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淡淡的回,“先去跟我一起买点年货再回去。”
“好。”我捏了捏已经喝空的咖啡杯,心情有点郁闷,因为我一直和秦路遥父母相处的不好。
“母亲最近迷上了打牌,坐久了腰不太舒服,给她买个按摩仪?”
“好。”
“父亲的话,你就看着买,但是烟酒就算了。”秦路遥专心的开车,给了我一些建议。
“知道了。”我应下了。
秦路遥后来就又不再说话,除了引擎声,车里安静得很。
这个人就是这样,后来十多年来都是这冷淡的性子,几乎一点不变。
“哎…”我想着就感叹了一下,秦路遥听见了。
“怎么…”他问,“饿了?到地方了就先带你吃饭。”
“也不是。”我想了想,“就是觉得…咋们都认识好多年了…”
“嗯。”
我转头看了看秦路遥,他的侧脸也很能打,“可是遥遥你明明那么好看…怎么就没见你身边有过哪个姑娘啊。”
秦路遥有些无语的看了我一眼,反诘道:“你有过女朋友?”
“嘿嘿,”我于是跟他开玩笑,“这不是得陪着你吗。”
“听你瞎扯。”秦路遥淡淡的笑了一下,像是挺开心的。
我愣了一下,心里却一下就不痛快起来,不知怎么的肺腑里有一股力量几乎就要把我撕裂,我竟然觉得,一下心痛得几乎能让人掉下泪来。
“…嗐…”我克制住了,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在瞎扯呢…”
车很快开进了商贸城。
虽然我说我不饿,可他还是带着我去商贸城附近吃了点东西,都是我喜欢的口味,所以这顿饭吃得还算挺开心的。
吃过饭就该添置年货了。
按理说像秦路遥这种身份的人,这种事情实在是没有亲历亲为的必要,可他这人从来就没有一般富贵人家的那些花架子,再加上早些年因为我的缘故,他也着实吃了不少苦,所以更是少了傲气,多了份沉静。
他现在沉默而有条理的和我一起在商场扫货,导购小姐一双杏眼眨也不眨的紧盯着他,脸蛋儿也微微酡红,柔声的介绍着各种功能的按摩仪。
“您要不要看看这一款?”导购小姐娇憨的低了下头,很是害羞的模样,秀色可餐得紧,“这是我们今年才进的新款,无论是您用来缓解办公带来的腰部疲劳还是送给长辈都是特别合适的。”
“或者从M国进口的这一台,专门争对腰椎问题的,对于改善腰椎间盘突出都有很好的疗效。”
“还有这一款…”
我瞅了瞅秦路遥八风不动的俊俏脸蛋,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人姑娘跟你说话呢,怎么也不吭声?”
秦路遥瞥了我一眼,语气有点不耐烦,“到底是你买还是我买?”
“你这给人扫兴的。”我不满的说,姑娘的脸上也露出尴尬的神色。
“小姐,麻烦你给我把这机器包一下,我就要这台了。”我随手一指一台仪器,立马打圆场。
“好的。”导购于是也松了口气,带我去往柜台开单。
“在这儿等我一下。”我便跟秦路遥说。
“等等。”他却叫住我,往我手里塞了张卡,倒是有点意味深长的说:“这次的钱就我付了,下次看好价格再逞强。”
我给他说得一愣,条件反射的就往按摩仪的商标价格那看去,白花花的几个零差点没给我吓得够呛,我脸色有点不好的看向秦路遥,感激的朝他竖了根大拇指,“真够仗义!”
