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这两口子昧良心吧?欠我这头猪不还,小心死了变猪。”江玉兰往门板上啐了一口,“小茶,咱们走!”
“江婶子,我觉得我们还是该找个好时机,再跟赵香谈谈。”唐小茶说道,赵香虽然吵得凶,但她不像在说谎。
江玉兰苦笑道,“猪没还就是没还,能有什么误会呢?他们不想还,我找一百次一千次也没用。”
见她还在动气,唐小茶劝慰了一番,“江婶子,你放心,这猪我一定会帮你收回来的。你打听到梁家那个老师的姓名了,记得给我送个话。”
如果跟梁大山两口子没得谈,还得找个人转弯,唐小茶全方位找突破口。
虽然她调解了一次没有结果,江玉兰也表示完全放弃,但她还在努力的收集信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星期天,唐小茶偶然听唐国峰提起,梁光辉是去年从北斗农场调过来了,她陡然灵光一现,去找了江玉兰。
三天后,江玉兰上门了,她不再对这笔账报任何希望,但做为局外人的唐小茶那么热情,她总不能置身事外吧?
“茶丫头,你猜得果然没错,梁光辉就是梁大山的二儿子。”
既然是这样的话,唐小茶心里有底了。
有活雷锋的帮忙,唐小茶又收了个早工。洗了澡,吃了早饭,便往场部中学赶。
快到中学门口时,王世统的摩托车刹停在她面前。
“唐小茶,对我派来的人还满意吧?”有了被捶的经历,王世统对她是又爱又怕,没话找话也隔得远远的。先不提打得有多痛,毕竟学校门口太招眼,分分钟被围观。
讨账要紧,唐小茶绕开摩托车,边往前走边说,“很满意。”
然后,敲了敲传达室的窗子,“葛大爷,请问梁光辉老师在吗?”
“哟,是茶丫头啊,梁老师在的,我这就给你开门。”
唐小茶道了谢,闪身进去。
被冷落的王世统也因此变得阴郁起来,本以为唐小茶是来找唐国光的呢,想不到打的是那个四眼老师。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丢了包红梅烟给葛大爷,“唐小茶时常来找那个四眼狗吗?”
葛大爷一直对他印象不大好,又把烟从窗口里扔了出来,“四眼狗我没见过,卷毛狗眼前倒是有一只。”
说着,面无表情地关上了窗户。
卧槽,那个老家伙在骂人啊?王世统摸了摸头上的金毛狮王头,在窗户上砸了几拳,“葛老头,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妈,让她骂死你!”
发泄了一通,王世统跨上了摩托车。打着火,又改变了主意。不行不行,他得找找唐国平,万一梁光辉真想挖他的墙脚呢?
宿舍里,梁光辉有点拘谨,“唐小妹,坐!我去给你打杯水来。”
“不用了。”为了不耽误他上课的时间,唐小茶开门见山问道,“梁老师,前几年你们家借廖青梅家钱买猪的事,你听说过吧?”
梁光辉点点头,“晓得啊,我爹妈存了整整一年多的工资,才把那猪钱给还上呢!唐小妹,你怎么突然问这事啊?”
梁老师这个人不会说谎,看来确实有还钱这么一说,但钱还到哪里去了呢?“钱是你亲手还给江婶子的?”
“不是,听说是我妈还的。有什么不对吗?”
