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臻不明白自己父亲那忽而的一出,怎么回事儿!
不由得眸子危险一眯。在这之前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这个孟辅成忽而发作,令她有些踌躇。
路上,皇帝在撵车之中,孟辅成就在一侧跟着缓步。
“辅成,跟朕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儿!”
孟辅成听了当即黯然一叹:“陛下可曾记得,小人刚入京为官,便带着贱内,可这入京的时候才知道发生沈氏一事。好巧不巧贱内与沈氏一族的嫡小姐同名,沈润玲!”
“继续!”
听出他声音的哽咽,皇帝冷冷道。
“陛下刚抬了小人进都察院,裴汉章 便找来了小人,他言语威胁,让小人娶了他的女儿,小人已然有妻怎会停妻另娶,他便威胁小人,若不娶他的女儿便要栽赃贱内!”
说着孟辅成泪如雨下,想着那张大夫的处方,咬唇忍住自己的哭声:“小人足足拖了一年!眼瞧着陛下提了小人进入内阁,他便拿着贱内的画像,说这是沈氏余孽!我依旧不屈,他当时便说了,只要他说是,那就是,陛下一定会信!”
皇帝一直在车撵之中,听了孟辅成的话,不由得将手中那血红的念珠整个扯断。瞧着那在车中不住跳跃的血珠,就像当年流淌在都城中那遍地的鲜血。
“没办法,我娶了他的女儿!不久,小人便是督察院左都御史。裴氏嫁入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儿我开始被桎梏。”
“朕记得你做左都御史的时候,朕让你去查六部贪腐一案。”
“小人当时巴不得离开都城,可再回来,裴汉章 以接风为由在品仙楼设宴!酒菜未吃一口,就有奴婢说见着了我的夫人润玲。我以为她生气追了来,便出去寻她!”
说着,只见孟辅成脸色猛然一冷,恨的咬牙:“结果看到的是两条白花花的皮囊!小人恨极了她,我为她对抗裴家,我曾经有多爱,就有多恨!”
“所以你就怀疑孟玉臻并非你的亲生骨血!”皇帝躺在车中,眸子的泪水不住的打转,可吐出的言语却并无异样。
孟辅成微微点头:“她至死小人也没去看一眼,小人专宠裴氏,小人拼命的收女子入府。”
“对呀!就是那年,你已位及相位!”
“小人尸位素餐,但求一死!还请陛下成全!”孟辅成说着猛然跪地,这就直直猛烈叩首。
他边磕头边哭的厉害,皇帝的车撵停下,孟玉臻跟在后方远处,瞧着这一幕很是不明。
皇帝冷冷道:“起来吧!进宫,你去找罗茂卿。”
杜毅听令,赶忙就去搀扶孟辅成,可孟辅成哭的鼻涕、眼泪、口水满脸皆是!杜毅赶忙拿出帕子为他擦拭。
正忙活着,皇帝冷冷下令:“休朝五日,让他们都回去吧!”
杜毅随着皇帝回了勤政殿,皇帝瞧着勤政殿正中的龙椅,颤抖的指着:“杜毅,你说,那个位置究竟听谁的?”
“陛下!”
“自朕登基,那个位置他就不听我的!不听我的……”皇帝说着泪水滚滚而落。
杜毅瞧着,赶忙挥退勤政殿随侍的所有奴婢,皇帝拉着他这就坐在门槛上:“朕这皇位靠着母后与沈家的交情,利用军力强硬的手腕才坐的安稳。而后沈家不安分,朕做掉沈家!接着一个个就像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都想学沈家!”
皇帝说着瞧着杜毅在一侧不住的点头,这就来了脾气:“你知道个屁!”
“裴汉章 原先不过是沈家的一个贱奴,是靠着朕才有而今的地位权势,朕以为掌握了他,可……朕却被他操纵!”皇帝说着,一拳砸在门框之上。
“陛下,裴老将军一家而今为陛下守着北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对呀!朕的北境还在人家手上!”皇帝说着哀凉一笑,眼泪自他的眼角滚落,可却越笑越大声。
笑着笑着,皇帝一把抓住杜毅的手:“你说这满朝文武,上上下下还有朕的人么?”
泪眼模糊的皇帝,不容杜毅吐口这就懒散随意道:“朕知道,这朝堂上有太子一党,念家、姜家为首!而今怕不是要再加上一个燕家。大皇子母族阚家而今极不安分,六部之中多数已是他们的人!”
