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时代买什么都要票,哪怕买个灯泡,都要灯泡票,想到田家一屋子破破烂烂,要买的东西太多了。
“真啥票你都要啊?”妇女心动极了,她家就是票多,什么杂七杂八的票一大堆,毕竟有些东西经用,也不用时常换。
“嗯,大姐你只管拿来抵就是了。”
妇女见田志成点头,脸上立刻笑得跟花一样,“那成,精米和小麦粉一样给我来十斤,白糖称五斤就行,不过我一个人拎不动,你得给我送回去。”
妇女怕田志成拒绝,连忙道:“你在这买一天能卖几斤,你跟着我去我们家附近,那周围有的是想买细粮的,你这几个麻袋,不消一会功夫就能卖掉。”
田志成自然不干,在黑市里有什么动静,他还能趁乱跑掉,要是跟着眼前大姐去居民楼卖,万一被人举报进去了,他不亏死。
而且要不是田家实在太穷,用钱的地方太多,他也不会来卖粮食这种利润不高的东西。
“大姐,要不你回去叫人过来拿吧,我这马上也准备回去了,家里还有事呢。”田志成表现出一点都不急着卖的模样,妇女也只能作罢。
“行行行,那你稍微等我会儿,我马上就来。”妇女叮嘱田志成等着她,扭着腰就跑了。
田志成想了想,又买了几袋子小麦粉和精米放仓库里,要是来的人多,他就趁机都卖出去。
至少在他把手表倒弄出来之前,都不用着急钱的问题了。
过了没一会儿,那妇女又回来了,身边带着十几个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人,最后头跟着几个年轻的男人。
妇女一行人上来就把田志成围住了,叽叽喳喳的要买粮食。
“都别急,一个个来,粮食有的是。”田志成连忙出声安抚,不过效果不大,田志成只能加快速度。
不得不说妇女说的一点没错,这些人还都不差钱,出手最低的都是十斤起步,有那财大气粗的直接买了五十斤。
吵吵闹闹一阵过后,妇女一行人满载而归,田志成身边只留下十来个空空荡荡的麻布袋。
然而田志成的荷包却变得鼓鼓囊囊起来,里面除了大大小小的钱外,就是各种票证了。
田志成不打算逗留,刚才那一阵,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他可不想惹上麻烦。
田志成收了麻袋,七拐八拐的出了黑市,等他出现在街上的时候,已经变回了那个穿着旧衣服,面容白净的田志成。
来到公社,那供销员看到去而复返的田志成,脸上没半点好脸色,田志成也懒得理会,另找了个供销员。
现在田志成口袋里有钱,买起东西来丝毫不慌,先是挑了两罐雪花膏,又买了两块香皂,想到这两天吃的饭菜,寡淡无味,便买了盐和油。
称了一斤猪肉和五斤板油,猪肉拿回家解解馋,板油留着炼猪油,以后不管是下面条还是煮剩饭,都好吃。
而且剩下的猪油渣也可以搬白糖吃,从前田志成是很少吃猪油渣的,但是现在他想到那个味道,恨不得流口水。
最后又买了十市尺的蓝布,准备拿回去做床单被套,他床上的被套早就打满了补丁,并且因为天热还散发着淡淡的异味。
虽然田寡妇勤快,常替他洗,可田志成还是睡不下去。
从公社出来的时候,田志成背上已经背了一个大麻袋,里面装的都是买的东西。
太阳已经露出了大半个头,属于夏天独有的热气已经蒸腾而来,田志成走了一路,满身的汗。
田志成从仓库里拿了块薄荷糖含在嘴里,清凉的感觉直冲脑门,瞬间消散了不少的热意。
到了村口,不免碰到几个同村的大娘,这些人向来都是村里一手八卦消息的来源者。
要是原身看到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就躲开了,但是田志成没有,他手里现在有钱,正愁没人替他宣传呢。
“志成,你这一大早去县里买啥了,大包小包的往家拿,发大财了?”