这就奇了怪了,唐小茶将前几天江玉兰跟梁大山两口子的冲突告诉了梁老师,然后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听说唐小茶见过了自己的父母,还闹得很不愉快,梁光辉的心悬在了嗓子眼上。他左思右想,“唐小妹,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个星期六我回去一趟,等我做通父母的思想工作,就把江婶子喊来,大家坐一起,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这正是唐小茶想要的情景,“好,那就谢谢你了。”
她专门给江玉兰送了个信,让她静候佳音。江玉兰没抱任何希望,把梁家二小子找回来又如何?人家是一家人,难道会偏袒她?反正折腾来折腾去,这猪就是打了水漂了,只是不好意思打消唐小茶的积极性而已。
梁光辉是快吃晚饭的时候过来的,“我爹妈愿意坐下来谈,不过我爹不肯过来,能不能请你们过去一趟?江婶子,如果我爹妈真的没还猪,我还。”
江玉兰见他通情达理,便勉强答应了。为一头猪吵吵闹闹两年多,三个冤家终于聚头了。
刚一开口,江玉兰和赵香又杠上了。
“江玉兰,你真不要脸,还好意思把我们家二小子牵扯进来,到时看我的刀怎么说。”赵香把杀猪刀往桌子上一拍,江玉兰冷笑道,“谁不要脸谁心中有数。赵香,只要你大大方方地说不想还钱,我一分不要,白送你一头猪。”
赵香不屑地撇撇嘴,“我们家三个儿子都是老师,一头猪还不起?只要你说一声想多要一头猪,我立马扛给你,还包给你杀好。”
“妈。”梁光辉的声音盖过了赵香,“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啥时候还的江婶子的钱的?除了你们三个人,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第41章 还的钱去哪儿了
赵香回忆了一下。
“具体时间我记不得了,反正就是你读大学第一次回家的那天。我预算了一下过年的花销,发现还清老廖家的猪账还差六块多钱,于是,我就找你大姨妈借了十块。立马给老廖家送去。不过他们家没人,我就把钱给了你爹,让他晚上还。”
坐她旁边的梁大山眼神一飘,“对,我当天晚上就给他们了呀!”
“这么说来,那就是腊月二十三了。”梁光辉很肯定的说,其实他上大学的地方离家不到两百公里,以前交通不便,而且坐车要钱,他就利用假期到处打些零散工。帮人家割稻谷、种芭蕉等等。
他们上大学一个学期的学费只要两块钱,国家不光补贴生活费,个个月还发一块肥皂。虽然梁光辉挣得不多,却由于开销小,偶尔也能寄个五块钱回家。
他第一次回家是读大学二年级的上半期,因为这个日子特殊,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可他话刚落音,江玉兰就笑了,“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腊月二十三是我娘家妈过生日,每年我都跟我们家老廖去给我妈祝寿,然后第二天赶回来过小年。不信的话,现在我就可以带你们去我娘家问问。”
众人的视线全集中到梁大身上,他扫了扫赵香手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紫着一张老脸硬撑,“你们望我干啥?钱我确实还了,肯定是老二记错日子了。”
梁光辉两只眼睛要喷出火来,“爹,你老实说,钱是不是你打牌输了?”
“哪有?”梁大山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这时候,一把杀猪刀架在了他脖子上,赵香单手叉腰,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梁大山,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钱是赌输了,还是给了哪个妖精了?快说!要不然,老娘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刀口又紧了紧,脖子上传来冷冰冰的痛感,梁大山一动不敢动,害怕他婆娘像捅猪脖子似的把他给捅了。
“我说我说,那天我拿到钱,本来是要给老廖家送去的。然后一出门就晚上了我堂弟梁大榜,死扯着我去打牌,然后就全输光了。”
“那我现在死扯着你去死!怪不得窜掇我不要跟廖家人废话,省得被他们赖上,原来是你自个心里有鬼!害得我也成了个不要脸的赖皮了。”
要不是梁光辉拉着,赵香砍死梁大山的心都有了,“江主任啊,对不住了,我这就给你拿钱去。”
这次,赵香拿的是60块,“欠了这么久,总该付点利息。”
江玉兰不肯多要,只收了四十八块,连零头也舍了,“我又不靠借钱发财,把误会弄清就行了。”
欠了几年的猪帐收回来了,江玉兰欢喜得跟捡了一笔钱似的,硬要分一半给唐小茶。
就冲这身子跟廖青梅的关系,唐小茶说什么也不肯要这钱,“江婶子,钱我真的不能分,往后你帮我打打广告就成。”
江玉兰一愣,“打广告是啥?”
唐小茶这才想起目前这里还没有广告一说,便解释说,“就是以后谁家有要不回来的账,你告诉我一声,顺便在人家面前夸夸我要账厉害。”
“这个没问题。”但江玉兰还是不明白,“你为啥要帮人要账啊?这个很得罪人的,万一没要回来,两头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