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温情胎死腹中，陆诩之有点无语，但也没提什么意见，“那等你有空的吧。这几天都住这儿？”
“……哦，行吧。”反正他也没地方去。
陆诩之看他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就来气，劲瘦的手指戳了戳他的太阳穴：“好像我求你住似的。友情价200一天，谢谢惠顾。”
“……”
200倒的确是友情价，不过如果是原来的话，江龄也可能会因此赌气直接去找酒店。
尽管酒店的安保不如滨海花园城。
不过，也许是因为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江龄也没想到要走。也就这么住下了。
陆诩之是真心想约他一起吃一顿晚饭，可惜后面几天两人的行程总是对不上。陆诩之有空过来的时候，江龄也有工作；江龄也闲着的时候，陆诩之又要忙。
一拖就拖了好几天，等终于有空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了。
“我试镜通过了！！！”这天，江龄也一进门就说，“陆叔叔，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删照片！”
他从收到通知的时候起就在等陆诩之露面，没想到一等等了这么多天。
今天陆诩之也不知道为什么，神色有点不易察觉的疲倦。他拎回来几个大袋子，在江龄也面前坐下：“签约了么？”
“签了。”江龄也有些奇怪，“今晚吃外卖？”他还以为陆诩之会做饭。
“不吃外卖你还想怎么办？”陆诩之似笑非笑地斜他一眼，“我可不给小没良心的做饭。”
“……嘁。”
“那部剧拍多久？”
“两个月吧。”江龄也想了想说，“网剧，边拍边播，16集，一周2集的样子。”
“那你拍完空个档期给我。”
“干嘛？”
“试镜。”
江龄也眨眨眼：“……这就是删照片的条件？”这人未免也太好心了？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试镜机会啊！
“不，这是额外的。”陆诩之说，“为了鼓励你好好演戏……咱们赌个播放量怎么样？”
江龄也无奈了：“……你是什么督促孩子学习的魔鬼家长吗？”
如果网播平台不注水，那么播放量可能有一半要取决于他这个男一号的流量和……演技。
这种事赌了对陆诩之来说半点好处都没有，江龄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提这么个条件。和他往日嘴贱欺负人的画风一点都不符合。
“难道我不是？”陆诩之把外卖摆开，笑了，“是谁天天对着我叔叔长叔叔短的。”
“现在喊哥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
陆诩之拆好筷子放在他面前。
吴晓勇很反对他带人进组的行为，陆诩之连着陪了他好几场酒，刷自己的脸帮他在几家资方面前增加筹码，终于把他说动了一点点。
也就一点点。
条件是……先看看小朋友这部作品拍得怎么样。
陆诩之不动声色地捂了下有些发疼的胃，摆好桌坐下。
“我保证这是最后的条件了，上线首周破亿，总播放量破二十亿，我马上删除，一个备份也不留。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v前需要压一下字数，明天休息一天~
后天见呀0v0啵啵大家
第15章
江龄也叼着筷子，盯着陆诩之打量。
他有一对很漂亮的卧蚕，盯着人看的时候显得格外无辜，小鹿似的。但陆诩之深知，江龄也并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甚至想法很多。
他拿不准小朋友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一时有些忐忑。
不过表面上，他只是微微歪了下头，好整以暇地回视了过去，仿佛无论江龄也要问出什么问题，他都能成竹在胸。
他总是很有理由。
这点江龄也也知道。
所以最终，江龄也只是收回视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那就希望你说话算话。”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话不算话过？”陆诩之长眉一挑，“就没有问题想问我？”
