慌。他怎的给忘记了!瞧着陆陆续续赶来的各房,还有许多的丫头婢子都在,他该如何?真打了孟玉臻,定然会传出去,万一被大皇子抓住了蛛丝马迹,他又该如何处之?
莫不是要他现在就明里站队?聪明的朝臣,坚决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高举的藤条落也不是,不落,这阖府尽皆至此……
第六章 前世恶果
“啊……”同样的力道毫不犹豫的抽在孟瑶身上。
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这个时候会打她。老夫人也懵了。想着孟瑶这孩子的孝顺,这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边护着孟瑶,一边颤抖的看着孟辅成:“你……这是要气死我……”
“母亲!”孟辅成也是没有办法,之前的事情,多是裴氏身边的人,裴氏那边不用担心,可现在不同。
他看着身后刚刚到场的众人这就怒喝道:“无关的人都滚出去!”
刚刚赶来看热闹的众人,全部都怯怯的退下。裴氏心里慌的厉害,瞧了一眼孟玉臻,总觉得她今日很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孟辅成瞧着都退了出去,唯独孟玉臻还在那跪着,他心知这件事不能再与孟玉臻有一点关系,当即道:“你也滚吧!”
孟玉臻这次没有什么礼数,毫不犹豫起身,阔步离开。
如此这般没有一丝一毫的闺秀模样,气的老夫人更是头疼。扶额颤抖的指着她的背影:“辅成……你瞧瞧,你瞧瞧,都是个什么样子?”
裴氏本心生疑惑,可是在瞧见孟玉臻这个时候这般无礼,想来应该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一个草包,她再能耐也不可能是金凤凰。
孟辅成没空管孟玉臻,这就一脸忧心的在其母耳畔轻语。孟瑶是什么也没有听见,可老夫人听了双眸圆睁。
这就一拍床榻:“糊涂,糊涂,娴美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孟瑶一听,心头猛然一沉,怎么又扯上了孟娴美?莫不是自己今日这一闹……她下意识就看向裴氏,果然瞧见裴氏那恶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
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孟娴美,这就道:“这可如何是好?太子那边怎么说?总不能让我们娴美就这么……不清不楚……”
孟瑶多聪明,三两句话就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关窍,眸色一转,这就拎起裙摆跪地:“祖母,太子殿下与大姐早就情投意合,如此这般,为何不能恳请陛下改赐,都是孟家的女儿,谁不一样!”
她倒是会看准时机讨好。
这样的事情,其实试试说不准有机会,但是他们不想让外界说他们什么。所以这才决定牺牲孟玉臻,只要她自己出了丑事,改赐便是板上钉钉的喜事。
瞧着事情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老夫人这个气:“好端端的,她怎就忽然与五皇子一道,还有大皇子做证?”
众人皆是不解,可他们却也不能细究。寂静了片刻,孟辅成这才道:“关于太子妃的事情,只能从长计议,玉臻……为了权衡朝堂,儿子决定,选一人嫁与大皇子!”
老夫人知道自己儿子的苦心,而今一闹,就怕被人抓住党派的把柄,老皇帝此时更是忌讳朝臣过多的接触皇子们。
“你想怎么做?”
孟辅成沉思须臾,这就看向一侧哀怜惹人的裴氏:“将娴美许给大皇子!”
裴氏一听,手上便是一紧,微微咬唇委屈的点头。这心里更是气愤,她将一切早就都铺垫的好好的,只等娴美嫁过去,可现在……
孟瑶在一侧可是听出了自己父亲的意思,这就跪爬到孟辅成的脚边:“爹爹,您不管瑶儿了?”
“爹爹能管你一时,却管不得你一世。真是有本事,你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宠爱,夺下你二姐的太子妃之位!”
反正孟辅成是看出了那个女儿,没有什么用处。自幼长在边境,规矩礼教是一点都没有,就算是给了她至高的尊荣,不过是登高跌重罢了。
说着,他摸着孟瑶的头:“这一切,今后还要仰仗你了!”
恩?爹爹这是什么意思,鼓励自己去夺那太子妃之位?孟瑶心头很是激动,这明显就是她爹爹,看重她,更甚过了孟娴美。
孟玉臻自出了合心居,心头更似数九寒冬一般。她在前世至死都不明白,为何会落得那样凄凉的下场。
新帝登基,她本该被尊为皇后,可却直接扔出宫外,永世幽禁,手铐脚镣加身。那宁愿付出自己每一寸骨血扶持袒护的母族。
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毫不犹豫的选择抛弃她。
……
泰和元年
“孟氏之女孟玉臻,生性善妒,其心蛇蝎,残害皇嗣血脉,毒杀嫔妃。其罪,罄竹难书,时新帝登基之日,理应大赦天下,故,其之罪孽,无可饶之理。永禁西郊陵园,挖其眼拔其舌,跪思己过。钦此……”
太监的高声唱读刚刚完毕,孟玉臻无助的瞧向自己的父亲。
她瞧着自己的父亲站了出来,是何其的激动,双眸不由得热泪盈眶,不住的在一侧对自己的父亲哀泣:“爹爹,玉臻没有,玉臻没有……”
孟辅成却由始至终没有看这个女儿:“启禀陛下,孟氏玉臻早在八年前,便因苟且之事,自我族中除名!”
说着,便从一侧随侍的手中接过族谱:“还请陛下明鉴!”
高高在上的萧敬止,一身亮眼黑底祥云金龙袍,龙冠之下那双冷峻的双眼,连个施舍的眼神都未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