“这不是还有晋王、祁王、皇十二子呢!皇帝是有福气的,福寿万年……”
“你不用拿这些话诓朕,朕心里都清楚!晋王游走老大、太子之间,而今怕是已经小有规模!祁王心里对朕……小十二身子不行……”
夜色深深,冬日的寒风这么猛然吹过,宫灯下杜毅清楚的瞧见,白日里皇帝的鬓间还未曾有过白雪,此时竟隐隐闪现一缕银丝。
杜毅赶忙跪地不住哭嚎,这就跪爬着来到皇帝脸前:“奴婢愚笨,不知怎么才能为主子解忧!”说着他似想到了什么,急急道:“主子何不……”
第二百九十八章 吕家罪孽
“难道你也开始对朕不诚?”皇帝瞧着他的犹豫,冷声吐口。
杜毅这就赶忙伏底身子,轻声道:“主子当寻得一实心为主子效力的!”
“你这不是废话?”皇帝说着愤然甩袖,不由得冷声道:“这一个个都有私心,为家、为孩子、为……”
越说他似乎想到了一人,转而猛然起身,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杜毅,忍不住笑道:“你呀!可真是一个蠢东西!”
杜毅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却满是不明,还不住的应和:“主子英明,主子英明!”
这一夜,各方躁动,尤其吕家,在接着太后传书以后,吕颂贤便被招去了书房。
吕尚玲可是亲眼瞧见阖府紧张兮兮,便很是好奇这书房究竟在做什么。左右绕过守卫,便蹲在书房的窗下,清楚的听见其间言语。
“现如今事情已经在了明面儿上!太后也传信来,若孟家小姐不愿接受我们相助,对待沈家一事,也当竭尽全力!”吕颂贤的父亲,吕长阁瞧着手中的书信悠悠轻声。
吕颂贤的二叔吕长守,明显不是很赞同道:“当年确是太后娘娘,书信将其骗入都城,我们是有错在先,可紧接着我们各家谁不是辞官隐退?而今也不过是你刚刚接手城防营!”
“可不是,你看看阚家,当年他们为沈家马首是瞻,就是而今皇后的位子还不是靠着沈家才得。当年一出事儿,人家没有半分愧疚不说,这会儿倒好家里两位爵爷,阚本宇刚离了兵部的位子,接着他弟弟便坐了上去。再看看我们吕家有什么?”吕颂贤的三叔吕长仁轻声道。
“长守、长仁你们是想学阚家不成?”吕长阁声音陡然一冷。
吕长仁赶忙笑说道:“大哥,你瞧瞧你,怎么还生气了!”
“大哥,当年我们撤的太彻底,我与三弟的意思并不是往外摘,实在是而今朝堂局势一方扣着一方,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吕长守急急吐口。
吕长阁一听,眸子危险一眯:“这么说,你们是找着了自己的退路?说,是太子一方,还是大皇子一方?”
“大哥是多看不起我们兄弟二人?就是再不堪,我们岂会与他们为伍?只是而今我吕家依旧劣势,大哥你不能不承认!”吕长守这就有些愠怒,却也不忘好声分析。
吕长仁这就自怀中抽出一封书信:“大哥你敢信么,就连名不见经传的晋王,而今地方官多数拥趸,这是底下人递上来的书信,以及开出来的条件!”
见自己三弟拿出书信,吕长守也自怀中拿出一封书信。
他那明显比两位兄弟脸上还多的褶子,不住在颤抖:“大哥,你看看!看看……”
吕长仁瞧着自己的兄长认真的瞧着书信,瘦长的脸上满是哀伤:“金钱地位我不在乎,那一句恢复吕家往日辉煌,我竟然动心了!”说着,泪水应声而下。
“真不是我们不想助沈家,可我们自身难保!”吕长守说着卷起自己的衣袖:“大哥,你瞧瞧我的衣衫,二十年了,体面的指着这一套了!”
说着一摆手:“不玩了!太后瞧着还有多少年的光景,我吕家……罢了,不折腾了!”
“那你们现在就滚!”吕长阁不住的拍着桌子怒吼。
可却无一人起身。各家长子皆在后排坐着,吕颂贤瞧着这屋里不过六人,皆是嫡系。他默默起身。
瞧着几位叔叔率先见礼:“当年事变,我吕家亦是被萧家利用,难道你们便这般甘心不成?再说当年,若我吕家不退出来,皇帝会放过?章 氏一族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怎么就剩了章 汝贞一人?皇十二子的母族,都过去了多久皇帝说杀便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