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商人的交易,互惠互利是最理想的状态。丁晓棠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些商业价值,她不想趟浑水,又不能冷着脸拒绝,于是圆滑地说:“刘总您太客气了,您可能高估了我对唐总的影响力,不过如果有能尽一点微薄之力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刘淑兰的脸色显然缓和了不少,笑眯眯地说:“我一见你,就觉得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你的父母多有福气。你不像我家的臭小子,不让人省心,和什么不三不四、来路不明的女人混在一起,还闹一出离家出走。我以为是什么特别的女人,一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就暗示我可以用钱打发她,我也乐得这么做,能用钱打发的女人本就不是什么好女人。不过这女人胃口也够大,整整要了五百万,真是狮子大开口。但只要她能安安静静地离开我儿子的视线,我也觉得无所谓。”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丁晓棠,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吃了一惊。她不知道葛巧巧是否蓄谋已久,但其实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她摸透了刘淑兰的性格,知道她“合理”的要求多半会得到满足。细细想来,郝景言却是这一场爱情游戏中受伤最多的人。当然,前提是郝景言对此一无所知。
……
风平浪静的一周过去了。周末将唐锦臣送回唐令羽家之后,丁晓棠回到自己的公寓中,温了一杯牛奶,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浏览网页。
前几天,信达酒店的事情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这其实有些蹊跷,因为卫生问题被曝光的是信达收购的酒店,而不是信达本身。公众的联想力是一方面,但总感觉有人在刻意营造二者的密切联系,引导舆论去怀疑信达酒店。
而这几天,舆论已经开始转向,而这种公关手段一看就是来自于年轻化的团队,将传统公关与新媒体相结合,顺便还为信达酒店做了广告。丁晓棠暗叹郝景言的确有几分本事。
丁晓棠浏览了关于信达酒店的一些新闻,越发觉得有意思。她突然想起郝景言那天送给她的书里有一本关于公关学的,她从书房里找出来,按着目录翻看到危机公关那一部分,竟然真的发现了不少学问。
对于被收购的酒店,郝景言带领团队找出问题,并且让相关责任人第一时间向公众道歉,下一步就是利用新媒体,直播卫生整改,有几个对床单被罩进行消毒的阿姨因为风趣幽默的直播风格还成了小网红。
对于信达酒店,首先解释与收购酒店的关系,并且反思监督不到位的问题,再来就是推出“欢迎免费体验信达酒店豪华套房”的活动,由消费者线上抢名额,体验信达酒店的服务,消费者将体验情况反馈到新媒体平台,这样一来,大大提高了酒店的知名度。
双管齐下,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重新赢得消费者的信任。
郝景言这一招,很合理、很科学,也很有效果。
丁晓棠有个习惯,看书、看电视的时候,觉得有所启发的地方,她都会拿笔记到本子上,可见她一定是个好学生。这次也不例外,丁晓棠边看、边思考、边记录,不知不觉便记了大半页纸。
正当丁晓棠投入其中的时候,门铃响了。她下意识地看看手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这时候谁会来找她?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一看来人,竟然是郝景言,她大吃一惊,又情不自禁地有些惊喜:他回来了。
打开门,郝景言看上去是有些疲惫的,手里拉着的仍然是出发时的那个行李箱,丁晓棠问道:“郝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郝景言挑了挑眉毛:“作为房客,我来拿房门的钥匙。”
哦?也就是说,郝景言要继续住在这里。丁晓棠很是纳闷,难道郝景言要与母亲抗争到底吗?
