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儿一脸心如死灰，她这心也好像被人拿刀子在割。
终究是自己的女儿，要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她又如何舍得。
只是……
在亲情与利益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利益。
这场婚礼进行的格外别扭，林凤仙都有些不想要再待了，其他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一个古稀老头子跟一个年轻的少女，在这乡下倒也不失为众人茶余饭后的一些谈资。
不过这张老爷倒是也固执，他硬是按照成亲的礼仪，跟方晓华拜了天地，还给方大舅跟方赵氏两人敬了茶。
方大舅倒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他心中想的倒是跟方晓华想的差不多，左右不过一个快入土的人了，等他死后，他的财产，还不尽是自己女儿的？
倒是方赵氏，看着这个比她还要大上两轮的女婿，接茶碗的手都有些颤抖。
婚礼很快就结束了，方晓华被送进了洞房，毕竟是男方的后院，方赵氏等人倒是不方便进入的，吃罢饭，只得离开了。
来的时候方赵氏喜笑颜开，但离开的时候，她可再没心情说大话了，倒是方家的这些亲戚们，对方晓华这事，倒是一脸愤慨，纷纷指责花媒婆办事不地道。
只是她们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不为人知了。
行至半路，林凤仙见到熟悉的道路了，便下了车，方氏见她下车，不愿意一个人留在车上，只得也跟着下了马车。
“你怎么回事，在这里下车，害我没得马车坐。”方氏抱怨道。
“我又没叫你跟我一起下车，你要坐马车就坐，坐多久都没有关系。”林凤仙淡淡的说道。
方氏便闭嘴不言了，但很快，她又说了起来，“对晓华这桩婚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当然是站着看，坐着看呢，难不成我还能躺着看？”林凤仙没好气的说道。
“我不是这意思。”方氏说道。
林凤仙觉得她今天好像有些怪怪的，但是她也没空理会她，今天亲眼见到方晓华嫁给一个老头子，她心中总觉得有点憋闷。
偏偏方氏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你今天看到你舅娘那张脸了没？之前晓华嫁给了一个监生，她四处宣扬，一脸了不得的样子，我看这次她还怎么得意！”
“我说婆母，看到方晓华倒霉，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林凤仙说道。
“难道你不开心？”方氏反问。
“我开心什么？”
“你不是一向是看不上她吗？她以前还跟你抢凌峰？这次她倒霉了，你难道不开心得意？”
“她倒霉是她的事，又没有好到我，我有什么好开心得意的？”林凤仙一脸纳闷，别人就是再痛苦，难道你又能沾到什么光不成？
“反正我今天是高兴了，她以前爬了你姑父的床，带着孩子外公来家逼我，怕是没想到，她也会有今天，哎，今天我真是看了一场好戏！”
“你之前可是说了，晓华是你的侄女，以前的那些你统统都不会计较，怎么现在却是又换了一种说法了？”
“我懒得跟你说。”
方氏觉得跟林凤仙没法交流，她就是故意气她的，这人嘴上说的话，能跟心里想的一样吗？
没在林凤仙这里讨到好，方氏也懒得再跟她说话了，只是抱怨着她半路下了马车，害她走这么远的路。
其实这路途也不算太远，只是方氏养尊处优惯了，走不了路，一路上走走停停的，两婆媳直到天色昏黄，才回到了村里。
第338章 你怀了没？
“夏四婶，去你娘家喝酒回来了？”有见到方氏的人同她打招呼。
“嗯。”方氏应了一声。
那人便又问，“四婶，我听说你侄女嫁给了城里的一个监生，是不是真的？”
“真的倒是真的，就是……”方氏巴不得同别人宣扬方晓华的丑事，“就是那新郎年纪大了些。”
“新郎什么年纪？不会是四五十岁了吧？”这人见方氏一脸神秘的样子，越发好奇了。
方氏还想要说话，林凤仙将她拉走了，“差不多，差不多，这位婶子，我们要回家吃饭了，下次聊。”
“你拉我作甚？”被林凤仙拉着走，方氏又有些不高兴了。
林凤仙现在觉得方氏真的好憨，以前她为什么会给自己一个精明的印象呢？
“婆母，您跟别人说自己娘家的丑事，您觉得你自己面上有光吗？”等走远了些，林凤仙才同她说道：“别忘了，您也是姓方的。”
听到林凤仙这样说，方氏才觉得失言，又有些悻悻的说道：“出嫁从夫，我现在可不姓方，我姓夏，我是夏方氏。”
