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天兆也大声回答:“应该是为振奋人心吧?”
廖英喊道:“我听说这面鼓是几十年前战场上的战鼓,放在常州营这么多年,从没人敲的响——”
鼓槌那么大,就需要强大的臂力,而且军营中的战鼓可不是随意敲两三下就完事,持续敲下去,对臂力和耐力的要求极高。
唐进这是以自己超强的武力值震慑一营将士。
鼓声绵延半株香,士兵们士气高涨,不断的吆喝:“比武、比武、比武!”
终于,唐进收了鼓槌放在一旁架子上,高声道:“开始!”
封长情只觉的耳中一阵轰鸣,久久不能停歇,彭天兆跟她说话,她都只能靠着口型分辨他是在说——他先下场比试去了。
这场比武因为人数空前,早就在营中校场上搭了二十个台子,二十个台子同时进行。
第一日比武功,为免浪费时间,唐进和封长情商量之后定了规则,一炷香为限,积分制。
胜一场十分,败一场零分,平局每人五分,名次自然按照累积的分数来排。
唐进从高台上走下来,“她呢?”
“游姑娘和彭天兆都已经下场了。”廖英干劲十足:“我也这便下场去比。”
比试规则是封长情和唐进一起定的,自然明白打的局越多,累积的分值就会越高,一刻也不能耽搁,比武一开始就下了场。
“倒是积极。”唐进淡淡说了一声,拍了拍廖英的肩膀,“认真点,靠你了。”
“包在我身上!”
唐进站在高台上,眺望着二十个台子上的情况,很快找到了一抹飞舞的水红色影子,此时她正将一个瘦高的士兵踹下台去。
她力大无穷,又是身手矫捷,上台去的人在她手下都走不过十招。
唐进唇角微微一弯,放了心。
本身以她的身手,这常州营中也没几个能是她对手的,倒是他自己太担心了。
另一边,廖英也上了台。
廖英在海陵的时候,唐进就看出来了,是少见有天赋的小将,功夫也极好,至于彭天兆,虽说功夫一般,但胜在打过仗,有经验,两人接连应付了好几个人都游刃有余。
他深深吸了口气,却并未彻底安心,视线一直追随着封长情的影子。
这一次比武会报名的人数多,光第一项比武就花去了三天时间。
或许不断的把对手用各种各样的招式从各种角度踢下去也会让人上瘾,封长情一路过关斩将,到第三日下午的时候,积分已经是所有报名的人中最高,接下来,便是比试骑射。
经过半个月的梅花桩训练,封长情的弓马日进千里,架子稳,手速快,准头好,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那一袭水红色的交领劲装的身影成了常州营比武会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到了第六日,弓马比试也结束,封长情理所当然以魁首的成绩,通过预选进了决赛,骑兵营的一个士兵岳长庚第二,廖英排在第四,彭天兆成绩不好些,也排在第九。
夜凉如水,整个营地静悄悄的。
那些千户再多的不甘和愤怒,也被士兵们高涨的热情淹没,比武会已经过了预赛,明日就要进行决赛。
封长情这预赛第一所有人亲眼目睹,实至名归,背后的议论声也很多,大部分是赞叹她巾帼不让须眉,比当年的唐薇还要英姿飒爽,也有小部分酸她运气好,或有唐进偏袒,但事实胜于雄辩,那些小部分的酸话很快就被赞扬声掩盖。
唐进整理完比赛所有的文册,才到封长情帐中来,“累?”
封长情正坐在木板床上按压手臂上的肌肉,闻言道:“手有些酸。”
唐进走到跟前,揉了揉她的脑袋。
封长情着恼的别开头,看他一眼,“做什么,我又不是哈巴狗。”
唐进笑:“我是,行了吧?”他嬉笑的说着,自发捏着她手臂按压起来,“海陵时候我送给你那锁子甲呢?”
“怎么了?”封长情怔了一下,“在空间里面存着。”
“穿上。”
“明日是决赛,比试而已,我会小心的,犯不着穿锁子甲吧?”
