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人的眼睛适应黑暗有一个过程,现在他是看不见我的模样,一会儿要是看见我这么睁着眼,保管会吓他一大跳,于是也就闭上了眼。
我看不见秦路遥的样子了。
他应当也是看不见我的,可我能感觉到,他的头慢慢的垂了下来,和我的脸贴得近极了。
我不知道我是在紧张还是怎样,可他的气息却是悠悠的散发出来,秦路遥独有的清冷味道,自上而下的包裹住了我。
心跳在加速,间或有种疼痛酸涩的感觉也在蔓延。
我知道我喜欢秦路遥。
我必须得承认这一点。
不然我也不可能会到今天这般的地步。
小桐是说得没错,我比他高尚不了多少。
我享受这种暧昧,因为我知道,我和秦路遥之间,但凡挑开了情爱之间谜语一样的互相猜测的面纱,往后的路就得坎坷起来了。
秦路遥可能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很克制,即使他以为我睡下了,也没有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他只是离我很近,安分守己得令人不敢相信。
但天晓得,其实我有多想曹他。
那天之后,魏忍冬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再来我们公司,后来又因为春节放假的关系更是几乎快忘了他这个事儿精。
春节说实话我倒是休息得挺好的,整个人也给秦路遥喂胖了些。
我跟小桐说我是幸福肥,还被耻笑了一番,所以只能耻辱的办了□□身卡,势必要还原我精壮的体型。
就在健身房运动了几天后,我竟然又碰见了魏忍冬。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家伙阴魂不散的程度比鬼魂还离谱些,三番两次的偶遇,这让我觉得用机缘巧合作为解释,都快不能说服我自己了。
不过魏忍冬竟然令人意外的是个练家子。
穿上衣服还不觉得有什么,脱了衣服,那就是“内有乾坤”了。
所以说我实在不想和他一起去蒸桑拿的时候,被迫看着他那一身漂亮的肌肉,然后自惭形秽。
问题是魏忍冬还就每次非得让我和他一起去劳神子桑拿房流汗,我明里暗里说了好几次我不太愿意,他也不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下次依旧我行我素。
魏忍冬是个贵公子的做派,却难得在给我找不痛快这件事上,有超乎寻常的恒心和毅力。
也正因为他的坚忍不拔,我和他也混成了熟人。
而且…和魏忍冬相处起来,我总觉得怪怪的…虽然他是欠抽了些,奇妙的是,在另外很多地方倒是让我觉得我似乎与他很有些默契。
当然,这些默契都建立在不牵扯到辽苒的基础上。
“哈?”魏忍冬瞪圆了眼,显然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再说一遍?让我别缠着你?”
“那我就再说一遍。”我好脾气的重复,“您就别缠着我了。”
“你可真能说啊。”魏忍冬凌厉的凤眼又眯了起来,翘着腿不爽的坐着,“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和辽苒合作了,所以你就说这种话,是怕你本家找你麻烦?”
我一点也不意外魏忍冬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叫廖瑜,本身就是廖家出生的。廖家的家族集团叫做辽苒,他能查出所有的信息我一点也不意外。
但我还是不爽,因为他这么说,就证明了他那天其实是在试我?还故意拿辽苒的招标名录给我看。
“不,我只是觉得您这个人不太可信。”我听到辽苒是觉得很不舒服,可我偏偏微笑着说。
“艹你大爷的不可信。”魏忍冬口吐芬芳。
“您自己不觉得您实在太过两面三刀了吗?”
“神TM两面三刀,”他再次爆粗口,“你有好好查过字典吗?我和辽苒根本都没有过合作,你就给我安上这污名你觉得合适吗?”
我却被他所说的话惊讶了一下…“你们…没合作?”
