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银子可要从何处取得?
老太太眉头紧锁,显然对众人拿出的银子十分有意见,只是她正想再开口说上两句,却听一直沉默不做声的贾瑾说道:“老太太怕是忘了,姐姐如今可是有孕在身,我们若是太张扬,怕是会给姐姐惹来祸端!”
贾史氏不以为意,她就是因为元春有孕在身才更加觉得要给元春争些脸面,这样若是元春以后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在宫中也才更有底气。
看到老太太那样子便知对他的话并不在意,贾瑾实在是很想提醒一句贾史氏,如今坐在龙椅上的这位可是个小心眼爱记仇的,如今这些世家为了建个园子蹦跶的有多开怀,将来新帝清算起来便有多残酷。
他态度严肃道:“姐姐先前也遣了人来说,家中族人不可借着皇妃省亲的由头,就大肆铺张、浪费,要戒奢崇俭,杜奢靡,便是戏台子都不让家中摆设,老太太这般行事,怕是与姐姐想法背道而驰。”
贾史氏有心想要辩驳她这是为了元春着想,只是看到贾瑾那副模样,心下不免有些心虚。
“老婆子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娘娘,罢,罢,罢,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如今翅膀硬了,自是不能体会老婆子的一番良苦用心!”
贾史氏语气恼怒,毕竟她提出的事情被贾瑾这个小辈当场否决,难免便有些下不来台!
贾瑾婉言说道:“老太太为一片子孙后代着想的关爱之心,我们怎会体会不到,听说新帝最是体恤百姓疾苦,如今我大周朝天灾不断,百姓生活穷苦,若是我们家能够将修建园子的银两挪出一部分来赈济百姓,岂不是更能为宫中的姐姐博得一个美名?”
贾史氏微微一怔,显然是有些动摇,“可是圣人的诏书里可是说了需要另建别院,若是不建,岂不是违抗圣意?”
贾史氏这么说,贾瑾便知她心中怕是已经有所摇摆。
他眼珠低垂,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坏笑道:“这园子自是要修建,只是却不可行那奢靡铺张之风,听说当年两位老祖宗在战场上可是勇武的很,先帝也是赐下了不少的赏赐,如今遇上这等省亲的大事,老太太不妨开了府库,将那些宝贝都取出来,也算让这些东西物尽其用,不至于明珠蒙尘,您看如何?”
贾史氏气结,她那些东西将来可都是要留给宝玉的,如今开了库房,那些东西便在众人面前过了眼,以后她怎么再给宝玉扣下?
“罢了,罢了,既然是娘娘的意思,那便节俭着些,这事就那么定下了,就按着你们所说的,这园子的修建便交给琏儿夫妇负责,我累了,你们都各自回去吧!”
贾史氏有些兴致缺缺,显然是被打击到了。
贾家今后颇具盛名的“大观园”便以这样一种方式修建了起来。
这日,贾瑾刚回了房间,却听见敛秋禀报说是三小姐探春来他这儿了,贾瑾原还以为探春是出了什么事儿,只是听完探春所说,贾瑾却是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
“你刚才说,你是要学那经商之道?”
探春瘪瘪嘴,有些委屈道:“三哥哥是不同意不成,莫不是因为我是个女子,三哥哥便也要轻看于我不成?”
贾瑾赶忙摇头,探春小时曾经养过一段时间在王氏处,贾瑾在众姐妹中与她最是亲厚,平日对她也是有求必应。因着没有如前世一般糟糕的际遇,如今的探春性子讨喜,精明能干,府中之人对这位三小姐也是爱戴,只是就连贾瑾也不知晓生活如此安逸的探春怎么就生出了经商的念头?
