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数小一点的时候,她每次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都吓得不敢吭声,因为她并不懂得母亲什么意思。后来大一些了,渐渐明白,为换母亲丁点好眼色,她节食减肥饿的甚至昏了过去,却只得到母亲嘲讽之后不屑一顾的表情,连周围的同学都开始笑话她。
唯一和她话多一点的女同学也暗示让她放弃。
她果然不再节食了。
母亲和那些人嘲讽的表情更甚。
她变得沉默,学校上课,家中睡觉,除了这两件事情外,几乎看不到她的人影。
后来忽然有一天,大家惊讶的发现她已变得纤细美丽,悄无声息。
她一直不曾放弃过,只是去寻找更合适的方法,然后贯彻实施,直到目标达成。
后来,她学业有成,被选进研究院,却遇上背景强大的高瘦美女要占她名额。
“我听说你很努力?努力吧,多努力一点,否则,你永远不知道绝望这两个字怎么写。”
她还记得,通知下来的前一天晚上,高瘦美女娇笑着对她说出的这一句话。而她面色淡漠,客气的回了一声“多谢”之后,扬长而去,留下那美女露出一脸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她知道,他们合伙偷了她进研究院的考试论文,但,那又那样?
那一篇论文,不过是自己随手写来,根本不是精髓所在。
后来,通知下达,是她中选。
她一篇关于古代朝廷军政演变的论文得了教授青眼有加,成绩甩出其余竞争者几条街。
她赢的实至名归。
而她这种越挫越勇的精神,已经刻在骨子里,表现平平,只是因为时辰未到。
……
她走在大街上,视线扫过每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和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从容不迫。
那个小孩跑了之后,她跟了过来,到现在,已经找了足足半日。
时局混乱,赚钱艰难,那五两银子对她来说十分重要,她不可能就吃了这个闷亏,更何况,她憎恶偷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日头也由正当空慢慢西斜将落。
封长情转了一整圈,最后回到了早上下车的地方,进了棚子坐好。
卖烧饼的夫妇人见得多了,活的也精,早把封长情和那个偷东西的小贼子当成一伙的,收拾好自己紧要的东西懒得理她。
封长情无所谓。
要是一直在乎别人的眼光,那她就不必活了。
肚子有些饿了,她一天没吃东西。
但她依旧打起精神。
她是一定要抓住那小贼的。
她在镇子上溜达了一整天,知道那小偷还在镇上。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镇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卖饼的夫妇也离开了棚子,走的时候想赶她,但看到过她捏的车夫脸色惨白,又不敢,迟疑了一阵,走了。
人走的干净了之后,镇子上也变得很安静,只有风呼呼呼的声音。
棚子后面有个柴草堆,下面是灶间引火用的干草,不少。
草堆里,一个小小的身子蹲在那里。
可外面那个女的没走,他不能出去。
他透过缝隙往外看了看,没人了?!
他虽然年纪小,但做了小偷这么多年,机灵的很,也没随意就出来,而是悄悄观察了好一阵子,确定外面真的一个人都没有,才从里面爬了出来。
蹲的太久,他手脚发麻,还跌了个狗啃泥。
不过他不郁闷,反倒高兴的很,他转过身,把藏了一天的烧饼和两个钱袋扒拉出来,拍着上面的土,却忽然愣住了。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素色的棉鞋。
他顺着那双鞋向上看,一双清澈的眼眸透过他额前层层脏乱的头发看向了他呆愣的脸庞。
是早上抓他的那个女的!
他拔腿就跑,烧饼和钱袋都不要了!
第25章 幼稚
是早上抓他的那个女的!
他拔腿就跑,烧饼和钱袋都不要了!
