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经是出宫的长街上,多的是宫人婢子,她赶忙微微一礼。
见着这么小心的孟玉臻,一想到昨夜的那股子狠劲儿,怎么也不像同一人。
一身绛紫色蟒袍的萧锦澜,微微在孟玉臻身侧踱步,不住的打量似乎能从她身上瞧出一个洞来。
眼瞧着她就在眼前,可是她依旧跪着,已经忍了够久的孟玉臻:“两江总督在江南东道疯狂敛财,你们心心念念的砍掉太子的吏部,实际在请君入瓮!”
说罢,孟玉臻猛然抬头,就看着萧锦澜:“你可知谁是瓮?”
看孟玉臻还能如此张狂,萧锦澜知道,昭阳宫定然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孟玉臻瞧着钉在当场的五皇子微微起身,嘴角冷冷一勾:“昨夜我便告诉你了,好好与我合作,你们的事儿……”
诡谲的一笑,竟似那嗜血的白莲一般。微微开口:“你的事儿,我会帮你保密。但是,你再这么不乖,我想不管是淑妃还是皇后,都很乐意帮我!”
说罢,她大阔步的离开!
脑海中昨夜之事恍若眼前之事。
“啊……”长楚基疼的大叫一声,这一低头才发现,孟玉臻拿着他断了的发簪,插入他心下皮肉,也就这一下,理智力气瞬间回归。
不待他反应过来孟玉臻这就猛然拔出断了的簪子,扎入自己的大腿。狠厉果决令人乍舌!爽利的从腰间解下香囊,毫不犹豫的为自己撒上一层白色的药粉,转而冷冷的问长楚基:“要不要!”
“这……”
“并非解药,但是能让你有足够的疼痛保持理智,过了这关!”说罢,孟玉臻随便撕了裙边,将自己的大腿包裹。
再起身,她已经回归了足够的冰冷。
长楚基瞧着她的果决,毫不犹豫自己也撒了上去。蚀骨的疼痛令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孟玉臻已经翻窗户出去。他一个大男人都受不得那个疼痛,她又如何能做到如此冷静?
心中虽有疑惑,长楚基还是翻窗出去。跟着跑了许久,孟玉臻已经瞧见有火把灼灼,只得安排道:“长公子,她们拿了你的扇坠,这件事儿你必须解决,不然你这番逃了还是会被陷害。”
说着,孟玉臻想着他还是与裴氏那边最亲,不由得自嘲:“如何做你自己看吧!刚刚的事,我还是要谢你的!”说罢,也不管长楚基,自己便率先离开。
长楚基是裴氏长姐的儿子,要如何做,孟玉臻是真的没有权利也不会去左右。若他正直不屈,孟玉臻真心感谢,若他……孟玉臻也没有办法。
萧锦澜刚与萧国倚在这相府的后园商讨完两江总督的事儿,正各自散去。萧锦澜却撞见孟玉臻从一侧扑出来。
那双晶亮的眼眸,就像那诡谲的恶狼一般,虽是笑着,却满是威胁的说道:“祁王,听话,帮小女一个忙。”
“你是谁?我为何要帮你?”
“就凭两江总督贪墨一事!”说罢,孟玉臻将手中架在祁王萧锦澜脖颈的匕首收入刀鞘。胸有成竹的看着他:“你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可还差那么一环,就可以整个端了吏部!”
说着,微微鼓掌:“不得不说很高明,可是太子也不是傻子,你说那差的一环是哪一环呢?”
威胁利诱,孟玉臻只想自保。
“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巧听见了您与大皇子的话而已,而这话,刚好被我记下了!”孟玉臻正说着,祁王萧锦澜就准备下死手。
似乎没有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杀意。孟玉臻继续道:“刚巧,我刚刚命人将这么大的事儿带出去……”
说着,猛然回头,只见祁王萧锦澜一脸的讨好。
而孟玉臻眸子里闪烁着狠绝:“呵,祁王考虑一下,保我便也就是保你!”说着,做惶恐状:“呦,你瞧瞧我,怎么倒是忘了,外界似乎还不知道王爷与大皇子的关系!”
有生以来,都是他萧锦澜如此威胁别人,可眼前的女子,凭什么就可以如此威胁他。
“你是谁,要本王做什么?”
