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狂点头,女儿迟疑着想开口向父亲问个明白,却不料瞧见后妈搂着弟弟鄙视自己的那一眼,说的那话简直让人不能忍:“北医可不是好考的,那得是年级前几名的。”
窦豆的成绩在班级是中游,她这时已经知道成绩的重要性和成绩能带来的荣誉了。她顿时没了说话的**,耷拉着小脸转身回房间了。
“老窦,你看看豆豆,你看看她,这大过年的给我摆脸子。”女人趁机挑事儿。“我一天到晚伺候她吃喝穿戴,末了过年还要看她脸子。我为了谁啊?”
“行啦。”窦大夫知道自己不能支持媳妇含沙射影的说话方式,不然女儿又得对儿子下手。好容易和谐起来的家庭,又得天天鬼哭狼嚎 吵吵闹闹的。他见媳妇儿不服气,便压低声音提醒她:“豆豆现在可把小钢当弟弟看。你要招惹她起了心 再去欺负儿子吗?鸡飞狗跳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啊,啊?”
窦大夫这么说话,让女人也想起一年多以前的日子来。鉴于自己和丈夫都要倒班,那是怎么也防不住继女对儿子下手的。故两口子早已达成共识了,那便是不到万不得已 千万别去招惹豆豆。
因为你说她一句,她转头就能掐窦钢一把。你打她一下,她开始还背着大人打窦钢两下,后来发展到当着后妈的面,就去打窦钢两下三下……
做父母的,哪怕是后妈,也不能一下子把她打死吧。
所以女人气得咬唇,还是得放过继女摔脸子的行为不再追究,说到底还是还是省院这个国家工作单位,限制住了他们的行动。搁农村,谁家的姑娘敢跟后妈这么横?
但她心里窝着的那股气,她不想就这么算了:“我明天去找唐书记去。”
“随你了。儿子,去把你的寒假作业拿给爸爸看看。想考个好大学,那得从小就是班级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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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主任等窦大夫走了以后,把女儿的寒假作业都看完了才出屋,却发现杨大夫已经躺在长沙发上蜷腿睡着了。
“老杨,起来回屋睡,别这么睡感冒了。”罗英走过去推推他。
杨大夫吭叽了一声没动。再推,就说:“累了,你让我歇会儿再回屋。”
罗英没办法,回屋拿了一床毛毯给杨大夫盖上,仔仔细细地把边角都掖严实了,又把他的大羽绒服压在了上面。关了日光灯,只留了进门玄关处的小灯照亮,回去自己的卧房了。
今天早晨是母亲好趣,也不问李敏哥哥是什么事儿,就跟着人家往外走。自己怕老太太磕着碰着,不得不跟上去。这李家也是的了,难道忘记去年十一自己被窦家闺女抓伤了?还是认定自己是喜欢管闲事的人了?