“哼。”魏忍冬白了我一眼。
“可是…”可是秦路遥明明说你们已经谈拢了啊…但这话我总不可能原原本本的跟魏忍冬说,就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魏忍冬不耐烦了,嘟嘟囔囔的抱怨了一句,我意外的听清了,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因为他说,“你这龟毛又啰嗦的性格怎么还没改掉。”就好像他认识我很久了似的。
第11章
我和魏忍冬私交上有了往来的事情,我不知怎么的就选择对秦路遥隐瞒了下来,他约了我几次,我也就应了几次约。
和魏忍冬一起,难得的有一种年少肆意的感觉,我和他之间的节拍契合得算得上不正常。
魏忍冬毕竟是个真材实料的大少爷,各种声色场景去得那叫一个熟练,捎带上我的时候,也挺为我考虑的。
比如说现在,还专门给我找了左一个“桃红”右一个“柳绿”伺候着。
“你也不怕肾好不了了。”我现在是和魏大少混的烂熟,打趣的话也早已经到了脱口而出的地步了。
“才两个就肾不好,你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小瞧啊。”他说着,就往自己身边的姑娘脸上香了一个,看得我头皮发麻。
桃红柳绿就谙熟的蹭上来,蛇一样的身段攀在我身上,也想到处点火。
可我只觉得尴尬不适。
我已经喜欢上了秦路遥那样的人了,自然不会对女人的热情感到激动。
倒是魏忍冬兴趣盎然的看着,还啧啧的点评,“你个木头快上啊,怎得还要姐姐妹妹们教你?”
我估计我脸黑了一半,桃红柳绿却咯咯咯的笑起来,笑得我脊背发寒。
我想着以后若是和魏忍冬一起出来鬼混,要是不把话挑明了,保不定还得受好几次大刑,不如现在干脆把话说清,于是轻轻的拉开在在我身上执着于要和我耳鬓厮磨的两位小姐,然后严肃的跟魏忍冬说:“我是个gay。”
魏忍冬愣了,整个包厢也静了。
所有人都直愣愣的看着我,似乎我不是说了句话而是杀了个人般可怕。
半晌,魏忍冬才咳了一声,劝退了所有的小姐。
包厢里我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我看着他一脸的欲言又止,脸色也不很自然,心想他是不是在别扭的想宽慰我,于是抽了抽嘴角,跟他说,“你不用安慰我…”
谁知我话才说一半,这SB竟然往沙发后一仰,像防狼一样的说,“我可跟你说过了,哥是长得好,可你个死Gay绝不能打哥的主意。”
胡闹归胡闹,魏忍冬还是尽职尽责的把我送回了家。
当然,他是把我送到的陲城三环以外我自己的小家,我可不敢让他直接把我送回秦家,不然我估计秦路遥知道了,事情就大发了。
小桐总是一如既往的晚睡,所以对于我和魏忍冬混在一起的事也是门清。
为此,他总不免要品评几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跟着他去声色场景鬼混?就不怕秦路遥知道?”
我往淋浴间去的脚步就停滞了一秒,然后抬头笑嘻嘻的说,“那敢情好啊,说来也是咱两都希望看到的。”
小桐给我噎得说不出话来,于是搬来电脑,劈里啪啦的敲起键盘。
我叹了口气,洗去了身上的风尘气,才换回来时的那套衣服,盯着小桐打游戏。
小桐喜欢秦路遥。
或许和我喜欢秦路遥的程度一般。
可他爱得比我就卑微多了,至少,我觉得小桐就连和我竞争的勇气都没有,他顶多只能和我发发脾气。
所以我觉得他可爱,又可怜。
我摸了摸小桐的头,换来他的怒目而视。
我还是温柔的看着他,看得他在我的眼神里抖了两下,“快滚。”他恶声恶气的说,完全没有意识到,寄人篱下的,其实是他。
不过我不会跟他计较的。
“那我就走了,改天再来看你。”我轻快的对他说了句话,就出了门。
陲城污浊的天空往外延伸不了多远,就能触碰到辽苒集团的边缘。
在我14岁以前,它还不在陲城,那时候他的根还紧紧扎在江市,只是因为有了我这个刺眼的污点,才不得不搬到了这里。
但气人的是,即使他们这么自损一千也想摆脱的人,兜兜转转又和他们处在同一片土地上了。
我打的的回去的,年关之后秦父秦母就走了,秦宅恢复了惯常的冷清。
秦路遥总想往上爬,他的能力配得上他的野心,所以他总是忙碌的,所以就算我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也还是很少能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