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大家都想找点事情做,赵勇也来了几趟,上回我们一道去走货腐竹卖的多好也是知道的,现下他来找我说想从我们这儿进货去县城周遭的小城镇去卖,你看这事儿可成?”
“小城镇卖也抢不了我们的生意,他和大哥那么多年的交情,想进货就拿给他吧,按照两根腐竹三文钱的价格算给他。”
杨成见杨晔答应,心里挺高兴的:“好,那事情就定下来。”
片刻后杨成又道:“你最近是怎么了,瞧着怪沉郁的,可是酒楼那边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没有,一切照旧。”杨晔淡淡道:“不过是入冬了,心情不如晴朗的时候宽敞。”
杨成拍了拍他的肩膀:“都多大个人了,还因为时节变心情。”
杨晔只笑了笑,没答话。
赵勇来进货之后,制作腐竹更忙了一些,男人上工的上工摆摊儿的摆摊儿,腐竹的制作就是吴永兰和阿喜在干了。
有时候新的一批腐竹制作好了之后,吴永兰便会跟着杨成一起去县城摆摊儿,一来是可以去县城走走,二来杨成忙不过她也能帮着收收账什么的,两口子倒是很乐意做这些。
阿喜瞧着两人合拍,心下除了羡慕也别无他想了。
“今日我又要和你大哥一起去县城里,这等了好些时候赵勇都没有来取货,我们怕去晚了耽搁,要是他待会儿来了,你把家里的十斤腐竹给他。”
四个月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吴永兰的精神气头好的很,麻利的上了马车对阿喜说道。
阿喜把背篓放到牛车上,同吴永兰挥了挥手:“我知道了。”
赵勇这阵子隔三差五就会去杨家取腐竹,进进出出的,阿喜也跟他混了个眼熟,走货的健谈,偶尔也会跟他搭上几句话。
阿喜往家里走,吴永兰交待要等赵勇来取货,他也不便出门去,干脆把院子里的柴给劈了,小院儿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劈柴的声音,今日二十七了,转眼就到了月末,他有些心不在焉的。
下午些时候,杨晔叫了黄进对账本儿,两人对了接近一个时辰才算完,两人收拾账本的间隙,小六来喊了一声:“杨先生,邢猎户送野味来了,叫你去结账呢。”
邢槐去了好几回酒楼,大伙儿都知道两人认识,倒是连带着对邢槐也挺客气的。
杨晔到后院儿瞧了一眼送来的猎物,都是些小东西,但是有四五只,他按照酒楼的价结了一两银子给邢槐:“今儿的货不少啊。”
“入冬不如以往了,这攒了些时候的,恐怕今年再送上两回就差不多了。”邢槐在后院儿里洗了个手,又道:“我留了只野鸡给你,下工的时候记得带回去。”
杨晔道:“好生生的怎又送这些贵重的东西?”
“今天不是阿喜的生辰嘛,秋荷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们就不过来了。”
杨晔恍了一瞬的神,他竟是一点不知阿喜今日生辰,只知阿喜年岁,一直不知确切的日子,若非邢槐提起,他怕是要糊涂过去了。
送邢槐走后,他正要去找黄进,没料到黄进先道:“下午要先走是不是?”