秦路遥眼睛眯了一下,有些亲昵的捏了捏我的脸,然后才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去。
导购小姐站在一旁看了全程,此时也很是羡慕,“先生,你们的关系真好啊。”
“是啊。”我想了想才说,“我们是十几年的兄弟了,感情自然会深厚许多…”
“真好啊。”导购由衷地应和了一句,开好了□□。
秦路遥母亲的东西很快是买好了,毕竟采购的大方向是确定了,也不需要纠结别的什么。可秦父的东西可就不好办了。
烟酒排除,还有表,皮带,领带,鞋,包,钢笔等等一类的东西,可说实话,以往十几年,这些东西我几乎早已经送了个遍,逢年过节外边的人也会送不少类似的玩意儿,我还真不知道这次应该送些什么。
倒是秦路遥看出来我的苦恼,说:“父亲他一向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你随意送点什么是个心意就好,不必太过费神。”
“哦…”我嘴上应了秦路遥的话,心里却知道不能把秦路遥说的话当真。
我以前还真年年听秦路遥的,不把给秦父置办的新年礼物放在心上,结果收到的是秦父一年比一年悠冷的目光,今年是怎么都不可以再像以往那样糊弄了。
第7章
说来秦父还真就什么都不缺,身边的东西都是什么贵用什么,想来也根本就看不上他曾经给置办的那些玩意儿。
所以说到头来,还真就是回到了缺心意这一原始话题上来。
我拉着秦路遥头痛的往名表区去找找灵感,倒是突然意识到什么。
我摸了摸秦路遥光秃秃的手腕,让他把另一只手也给我看看。
他也没问为什么,乖乖的伸了手。
“说起来我倒是忘记了,每年给你父亲买礼物,倒没想过你这手腕上还是光秃秃的。”
“你又瞎折腾什么,你知道我只是不习惯戴东西而已。”秦路遥任由我摸着,嘴里无奈的说。
“走吧,也给你买点东西,总不能让遥遥给我出了一笔巨款后还没什么表示吧。”我带他往一排排的专柜那里看。
秦路遥看得漫不经心,我倒是兴致勃勃的。
我早就想给他手腕上拴点什么了,否则就总觉得他这人像是颗不□□一样的危险。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实在是因为秦路遥少年时期干架魔王的形象实在是太过于深入人心了。
在秦路遥把我带回他家以前的事儿我不清楚,毕竟那之前我根本也不认识他,所以就不多做评价。但是认识以来,在读大学之前,他都是一个打起架来就不要命的主,甚至身边还自发的聚集了挺多慕名而来的小弟。
那时候,因为少年犯的头衔实在是声名狼藉得可怖,校园霸凌什么的,对我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再加上1994年刚被廖家放弃的时候,我行事作风还像个虚假的贵族那样,弱不禁风又装模作样,遭到的白眼于是更多。
秦路遥便常常为了我出头,光光的手腕翻动,挥舞出漂亮又充满力量的拳头。
那时候我不理解他,或许是不相信还能有人愿意帮我,只以为他是想用另外的方法折磨我这个杀人犯,但还是经常见识他打人时狠厉的架势。
或许我真的如他人所说的那样坏,但当时的我,确实,一点也不感激他。
可他也确实厉害,干干净净的手腕动起来,就能让人伤筋动骨。于是后来也有了倾慕者。
我还是像旁观者一样的观察着他,一方面毫不吝惜我的口舌,流于表面的感激说了不知凡几,一方面心里却冷静的忖度他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那个地步。
其实秦路遥可以选择丢下当时那个假惺惺的我,或者逼迫我转学的。
可每次他委婉的提出想带我转学的时候,我就会反应很大的反问他,他是不是根本也觉得我是个杀人凶手,恶心我,嫌我麻烦,才想让我离开的?
往往我这么说,他就会毫无办法的道歉,然后沉默。
秦路遥让当时的我很意外的一点,是他对于我说的话的回应方式。
他竟然一直坚信我不可能会杀人,即使我们之前从来就不认识。
或许也因为他如此的坚信,这太过于怪异,我才一点都不信任他,也不感激他。
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
我本来想留在四中的,即使所有人都恨我,但我总不愿相信,和我一起长大,亲如兄弟的朋友会那么脆弱的死去。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我留下来,忍耐下去,他总会回来找我。
可是…秋天过去以后,我明明已经可以麻木的承受许多的恶意,看着秦路遥越来越沉默,我还是决定和他一起转学。
秦路遥曾经那双做梦一般的眼睛,从那时候起,就死气沉沉的了。
我没能好好珍惜以前的秦路遥,而且即使到了现在,他还是待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