当然,这种事情她也不便参与,于是她让郝景言进屋等一会儿,她去书房取钥匙。
等到取了钥匙出来的时候,丁晓棠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神经大条。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她的电脑和笔记本,而客人到屋里,能够休憩的地方也只有沙发而已。
哦,多么正常,又是多么自然,郝景言真的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记录的那些笔记。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沙发前,不知道郝景言会对她作何评价,她觉得以往面临大考时都没有这么紧张。
郝景言倚在沙发上的姿势很舒服,双腿轻轻交叠,手上拿着她的笔记本,没有随意翻看,只是看着她敞开正在做记录的那一页,不时搓磨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衬衫比他刚进门的时候,多解开了一个扣子,锁骨隐隐约约地显露着,平添了几分性感。
丁晓棠有刹那的失神,她深呼吸,道:“郝总,钥匙给你。”
郝景言仰起头看着丁晓棠:“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
丁晓棠咋舌,怎么早没发现郝景言这么自恋,她忍俊不禁:“我只是学习一些公关知识,拿自己公司的成功案例做分析而已。”说着她还指了指茶几上那本关于公关学的书。
郝景言好像早就知道丁晓棠要说什么,他把笔记本放下,伸了伸大拇指:“看你这些笔记,已经算是学有所成了。我要回飘兮了,你要不要考虑做我的副总经理?”
什么?这下子丁晓棠真的是震惊了,她刚成为总经理助理不久,难道就要青云直上,大跨步又上好几个台阶,直接成为核心领导了。别的不说,那么多部门主管都在排队争相抢着这个职位,她丁晓棠算哪根葱,她凭什么?
内心波涛汹涌之后,丁晓棠终于得出了结论,他在开玩笑。
这让她有些气愤:“郝总,我做了什么让你深恶痛绝的事儿,你非要让我受公司同事的唾弃呀?”
郝景言投降:“丁晓棠,我发现你有时也会竖起刺,和表面上一点也不一样。”
丁晓棠不置可否:“不能凭表面来判断一个人的。郝总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为什么,郝景言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欣慰的微笑,好像方才这一段漫长的、你来我往的对话只是他无意间谈及的,他真正等待的回答恰恰是丁晓棠问的这个问题。
他站起身来,面对着丁晓棠,眼睛里有些闪烁的微光,他说:“丁晓棠,我可以追求你吗?”
☆、Chapter19 没有一份爱情不复杂
跟不上你的脚步,干脆就说迷了路。——梁咏琪《凹凸》
优柔寡断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所以丁晓棠在听到郝景言的发问之后,果断地拒绝:“不可以。”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答案,按丁晓棠的性格,不应该是理智地分析,比如“追求一个人是他的权利,我无权干涉,但我应该不会答应你的追求”之类的。
郝景言问为什么,丁晓棠笑道:“反倒是我要问郝总为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可能就是我离过婚。”
郝景言侧了侧头,低低地轻笑起来,嗓子里发出沉沉的声音,像磁铁一样:“如果你不离婚我怎么能追求你?”
他好像是在玩文字游戏,巧妙地偷换了概念。丁晓棠沉思一会儿,认真地说:“我还是拒绝。郝总,你年轻、有实力,在工作上也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绩。但你有些复杂。说实话,我看不透你。”
郝景言重新正视丁晓棠,也认真地说:“怎么说?”
丁晓棠叹一口气,请郝景言坐下,她搬了唐锦臣的小椅子在沙发对面,也坐下来,说:“这次公关,行动迅速、处理果断,方法得当、行之有效,如果不是才能卓越,那便是准备充足。郝总,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一种。”
连日高强度的工作,加上刚下飞机就赶回来,郝景言是有些疲惫的,他揉一揉眉心,还是耐心地说:“嗯,兼而有之。”
这句话让丁晓棠喜忧参半,忧的是郝景言与本次危机公关的事由真的有关系,而喜的是或许他并不是像她猜测的那样不堪,他知情但很可能不是始作俑者。
丁晓棠看着郝景言,似乎在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郝景言想了想,终于还是开了口:“当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冲到你的邮箱里,发件人是匿名,但你就是知道他是谁的时候,这就需要你做出选择了。那份报告里,有刚收购的酒店的卫生情况的照片,还附了顾客和客房主管的录音。所以,我是知情的。发件人没有告诉我要做什么,我想他是想让我借此机会打压我的姐姐,可很抱歉,我没有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