“你先告诉三哥,你这念头是从何而来?你一个姑娘家若是没人教唆怎么就生出了这般的心思,经商之事并非不可,只是若有人想借着这事坏了你的名声,你可是想过后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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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挨打
探春笑笑, 听出了贾瑾话语中对自己的担心,她扯出一抹愉悦的笑意,神态轻松自若,哪里有半点贾瑾所说被人胁迫的样子。
“这段时日琏二嫂子要忙建园子的事宜, 府中的事务便有些照看不过来, 这不便找上了我与珠大嫂子, 只是这段时间兰儿便要动身去金陵参加县试,珠大嫂子有些脱不开身, 府中的事务多数便交到了我的手中,只是我也就是做个陪衬, 做决定的仍旧是琏二嫂子。”
探春的话中难免带了一丝得意, 说话的语调也高昂了几分。
“府里如今花销颇大,光是大厨房每月的开销竟是都要上百两的银子,这谁家的银子是大风吹来的, 我就看不惯府里那些人的做派, 明明做主子的人是我们, 偏生去提个饭菜都还要被分出个三六九等, 可是气人的很!”
探春这话一出,便见贾瑾的脸色一寒,想起如今管家的可是王熙凤和她手底下的那堆人, 她连忙找补道:“我可没有指摘琏二嫂子的意思,自她接手整顿府务后,如今府中早就没有这种不正之风了, !”
听见探春为王熙凤辩解的话,贾瑾面上这才好了些,只是探春讲了半天却没有讲到点子上,贾瑾便知这小丫头怕是还有未尽之言。
就听探春又继续说道:“这府中花销如此之多, 也不是个事儿,我便萌生了改革的想法。我身边的侍书,她的哥哥一贯都是在府外办事的,通过她的哥哥我倒是知道了些我们平时吃用的东西在府外的物价几何?三哥哥你都不知道,寻常我们在府外一文钱便可以买得的鸡蛋,我们府中却是要花五文钱买,这中间的差价也不知是被那个黑心肠的给贪墨了!”
探春话语愤愤然,“我就想着这商贾之人在此道上最是精通,我若是能学着一二,以后便不会再被人坑骗,这便是我今日来找三哥哥的原由了!”
贾瑾有些无语失笑,小丫头毕竟年岁还不大,涉世不深,一时的冲动使然便急急的来找了他,害他还以为这小丫头受了谁人的蒙骗?
“这便是你的理由不成?不过就是怕被人蒙骗,就想起学那商贾之道,你可知行商之人需经常在外抛头露面,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在外奔波,别说是我就算是老太太那儿你怕是也说不通。”
“再说了,你就怎知琏二嫂子就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可是她却为何还要私下纵容,不过是两权相害取其轻,你琏二嫂子施点小恩小惠,于她便有了可用之人!你看看大厨房如今的运作,比之从前可是好了很多?你再看看你琏二嫂子如今在府中的名声,是不是也好了许多?这商贾之道第一件事便是要学会用人,若是利益的双方得不到平衡,久而久之,便会产生矛盾和冲突,如果矛盾和冲突得不到合理的解决办法,那么最终谁的目的都达不到。三哥哥不是不赞成你去如何行事,而是希望你找到这平衡之道,处事宜静,切记浮躁误事多!”
贾瑾这一番话将探春整个人都有些说懵了,她现在才有点察觉她刚才那样子是真的有些冲动了,许是这段时间管理府中事务,也是得了一些夸赞,心气自然便高了些,一时兴致所起,便跑来找贾瑾说道,倒是没有想到在贾瑾这儿吃了一顿教训。
探春的神情眼见的萎靡了下去,贾瑾刚才也是被这个小丫头给吓着了,语气不免就严厉了些,见她这副神情心下也是不忍道:“你若是真想要学习,三哥哥手底下倒是有间胭脂铺,平日卖的也是些小姑娘常用的东西,给了你练手也是可以的,只是下次你处事便不可如此冲动,考虑事情亦是不能只看这表象。”
“平日倒是不知我家三丫头竟是比男子心中都要有沟壑,倒是哥哥将妹妹给看轻了,这里三哥哥给妹妹赔不是了!”贾瑾作势就要作揖道歉。
探春原本低落的情绪,被贾瑾这一闹哪里还维持的住,她满面羞红娇嗔道:“三哥哥哪里就是有错了,反倒是我毛躁了,今日听哥哥一席话,我才知我平日还是将事情想的过于轻松了些,这事我需改正!”
贾瑾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便也将态度软和了下来:“你刚才说想要将家中每年出产的稻米、竹笋、莲藕、花、果、鱼虾等物承包给家中服役的婆子、媳妇,这便不失为一个开源节流的良策,你不妨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