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先睡。”得了吩咐的龚海,把台灯放到了床头柜的下面,这样不会影响娜娜睡觉,自己再进屋也不用开大灯了。
人回去厅里看书去了。可是心思没有跟过去。哎呀,不说在大学的时候是十点半熄灯的过去了,就是毕业考试的时候,又何尝有过看书到十一点时啊。
且还是在才遇到了徐强的情况下。
不想难为自己了,在客厅里里转了几圈,便关了客厅的日光灯,轻手轻脚回了卧房。却见刘娜睡得非常沉,估计把她卖了都不会知道。
见此,龚海终于安下心了。
——娜娜要是还惦记这徐强,以他对刘娜的理解,那是绝对会哭到天亮,作得自己恨不能叫姑奶奶 叫祖宗才行的。
*
龚海悄悄上床,刘娜沉睡,一无所知。哪料到他刚躺下,刺耳的尖叫声传来:“费达,你给我开门。”
然后是踹门的声音。
刘娜被吓醒了。
龚海赶紧抱住她,安抚道:“娜娜,别怕,别怕。不是踹我们家的门。”
刘娜在龚海的安抚下慢慢平复下来。她侧耳聆听了会儿动静说:“龚海,你去看看,好像是在喊费达的,应该是药局的那个曹秀娥在喊。别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龚海搂着刘娜不想动,谁有自己媳妇重要啊。但刘娜继续推他,他勉强地下床,走到卧室门口又说:“娜娜,你自己在家行吗?”
“行。你赶紧去看看吧。”
龚海穿上才脱下的衣服出去,就见四楼的踹门声越来越重。高跟鞋踢到木门的声音,还有曹秀娥凄厉变调的声音,叫了这单元口上上下下不少人过来,都是刚上准备睡觉就被喊起来的。
“小曹,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儿,小曹?”
“你先别急,是不是这门被风带上 反锁了?”
防盗门被女主人打开了。但里层的木门却因为是反锁的,转不动钥匙的曹秀娥有些发狂。
出来查看的基本都是男人,曹秀娥见惊动来人了,就停下踹门的动作,可是她的人却失去平日里的矜持和自控,她大声狂喊:“费达,你再不开门我就跟请人找后勤的人来撬锁啦。到时候你别嫌跟着那狐狸精一起丢人。”
她这么一喊,围观的人就猜测现在将有抓奸现场的好戏上演了。十来个大男人,都抱着看热闹心态,不用人提醒,立即就都屏住了呼吸不出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曹秀娥弄错了的时候,门锁从里面打开的声音,让这些男人激动地聚集在曹秀娥的周围,房门口被他们堵严实了。
防盗门的木门是向里开的,来人只拉开了一个缝儿,见到密不透风的人影就想关门。别说曹秀娥不会让他关上门啊,就是后面这些男人也不会允许啊。
小半夜的把大家伙吵起来,不让咱们看看狐狸精的模样,也对得起咱们的,是不?尤其这被狐狸精勾到的男人是费院长的大儿子哎。
曹秀娥身边的几个男人同时伸手 抬腿 上脚,木门哗啦一下被推开了,然后大家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红色的背影往阳台去了,跟着就是一声沉闷的重物坠地的声响。
“跳楼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哎呦,快过去看看。四楼啊,可别摔出个好歹来。”
“走吧,过去看看。得回家拿个手电筒的。”
呼啦啦。走了一大半的人。曹秀娥却抡起包朝费达砸去。她哭喊着:“费达,我哪里对不起你了,啊?你个丧良心的!儿子才出院,你就干出这样的缺德事儿。”
费达被她砸得抱头鼠窜。
*
龚海随着大多数人退出了费达家,却没心思去看是谁跳楼了。他直接回家了。瞪着眼睛等结果的刘娜,坐在床上看书呢。
“龚海,楼上发生了什么事儿?”
“大概是费达领人回来,被药局的小曹抓现行了。”龚海一边脱衣服一边回答。
“费达?那个开小车的司机。他长的那么丑,还有人跟他?”