杨晔无奈道:“偷听谈话可没礼数。”
“得了,你去吧,换我有这么好看的夫郎在家里,我才舍不得出来上工。”黄进好笑道:“你是不知街角那个姜老爷,花了大价钱接了个小哥儿进门,那小哥儿生的水灵灵的,姜老爷欢喜的是日日都要人陪着,结果前阵子去外县做生意,也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小哥儿竟然跟别人跑了。”
“你可要把你家里那小哥儿看紧些,别教哪日回去找不着人了。”
杨晔撑了撑眼皮,他才懒得和黄进在这里说人笑话,别人不知现在他有多着急想回去。
这些时日他和阿喜有诸多不快,阿喜处处躲着他,往日里下工就迫不及待想回去的小家现在变得十分冷寂,他早不想再这般磨搓下去,现下只想买些好东西回去,借着生辰哄哄阿喜。
“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先走一步。”
他匆匆收拾了一下,提着邢槐送的那只野鸡往一品香去,阿喜爱吃甜食,糕点很合他胃口,可又怕贵总是叮嘱他不让买,今儿要是能吃到准会高兴。
第24章
阿喜劈了一上午的柴,午饭吃了后,瞧着赵勇还没来取腐竹,估摸人是不会来了,刚把屋门锁上,背着背篓出小院儿又瞧见赵勇来了。
“得亏我跑的快,不然你就不在家了。”
赵勇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倒真像跑着来的。
阿喜客气了声把人请进院子,没让人跟着进屋,倒了杯水让赵勇在院儿里歇息,他进去取腐竹。
十斤的腐竹不重,但是量看起来多,方才劈了柴,院儿里横竖着不少碎木头,他小心抱着腐竹没注意脚下,一脚下去踩到木头上滑了一跤。
赵勇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水杯过去扶人,阿喜眼疾手快先把腐竹塞到了赵勇怀里,自己赶紧爬了起来,腐竹没摔坏,倒是他的手被木签子划了一条口子。
“阿喜,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你看看腐竹有没有坏的,坏了我跟你换。”
赵勇不甚在意腐竹,放去了一边的凳子上,转头瞧见少年修长的手指上划拉的口子冒出了血,他惊了一声,干忙从身上掏出一条手巾。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快,我给你包扎好。”赵勇说着大大咧咧就去拉阿喜的手,阿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开,赵勇只抓住了衣袖,袖子宽大,拉扯之间就滑到了阿喜的手肘处。
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又细又白,衬的小臂上那颗红色的孕痣是越发的绮丽惹眼。
阿喜慌乱之中推了赵勇一把,赶紧把自己衣服扯下。
赵勇目光痴愣,他第一眼瞧着阿喜便觉得他漂亮的不像个乡下小哥儿,如今近距离接触,那白皙的皮肤,骨形好看的十指更是让他心跳不已,乡野人家哪里生的出这么好的小哥儿来。
这些年说亲的人不少,一直没有他瞧得上眼的,好不容易看上个小哥儿却是嫁了人的,他为此还懊恼了许久,即使成了有夫之人,但并不妨碍他上杨家取腐竹时看见阿喜的高兴劲儿,如今阴差阳错之下看见象征哥儿贞洁的红痣还在,他一时间心里起伏的厉害。
“阿喜,你......跟你相公还没圆房?”
最隐秘的事情被戳破,阿喜既羞愧又愤,恼怒赵勇一个大男人没羞没臊把这些话摊开来说,他冷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见突然发怒的少年,赵勇没生气,反而觉着是阿喜嫁给了书生过的并不好,当下硬着气道:“阿喜,不瞒你说,我打第一眼儿见着你就想娶你,但是知道你已经嫁人不敢逾越,不过我见你过得并不好,那书生娶你回来又不碰你,根本不懂得怜惜你,我不在意你嫁过人,你愿意跟我吗?”
阿喜错愕,他之前总觉得赵勇每次来取腐竹总是时不时的在打量他,带着些东西送给大哥大嫂,再借着由头分给他,当时他只觉得这人大方爽朗,没想到却对他抱着这门心思。
家里现在又没有人,他心里慌乱又害怕,板着脸做出很凶的样子,疾言厉色正要回绝之时,只听院门砰的一声响,阴冷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跟你走?你又是什么东西”
两人皆是一惧,回头便看见杨晔阴沉着脸站在门口,那双眼睛似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滚!以后别让我在杨家看见你!”
赵勇无端感觉后背一凉,当场被人撞见这种事儿,就是个大男人脸上也有些臊得慌,自知撬人夫郎理亏,灰溜溜的钻了出去。
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阿喜和杨晔两个人。
杨晔看着静默不说话的阿喜,心里乱七八糟一团,今天黄进的话突然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当时还只当是笑话听了,要是今天真晚回来一步,他家里的人恐怕还真跟人跑了。
无声中他就是气,也就隔阂了几天,小朋友却连下家都找好了,他语气有些恶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阿喜捏紧自己的手指,他不知杨晔方才的那声厉斥,到底是说他还是说赵勇的,他张嘴想解释,可是看见杨晔那双冰冷的眼睛,心里也冷,既然不会接受他,又何必再管。
如今颇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情绪在里头,他干脆不解释,只道:“这重要吗?不、不是你一早就让我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