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托了手田志成后背上的麻袋,哎哟一声,说道:“这买了啥,还挺沉手。”
“没啥,就是家里常用的东西,这不昨晚睡觉把被套给蹬破了,我妈让我扯点蓝布回来给我重新做个被套。”田志成笑着说道。
“啥家庭啊,还扯蓝布做被套,那蹬破了就补补呗。”
“肯定是吹牛,你家那破屋顶半个月了才补好,就一床被套,还买新蓝布做。”
田寡妇家什么经济水平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所以都不信田志成的话,觉得他又在吹牛。
“这不是我妈看我想找媳妇了,就让我把以前在县里干活的钱都结回来吗,要不我那有钱买这么多东西。”
田志成笑容不变,继续说道:“天气一热嘴就馋,这不买了点猪肉和面粉准备包饺子,又买了点板油回来炼油,到时候用白糖拌猪油渣,也能解解馋。”
说道猪肉饺子和白糖拌猪油渣,不知道谁咽了下口水,心里不约而同的想,难道田志成真赚钱了?
不然哪有钱又扯布,又买肉,又买白糖。
“你之前在县城干的啥活啊,咋没听你说过呢,城里工资高,那得挣不老少吧。”
“我就是跟着打零工,虽然干了几年,也就几十块钱。”
田志成半真半假的说着,这些人当然不信,都干了好几年了才挣几十块钱,糊弄鬼呢。
指不定挣了多少,不肯说出来罢了。
大娘们撇撇嘴,觉得田志成还是一如既往的滑头,正想多问两句,田志成却不打算和她们多说了。
“不说了,我得赶着回去上工了。”
众人看着田志成往家走的背影,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怕是真挣着钱了,不然说话能这么硬气,往常他见了咱们可都是躲着走的。”
“我看他天天往外跑,还以为扯谎偷懒呢,原来真干活去了。”
她们咂咂嘴,一边惊叹,心里隐隐有些相信,却又有些不舒服。
说不定田志成吹牛的毛病又犯了,就算是真跟着挣钱,能挣多少?
而且田志成年纪也不小了,又和知青院的知青招惹上了,万一要是结婚,光是彩礼就是一大笔钱呢。
田家那破房子,不得重新建,又是彩礼又是酒席,七七八八的一算,这么老些钱,田家能出的出来?
这么想想,她们心里顿时就舒服了许多。
田家,田寡妇正在家里收拾卫生,她是个勤快人,家里虽然破旧,却干干净净的,看着也让人舒服。
田寡妇正往外倒垃圾,就看到田志成背着大麻袋回来了。
“志成,你这背了啥东西,咋这么老大一包。”田寡妇有些疑惑的问道。
田志成进了堂屋,把东西一样样放到灰黑色的旧桌子上,田寡妇越看越心惊,连忙拉住了田志成的胳膊。
“儿啊,你可不能犯法啊,咱们田家虽然穷,但你爸和你爷可都是顶顶正派的人,你可不能干傻事啊。”田寡妇给吓坏了,以为田志成做了坏事,不然哪来钱买这么多东西。
第6章
“妈……”田志成有些哭笑不得,连忙扶住田寡妇,解释道:“这都是我挣的钱买的,肯定不犯法,您就放一万个心吧,而且我是您儿子,我什么性格您还不知道吗?”
田寡妇跳动的心这才渐渐平复,不过她还是有些怀疑,“你上哪挣的钱啊?”
“妈,你还记得我以前老跟城里一个叫赵程的人瞎混不?”田志成提醒了句,见田寡妇有些印象,便道:“就是程子哥,我一直跟着他干活,有的时候进厂打零工,有的时候跟着下乡收货,因为我每次结了钱都大手大脚的花掉了,所以程子哥后面都把大部分工钱替我攒起来了。
要不是这回我跟程子哥说我准备结婚,程子哥才把钱一块都给我了,一共有小二百呢,不过我花了一些,现在就剩一百六了。”
田志成在黑市挣了将近五百块钱,但是那么一大笔钱拿出来也没有个合适的理由,他只好先拿一两百出来。
田志成将事先在路上理好的钱拿出来,塞进田寡妇手里。
田寡妇拿着钱,手微微有些颤抖,这辈子她也没拿过这么多钱啊。
从前是家里穷,后来田志成老爸死了,家里更是揭不开锅了,一年到头,别说毛票了,就连硬币都攒不到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