“我也不知道啊。我站在后面,只听到前面的人说跳楼了。”
刘娜兴奋起来,一把掀开被子说:“走,下楼去看看。那个小曹我知道,长得白白净净还挺好看的。嫁费达是为了留在省院。别人都说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没有不说她瞎眼的。”
“哎呦,我的姑奶奶,这都几点了。你该睡觉了。”
“回来再说。”刘娜以与她怀孕月份不相符的敏捷动作开始穿衣服。嘴里还催促龚海快点儿。“咱们去晚了,看不着跳楼的人了。”
龚海无奈,只好赶紧把脱了一半的衣服又穿上。然后拿着钥匙和手电筒出门。
“你小心点儿下楼。”
“我知道,你快点儿哦。”
四楼的房门大敞开,传出曹秀娥已经哭得 叫得哑嗓子的骂声,还有男人女人劝她的说话声。刘娜不关心四楼的情况,她就想看看是哪个瞎了眼的女人,居然能跟费达这个丑八怪。
夫妻俩绕到宿舍楼南面,见六七个男人围成了一圈,说话声还不小的。
“你起来活动活动,看看伤着那儿了。”
“你这么坐着不成啊。要不要去急诊看看啊。”
刘娜拽紧龚海的手往前走。手电筒的光芒,让围着的那一团男人往他们夫妻俩这儿张望。认出刘娜的人就喊:“刘大夫,你快过来看看,看看这小姑娘伤着那儿了。”
们这样的大呼小叫声,直接影响了周围的人家,很多窗户亮灯了,窗口就有人问:“怎么了?”
“有人跳楼了。”
回答的嗓门挺大的。
随着这一嗓子的大喊,在静夜里向四面八方的传送,更多的窗口亮灯,更多的窗口出现人影。
问话声也都朝着这面来了。
“几楼跳下来的,伤着哪儿了?”
“喂,伤着脊柱没?你们别搬人,不是骨科的靠边站。”
这两栋集资楼,除了引进来的那十几户科室带头人,就全是省院的年轻小夫妻——小部分是87年没晋上中级 因而没分到房子的,还有就是这几年陆续分来省院工作的大夫护士。年轻人多,腿脚快的开始往这面来了。
刘娜往那人圈里给她让开的地方去。龚海拽着她的手,不停地说:“娜娜,你慢点慢点。”
圈子中心是一个抱膝而坐的姑娘,簌簌发抖的她把脸埋在臂弯里,红色风衣 黑色的长发,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非常醒目。
刘娜没认出这个人是谁。她在众人面前收敛了看热闹的心思,开口问道:“你伤着那儿啦?你光想着不让大家认出你来,一会儿骨科大夫过来,急诊来车 来人,你还是要让急诊科的人检查的。”
“我不用去医院,我没事儿。” 从臂弯里发出闷闷的回答声。
“四楼啊,伤着了脚踝也得及时治疗啊。”
但刘娜的“苦口婆心”的劝说,再没有收到任何反应了。
*
很快就有住在集资楼的骨科大夫——小金被推过来了。他是被好热闹的梁慧赶出家门的。
“去,你赶紧给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小金进了里圈,见到红衣女子的蹲坐模样,知道她应该没有大碍。但边上有不是骨科的人啊,看热闹的都心急,好几个人紧着催问小金:“怎么样啊?你赶紧给她检查一下啊。”
“看她坐着的样子是没伤到脊髓,不会有截瘫。”
抱膝而坐的女子,气得咬牙。她很想回小金一句“你才截瘫呢。”但到底没抬头。
这多没意思啊!也不知哪一个朝四楼喊:“小曹,狐狸精在这儿呢。你还不赶紧下来,小心她一会儿逃走了。”
人圈中的女子抖得更厉害了。只见她猛地站起来,放下衣袖说:“你们不就是想看我是谁吗?看啊看啊,给你们看个够。”
她把脸先往小金脸上凑过去,吓得小金往后直退,站在他身后的人,被他突然的后退踩了脚,呼痛声伴着推攘小金的动作同时发出,力气之大让猝不及防的小金往那女子身上扑过去。
围着的人赶紧伸手去拉,但就是这样,才站起来的女子还是坐倒了,她扶着脚踝低身呻/吟起来。
有人问刘娜:“认识不?”
刘娜摇头:“不认识。”
这一圈除了刘娜,都是年轻的男大夫,没人认识这个穿红衣的女子。
“喂,你是不是省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