“你太出彩,那些人不服我,很有可能暗中下黑手,小心为上。”唐进说完,伸手:“拿出来。”
封长情想了想,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多一手准备,总不会有错,便把锁子甲拿了出来。
这甲唐进帮她穿过一次,当时是辽部议和之时,后来议和结束,她便脱下存了起来,没想到再次用不是在战场,而是在常州营。
“早上再穿吧。”封长情看他把锁子甲提了起来,“睡觉也裹着这个实在不舒服。”
唐进点点头,“也好,明日是比马上功夫,会遇到一些好手,你一定要小心。”
“好。”
第二日,决赛正式开始。
决赛和预赛不同,需要抽签决定自己的对手,而且因为决赛时候人已经很少,二十个台子被拆掉,只在校场中间围了一块极大的地方做擂台。
封长情抽签的场次是第五场,算时辰要排到下午。
廖英抽到的第八场,要到第二天早上了,彭天兆却是抽到了第二场,对手叫做胡久竞。
第一场是岳长庚和骑兵营推选出来的一个伍长。
封长情坐在候选席上,低声问廖英:“知不知道胡久竞是哪个?”
廖英指了不远处一眼,“那个独眼的。”
封长情看过去,只见一个铁塔一样又高又壮的男子坐在候选席上,双手环胸,眼眸低垂,或许是发觉了封长情的视线,他忽然抬头,对着封长情咧嘴一笑,寒光四射。
封长情皱了皱眉:“看起来不太好对付。”
廖英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一旁的彭天兆哈哈笑道:“没事,打不过,我认输就是了,自家营中弟兄,又不是上阵杀敌,不丢人。”
正说着,锣声响,岳长庚将对手打下了马,赢了一局。
官员高唱:“第二局,彭天兆对战胡久竞。”
彭天兆站起身来要走,封长情低声交代道:“小心些,不要强撑。”
“没事,我晓得。”彭天兆安慰的笑着,就上了马进了场。
彭天兆用的武器是长柄的关刀,那胡久竞用的则是剑。
“奇怪。”廖英皱眉道:“马上比试,兵器寸长寸强,他用剑怎么能近的了彭大哥的身?”
“看看再说。”
封长情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场上局势。
随着礼官锣声一响,彭天兆和胡久竞撕缠在一起,众人正看着,彭天兆忽然哀叫了一声,掉下了马去,甚至没看到胡久竞什么动作。
胡久竞骑马飞驰而来,就在大家以为要踩踏到彭天兆身上,都惊呼起来,甚至封长情也站起身就要下场救人的时候,胡久竞却剑尖一挑,剑刃拍在彭天兆的脸颊上,彭天兆借着这一道力翻身稳稳又坐到了马上,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红痕。
彭天兆脸色难看的看着胡久竞。
胡久竞冷冷笑着,“哥们,一般般啊,再来。”
说着不等彭天兆反应又攻了过去。
这一次还是一样,众人甚至没看清楚他怎么动作,彭天兆再次被打下马,但就在掉下去的时候,他剑刃敲击彭天兆另外一边脸,把人打上了马。
如此一连串动作反复做了好几次,彭天兆手中的关刀早就掉在了地上捡不起,脸上还被剑刃打了好几道印子。
周围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这怎么回事?”
“明摆着欺负人嘛。”
“怎么就是欺负了?决赛,能行就上,不行就下,胡哥可是咱们左卫营的厉害人物,能被他亲自指点那是福气懂不……”
“谁不知道这个彭天兆是唐副将的人,这是当面打唐副将的脸呢。”
……
封长情脸色难看,眼见着彭天兆又被胡久竞打下马,又故技重施用剑刃去打脸,她忍无可忍就要亲手教训这个胡久竞,却听铮一道破风声起,胡久竞手上的剑被一只飞箭射偏,那箭撑到了彭天兆的腰,堪堪助彭天兆稳稳坐在马上,是唐进!
唐进站在高台上,正慢慢把弓放下,回首笑道:“胡千户好能耐。”
彭天兆压下怒火,拱手道:“我输了。”说完骑马退了出去。
议论声戛然而止。
廖英低声道:“还是大哥厉害。”
胡久竞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唇角,眼睛里没有半点服气的意思,骑着马退了出去,甚至没同唐进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