“那平常你怎么老跟爹吵吵，不听爹的话？”林凤仙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往家去了。
方氏还想要解释些什么，追上了之后，她突然想到，她是婆婆，她用得着跟她解释么？
想到这里，她便瞪了她一眼，然后冷着一张脸走了。
林凤仙心道，我这也没得罪她呀。
回到家，夏老爷子已经回来了，见到方氏，便也问了一句：“晓华的夫婿人怎么样，你见着了没？”
“你叫这么亲密干嘛？你是不是还想着她？”听到夏老爷子这话，方氏却是又不高兴了。
“我就是随口问了一句，我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她不是你侄女么？”夏老爷子觉得他很是冤枉，方氏如今这脾气也太古怪了。
“我告诉你，她嫁给了一个比你年纪还大的老头子，你满意了吧！”
对别人不好说的，对夏老爷子，方氏便可以无所顾忌的说了，“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色胚，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子，都想着人家小姑娘，还不知道你当初有没有对她做些什么！”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听到方氏的话，夏老爷子很不高兴，“我跟她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谁知道你！”方氏撇撇嘴。
夏老爷子无奈，“早知道我不问了。”
“不问就说明你心里有鬼。”方氏又说道。
听她这样说，夏老爷子更是无法可说，索性闭上了嘴。
二丫做好了饭菜端了上来，见到主家三人都沉默的坐在位置上，也是有些战战兢兢，连放碗的动作都轻柔了一些。
依照夏老爷子的性子，他本来是想要宽慰二丫两句的，但想到方氏刚刚说过的话，便也闭上了嘴，由得她去吧。
但他终究是不习惯饭桌上的沉默，便又同林凤仙说了起来，“凤仙，凌峰写信给你了没有？”
“没有。”林凤仙摇摇头，神情也有些沮丧。
“哎，这孩子，去了几个月了，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说起夏凌峰，夏老爷子神情也低落了下来。
“你们现在问他有什么用？当初我说不让他去，你们偏偏同意他去，现在后悔也晚了。”方氏在一旁插话道，“说不定他这时候已经去战场打仗去了，哪里还有机会写信给我们。”
“若是万一他在战场上有个好歹，那我可怎么办。”
方氏说着声音也哽咽了下来，夏老爷子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这几个月，林凤仙也常常不在家，两个孩子也读书去了，家中就只有他跟方氏两个人，他这心也不好受。
“你们不用担心，这时候哪有什么战争，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写信回来了呢。”林凤仙宽慰道。
“你懂什么，朝廷又不光是边关的大战，那些剿匪、剿叛你以为就不要死人了？”方氏反驳道。
“没想到婆母您懂得还挺多。”
“戏文上都是这样写的。”方氏说着又看向林凤仙，“你怀孕了没有？”
“你问这做什么？”林凤仙一脸诧异。
方氏便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听过好多的戏文，只要戏文中的女主角怀了男人的孩子，那男人又去打仗去了，那保管就回不来了。”
“您这瞎说什么呀，哪有这样的。”林凤仙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也松了一口气，她可没怀孕，都没跟他同房，如此，他肯定是安全的吧。
“你别管这么多，你就说你到底怀没怀。”
“没怀。”
“没怀就好，没怀就好。”方氏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又说道：“不过也有戏文不是这样写的，若是凌峰真的发生了意外，那你没有孩子，就不能待在我们夏家了。”
“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没有孩子，不能待在我们夏家，哪有丈夫死了，没生出孩子的女人还待在婆家的。”方氏看向林凤仙，一脸巴不得要将林凤仙赶出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