“我是谁一会儿你便会知晓!为我做证,不然,你在相府后院的事一定会暴露!”别看这话说的轻和,可是这语气音调,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倒是有杀伐多年大将于阵前的果断决策。
等了须臾祁王萧锦澜还是不语,孟玉臻猛然拔出匕首,一个闪身来到他的身前:“记住我说的话,你的事儿,可没有们!”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他第一次的无力感,竟来自这个一身镐素比自己足足矮上一头的女子。
她那眸子的嗜血与诡谲令他下意识微微点头!
长街之上,齐王萧锦澜回想昨夜之事,微微扶上脖颈,似乎依旧可以感觉到昨夜的寒意依旧留在他的肌肤之上。
隐隐藏在领口内浅浅的伤口从他指缝微微透出!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面对那孱弱的背影他微微开口。
而孟玉臻走在前头,脸色越发苍白,她已经可以明确的感受到,她大腿的伤口裂开了,鲜血已经逐渐浸透她包裹的纱布。
但是在宫里,在人前,她必须稳,今后的每一步都得稳。
回到孟府,天色已经蒙上一层黑纱,早早就等在门口的连翘,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小姐,出事儿了,快去祠堂……呜呜呜……”
第十八章 又入虎穴
“你先别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前世她醒来后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连翘那时候也已经没了。
现如今瞧着连翘还好好的站在自己眼前,孟玉臻此刻很是心疼,明知会有什么等着自己,却一点都不着急。
连翘一把拿过孟玉臻正为她擦拭泪水的手,边拽着孟玉臻往府里走,边急迫道:“孟家老辈都来了,在祠堂要清了小姐与大公子的名姓。”
原本孟玉臻是知道的,裴氏一定会借此机会将她除了族谱。可是怎么还关系了她哥哥?
见自家小姐一脸不明,连翘赶忙解释:“小姐刚刚入宫不久,就有人来送消息,说大公子当了逃兵。刚巧老辈也都来了,说这是辱没门楣的大事儿。”
州府的八百里加急,用的是属军呈递,刚刚入京的消息,他们又是哪里得知的?如此及时,若是说不是局,谁信?
而面对孟玉臻的可不仅仅是这些!曾经她以为是孟家树大招风,所以他哥哥才遭受那些妒忌暗害。
但这一刻,她彻底明白了,这是针对她兄妹的连环计。
“莲香在何处?”孟玉臻周身的气息一冷。
连翘担心自家的小姐,可是这个时候自家小姐还担心那害自家小姐的人,就让她有些愤懑。
“还能在何处,自然是在奠堂,就在裴氏身侧。”
“那就是了,长楚基可走了?”
“还没有,晚间还有顿饭,被留下了!”
孟玉臻知道他不是因为饭留下的,如此想来,怕是自己要欠长楚基的了!
说罢,孟玉臻当即站定:“走,去奠堂!”
“小姐,老辈们都在祠堂,这就要划了小姐的名字!”连翘说着就要拉孟玉臻去祠堂。
可这一次孟玉臻没有解释,只是回头冷冷的看着她:“你是小姐我是小姐?”
如此气势,令连翘当即怔在当场,她自来到京城未见过自家小姐有这般气势。曾经自家的小姐,总是三小姐或者大小姐说什么就听什么,一点儿主心骨都没有。
但是这一刻,她知道,自家小姐是什么都明白了!
明明脸上还都是青紫,但是连翘却笑了,高兴的追上孟玉臻。
孟玉臻一身冷遥的气势走了许久这才回头瞧了一眼连翘:“你竟还笑的出来!”
“奴婢为何不笑,小姐回来了!”她说着一蹦一跳的来到孟玉臻身侧。
“回来了?”孟玉臻听了忍不住重复道。
连翘听了傻傻的点头:“可不是,咱们在边境那都是横着走,谁敢欺负小姐。小姐也可有主意了,但……”
说着,她忽而有些黯然。
被她如此一说,孟玉臻站住了。她只记得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却忘了她也曾是边疆最为洒脱的野马。
刚刚进入奠堂的院子,不住有人纷纷指指点点,可孟玉臻依旧坦然,直到瞧见了孟辅成,她只说了一句话:“我是您的女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