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长情板起脸,“你好好休息吧。”说着就要转身出账。
唐进嗯了一声。
只是封长情走出几步去,忽然听到他压抑的哼了一声,眼前便闪过那深的看到骨头的伤口,心里不由一紧,声音也便放柔了一分,“你先歇会儿,我出去一趟。”
她刚离开帐篷,正碰上医官送来注意事项。
她站在门口借着火把看了一边,暗暗记住,然后去找了廖英过来,且先照顾着唐进,自己就骑了追风快速回城,直奔品芳斋。
现在这个时辰,品芳斋里的客人已经很少,再过半个时辰就该打烊了,钟小蝶坐在柜台后,皱着纤细的眉儿正在算账,一见她来立即跳下高凳,“小情你怎么来啦?吃了吗?我去帮你做。”
“我来找你有事。”
“什么事儿?”
“你帮我做个蒸鱼,再做几个清淡开胃的小菜,味道要好,不油腻的。”
钟小蝶点点头,边走边挽袖子,“要的急吗?我现在就动手。”
“很急,我等你,做好了我带走。”
“行,那我尽快。”
钟小蝶手艺极好,动作也快,不到半柱香已经做好了一份蒸鲢鱼,三份小菜,完全符合封长情的要求,简单开胃不油腻。
封长情把食物装了食盒,“谢了。”说完人直接上马飞驰而去。
钟小蝶想再多说两句都来不及,只得一边擦手一边皱着眉头回了高凳继续算账。
……
封长情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账前跳下马,直接到了唐进的帐篷,却发现只有唐进一人靠在床上假寐,廖英也不知去了何处。
封长情顿了顿,放下账帘走进来。
唐进撑着身子坐起,闻着扑鼻的鱼香挑眉,“去品芳斋了?”
“嗯。”封长情把东西摆在桌子上,拿了筷子放好,“你在宴上都没吃多少,现在有受了伤……快吃点吧,营养跟得上,伤才能好得快。”
唐进看着面前的筷子,眼中闪过一抹狡猾。
封长情低头布菜,没看到。
唐进便伸手去拿了筷子,夹了一筷子鱼肉。
封长情放好菜一抬头,唰一下皱眉,把他手上的筷子接了过去,她忘了,唐进是左撇子,用枪用剑都是右手,但吃饭拿筷子却是左手。
她取了个小碗夹了菜,用碗接着,送到了唐进唇边。
唐进哑然:“你要喂我?这像什么样子。”
封长情皱着眉头,“什么像什么样子,医官说了,你这手臂不能动,否则以后就废了,你一点都不当回事吗?”
“没,那医官夸大其实——”
封长情乘着他开口,塞了一筷子进他嘴里。
唐进莞尔,见她那担心的表情,也不再逗她,封长情夹菜夹的一本正经,每一碟菜夹一次,再喂一口鱼。
唐进乖乖吃了好几口,又端过水杯来喝了温水。
封长情又夹了一块鲢鱼送到唐进唇边,账帘却被人忽然掀起了,“呃……大哥……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廖英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个,我等会儿再来。”他很快放下账帘退出。
封长情夹着鲢鱼的筷子就顿了顿,这下好了,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呢,她自己也是,一着急就自己挽了袖子上阵了,那不是还有廖英么,叫廖英来喂不就是了?
唐进见她瞪着自己面色不断变化,抬手在她眼前摆了摆,“想什么呢?”
封长情回过神,她忽然觉得唐进这张脸怎么都透着几分不怀好意。
她啪一下放下碗站起身,“我去叫廖英来照顾你。”
“让他喂我吃饭?”唐进挑眉,唇角一扯,“不如饿死我算了——”
这时,廖英恰巧去而复返,又掀起了帘子,那脸色十分尴尬,“我……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的,我的意思是,李神医来了,大哥你什么时候方便,让李神医过来?”