江龄也摇头，在心里补上一句，“经常说话不算话，大骗子。”
“那我有问题想问。”陆诩之顿了顿，“你明天去不去墓地？”
就明天了吗？
江龄也一怔。
日子过得太快，一晃就是忌日了。
他没注意，或者说，也许他刻意忽略了这件事。
“不去。”他别开视线，“之前不就说不去么。我后天就开机了，明天打算在家背台词。”
“后天？在哪里拍？”陆诩之掀起眼皮，“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江龄也飞快说完，察觉到对面灼灼的目光，抬了下眼。陆诩之眸光深邃，几乎有几分压迫感，他顿时紧张起来，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陶哥会来接我的，不麻烦你。”
而后飞快地低头抓筷子吃饭。
陆诩之没出声，好半晌，才发出一声轻哼，像是嘲讽。
但他没再说什么，江龄也暗自松了口气。
两个人平和地吃完了这一顿晚饭。饭后，陆诩之收了垃圾，两人一人一边，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两头，各自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江龄也看的是本周要拍的前两集剧本。男主台词多，他背得认真，一时没注意屋主的动向，直到深夜，才发现陆诩之并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他抬头。陆诩之要去倒水，刚走到灯下。
光晕刺眼，江龄也眯缝了下眼睛，“你今天住这里？”
陆诩之应了一声：“怎么，不行？”
“……也不是。”
只是江龄也习惯了他每天夜里告辞回市区的节奏，一时要和这个人同住一屋——尽管屋子大到他俩可以完全不见面——也突然有点不适应。
“你不想跟我住在一起的话，”陆诩之捏着水杯的手紧了紧，脸上却是无所谓的笑，“我回去也行。”
“……这好像是你的房子。”
“送你也行。”
“……”江龄也没有夺人所爱的爱好，摇头拒绝了，“算了，你住就住呗。”
他只是忽然意识到，一个多星期了，他差不多可以搬回公寓了。
据说那个私生粉最终没有被送进精神病院，但是被家人带走，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在A市。这件事没有上报给公司老板，也没捅给粉丝知道，陶柏轩给他找了个“突发肠胃炎”的借口，向粉丝解释当日匆匆下播的行为。
一场风波悄无声息地过去，他住回去也很理所应当。
小时候曾以为一辈子都能随便敲开陆诩之家的门，长大后却不想这么做了。
陆诩之神色莫辨，“哦”了一声。
没再多说，他到厨房倒了杯水回来，像之前一样继续看手头的东西。
但江龄也却不自在了，又背了会儿台词，他实在坐不下去，起身准备上楼洗澡。
就在他踏上台阶的那一刻。
沙发上坐着的陆诩之突然开了口。
“小孩儿。”
他没动，也没往这边看，江龄也差点以为自己是幻听，愣了愣才停住脚步：“嗯？”
“如果我一直想不起得罪你的地方……”他拖了个长音，尾调喑哑低沉，像是某种大提琴的韵律，“你准备就这样和我冷战到天荒地老？”
“……”
那倒也不是。
其实这么多年，介意的事情早就不介意了。他江龄也长大了，知道成年人有很多“推脱不掉”、“后知后觉”、“身不由己”……与其说怪他，倒不如说是——
你哄哄我吧。
如果你能哄我两句，说一句当年的事对不起，我肯定就不介意了。
江龄也耸耸鼻子，低头看了眼脚上的拖鞋——他喜欢这种毛绒绒的拖鞋，所以陆诩之的每个家里都会至少有一双——片刻抬头，淡声说：“那也不是不行。”
说完上了楼。
脚步声消失在二楼尽头处，陆诩之这才抬头看了眼家中的楼梯。
半晌，头疼似的揉了揉眉心。
孩子大了，可真难哄。
原以为忌日这茬就算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清晨，刚过6点，江龄也就听见楼下有轻微的响动。
他迷迷糊糊地下床，走到门口一看——
临时同居人穿着一身素色常服，人模狗样地躬身抱起桌上一束新鲜的百合花，正迈开大步向门外走。他狭长的眼尾下垂，表情淡然，简单的衣衫被挺拔的身姿撑起，举手投足间映出脊背处隐约的骨骼轮廓，越发显得冷然而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