封长情淡淡挑了挑眉,扯唇一笑。
她没去追。
她的目的,只是要拿回自己的钱,至于等到这夜深人静,其实是担心她抓了小偷,别人又要拉他去砍手指。
她检查了一下,五两银子,分文不少,便揣到了怀中收好。
此时夜已经深了,她也饿的厉害,就到前面破旧的客栈买了一碗面,要了一份小菜配了吃。
“姑娘,这么晚了,要打尖吧?”小二很是热心肠,“天气这么冷……”
“不了。”
封长情摇摇头,喝完最后一口热汤,从客栈出来。她钱不多,晚上只能现在空间跟那个人凑合一下了。
倒是那小二颇意外——一个小姑娘家的,瞧着也不是本镇的,这么晚了,能去哪?
他瞧封长情穿的不错,压根想不到封长情是为了省钱省事。
到了暗处,她确定四处无人,眼睛一闭一睁,封长情进到了空间里。
一大片白茫茫之中,枣树枝干褐红,枝叶翠绿,树上已经结了枣子,有些绿。
这几日她虽没进来过,但只要打起精神,心里想着要看空间里的情况,就能看到,不过到了这里真正看到,还是让她愣了一下。
真的种出了!
三颗枣树,长得都像是大伞一样,又高又丰茂,这上面的枣子要是卖了,必定能换到不少钱。
然。
封长情视线转了一下,脸上喜悦消失殆尽。
树下的石桌边上,一个银装男子端坐石凳上,正在饮茶。
茶叶用那些日子放进来的枣肉代替,水则是封长情早先放进来的大水桶里的水。
封长情没忘记,这个人当初想要她的命,下意识的脚步就朝后退了两步。
唐进冷笑。
这一段时间,他每日用了一些灵气窥探外面的情况,他敏锐的发觉,这个封长情,和他前世认知里的封长情除了力气大这一点相似,其他地方都有些出入。
前世里,封长情虽力大无穷,战无不胜,但心性残暴,只听兰成一个人的话,安定王军中还传出不少她和兰成的桃色消息,什么共浴,亲吻,等等。
兰成前世是唐进的对手,正所谓知己知彼,他对兰成也算了解个七八成,兰成为人正直,心性高傲,怎么可能看得上封长情那种蛮女。
至于封长情……她对兰成的确是唯命是从,只要是兰成的吩咐,绝无二话,倒真有几分思慕的样子。
只是这份思慕并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前世最后一段时间,他被软禁在常州将军府,收到消息,兰成亲手将封长情斩杀,因为封长情在隋阳一战斩杀难民无数,坑杀两万俘虏,民怨沸腾……
而眼前他所看到的这个封长情,对一个小偷尚且存了几分仁慈,真的跟以后斩杀难民坑杀俘虏的封长情是同一个人吗?
她的样貌分明没变,也认识兰成。
是什么地方不对?
难道是重生了一世,连这个蛮女的性子也变了?
唐进敛了眼中锋芒,将茶盏轻轻放在石桌上,“这么怕,进来做什么?”
封长情抿唇,为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气恼不已。
她没理会唐进,转身拿了原来的被子铺好,打算睡觉,唐进冰冷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明日放一张床进来。”
封长情怔了一下。
唐进补充:“还有被褥。”
封长情恍悟,敢情是给他自己要被褥呢?
可她哪会理他?
不断的寻灵气进来已经很伤脑筋,现在她又孤身在外,银钱有限……好吧,就算银钱无数,也是她赚来的,关他屁事?!
她懒得搭理他。
当。
她听到了一道极小的敲打声,只以为是那男人茶盏和碗盖碰撞的声音。
却不想,断裂之声接踵而来。
封长情掀被坐了起来,回头的时候,正看到一枝手臂粗的枝丫从离她最近的枣树上掉下来。
“对我而言,只要是它还算旺盛,都有灵。”唐进慢慢道。
但对封长情而言,枝丫掉下来,上面的枣儿就都废了。
封长情冷冷的瞧了他一眼。
种了枣这十天,她放进空间的药材比原本放进去的减少了一半,却发现自己身体没有再出现过任何精神不济的时候。
照理说,枣树需要的灵气不少,而这个男人还需要不少的灵气,他又惯常不择手段,如若空间灵气不够,又怎么可能会不去吸她身上的灵气?
她细想之后,觉得根本不是他为表诚意所以不吸取她的灵,而是他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