封长情僵着声音道:“现在就过来吧,他吃好了。”
唐进也道:“去吧。”
廖英很快退走。
封长情把饭菜收进食盒。
虽只是喂了一小会儿,但也喂了大半,菜的分量都不小,他应该也吃的差不多了。
不一会儿,李神医来了。
李杏林背着药箱,带着大徒弟走了进来,坐在唐进跟前,先把了脉,又嗅了嗅伤口处,确认了用过的药,表示没什么问题,自己就在营中候着,随时过来,就离开了。
这一会儿功夫,倒让封长情冷静不少。
她想起了方才的危急时刻,唐进不单在抵挡哥舒承的同时,还发现了高台上要刺杀白瑾年的那个辽人。
说实话,她当时根本没察觉道高台上的情况。
是唐进临危不乱呢,还是他……早知会发生这一场刺杀?
封长情更偏向与后者。
她看着唐进,慢慢蹲下身子,“为什么会有人刺杀白瑾年?”
她已经不会去问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知道,在她心底已经接受唐进的“未卜先知”,甚至心底隐隐觉得他或许真的来自很久以前的……未来。
第146章 有问题
“自然是他太招人嫌。”
封长情:……
她小心的问:“你也很嫌他?”
唐进淡淡看了封长情一眼,半垂着眼眸:“你从哪看出来的?”
“你眼角眉梢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在说,你很嫌他。”封长情实事求是的说罢,又很疑惑,“可我不明白,你这么嫌他,却还要救他。”
方才那种紧急的情况下,连她都没注意到高台上发生了什么,就算唐进没有抛出蛇矛救白瑾年,也绝对没有人会怪他,可唐进不单做了,还因为在那么关键的时刻抛出蛇矛自己没有武器抵挡哥舒承,被砍了一马刀。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还是说……那个很久以前的“未来”里,唐进和白瑾年二人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暧昧关系么?
封长情脑洞大开,各种想象出的画面飞闪,看着唐进的视线也就变得莫测而精彩。
唐进太了解她了,绝对肯定封长情的脑子这会儿已经跑偏,前世她就有那种古怪的想法,还曾一本正经吃白瑾年的醋。
当时他脑子迟钝没反应过来,等搞清楚了之后简直目瞪口呆,这女人,竟怀疑他是断袖。
后来他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断袖做了很多很多很多的努力,她才勉为其难的相信了。
而现在,她那古怪的神色,简直和前世看到白瑾年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如出一辙。
他真是不知道该气她想法奇诡,还是该高兴她前世今生都一样。
唐进皱眉:“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封长情觉得唐进皱眉是因为被发觉之后恼怒,大方得体的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嗯……很特别。”
唐进:……
他绝对肯定,封长情就是想歪了。
额角的一根青筋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唐进磨牙,“我当然特别,不特别怎么会认识你这种脑子一根筋的女人。”
居然人身攻击?
这肯定是恼羞成怒了。
封长情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想的不错,对唐进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在这种礼教观念厚重的古代,唐进这种异类必定为世俗所不容,这大概就是他怨念那么深刻,时常冷着脸像是全世界都欠他的缘故吧。
唐进:……
他瞪着封长情的背影万分无力,最后泄气的翻了个白眼。
他小心不碰着伤口,然后躺回了床榻上,刚闭上眼睛,帐帘又被人掀开了。
封长情探头进来,“话说,到底为什么?”
唐进没好气的别开脸,当没看到她。
为什么?
因为白瑾年的存在妨碍到了别人,辽部的哥舒一家,是太后的人,他们为太后办事,刺杀白瑾年半点不奇怪。
今日他一看到哥舒承也在议和队伍里,就知道今夜白瑾年就要被刺杀,哥舒胜白日里看似挑衅输了没脸出现在比武场,实则是在暗中带人安排一切。
原本,哥舒承都不必出手,只让哥舒誉出场,挑战众人引开视线就好。
没想到多出唐进和封长情这两个碍眼的,尤其是唐进,出手就把哥舒誉打成重伤,搞得魏人兴致高涨,哥舒承不得已才下场,又将比武的气氛推到最高点,大家都眼也不眨的看比武,对场外的丁点异动根本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