等到楼上了,却没见到潘志。只有石主任端庄文雅的老伴儿,在慢慢地劝说窦大夫媳妇呢。可是自己那亲娘,听了一会儿就跟窦大夫媳妇掰扯开来。唉,拦都拦不住。叫罗主任说跟窦家那糊涂蛋有什么好掰扯了,潘志也孬,昨晚就应该学罗天那样上门,扇几个耳光什么都解决了——
还用今天来说这些废话。
说着说着呢,窦家的儿子和闺女就全冲老太太来了。亏得李敏他哥手快,不然还不得撞着老太太了……
今晚老太太早早把老头拽回房间,那不是熄灯睡觉,那是跟自己怄气呢。也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看人争犟起来,她就那么兴奋,不让她掺和吧,说了几句还生气了。
罗主任想及父亲也是不赞成自己立即与亲妈辩驳的态度,扫雪回来就闷闷地躲在女儿的房里。她思来想去的,决定明天下班回来,就和亲妈好好掰扯掰扯该怎么与窦家相处的事儿。
敬而远之,方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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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志带着满身的疲惫却抑制不住欢欣和兴奋地往家走。今天的这三台手术,都令他获益匪浅。他要趁着尚清楚记着的时候,把这些重点 要点都写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初中老师的话,时时刻刻被他记在心里 落实在行动上。时不时地翻开一遍工作笔记,不仅是温故知新,还往往能为自己拓展思路 令自己从新的角度思考问题,为临床患者出现的新难题,提供很好的方向。
可他拉开自己的家门,站在玄关处,就听到头顶还是轱辘持续不断响来响去的声音。他刚才的兴奋和激动立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气愤。他气得俊脸变色,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暗暗地说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彩虹儿,小艳。”没有回答。潘志立即就慌了。别是她和小艳上去讲理去了……老天,那家的闺女 儿子可不是什么老实qie儿。
潘志在自家屋子里喊了几声,洞开的几个房间门里没有丝毫的回应。他退后一步,将才关上的大门再打开 提高声音又喊了几句:“彩虹儿,彩虹儿。小艳,小艳。”他的心随着没有回应提溜起来了,那慌慌的感觉简直像有一个大手要捏碎他的心脏。
李敏家的屋门打开了。小艳探头出来招呼他:“潘叔,我和虹姨都在敏姨家呢。”
潘志的一颗心立即就落回到原处。他长出了一口气,锁上自己的家门往李敏家走过去。
“李叔和梁姨还没休息吗?”潘志把李敏家的门拉开。小艳笑眯眯地示意他换上他自己的拖鞋。
厅里安安静静的,与自家的区别?没什么区别。彩虹儿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边看书,小艳练字的纸本 笔放在桌子的一角,另一角是自己惯常使用的那些东西。
潘志一度以为自己刚才是错打开了李敏家的家门 才没有看到严虹和小艳,是自己走错了房子。但他静下心细看,发现两家两屋还是有所不同。自家客厅的墙壁上没有小儿涂鸦,窗帘下也没有悬挂那成串的塑料小灯笼和金元宝 金猪等。
“回来啦。累坏了吧?”严虹笑吟吟地抬头问潘志。但见他那愣忡的呆傻模样,就对他解释道:“李敏她家人傍晚都走了。刚才楼上又开始吵闹,我就过来这边了。”
“跟李敏说了吗?”潘志很在意这点。李敏把钥匙放在自己家不是干这个用的。
“没呢。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再看看吧。要是睡觉的时候楼上不吵了,咱们就回家睡,不然就在这边睡了。”
潘志皱眉。“窦大夫家的孩子大人都太过分了。我早上去找他不在家,他媳妇不是个讲理的人。他家那俩孩子也混叽叽的。我刚才在家没找到你俩,还以为你俩上楼讲理去了。我这后背的白毛汗都出来了。”
“我知道楼上的人性不怎么地。他家姑娘能把拉架的罗主任都挠了,我可不敢上楼去讲理。”
“到底只是权宜之策。”
“能权宜就不错了。反正敏敏也不回来住,咱们暂时住客房。我都让小艳把咱家的被褥搬到这边客房了。明天看看怎么和护理部 医务处说说呗。院里怎么也不会看着咱倆睡不好觉不管的。你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儿什么?敏敏她妈妈包了好多饺子冻冰箱里了。”
“还行。暂时不想吃。”对于搬过来住,潘志也没反对意见。他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以前读书住在集体宿舍的时候,有男同学淘气,会在半夜里用拖布搥天花板来抗议楼上的动静太大。可这样的搥天花板之举 倒回去十年他都不会做的,以他现在这个年龄,他更不愿意拉低自己 跟个乳臭未乾的小儿去较劲了。
得像石主任说的那样,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潘叔不想吃东西,小艳去厨房给潘志倒了一杯热水,就又坐回去拿起笔练字。小半年下来,她的钢笔字挺看得过眼了。
潘志把自己的羽绒服搭到椅子背上,问明自己洗漱东西在洗手间后,他先去漱口。然后回来就坐到在自己家时的惯常位置,抓起自己的工作笔记本埋头写起来。等他写累了 抬头想喝水的时候,才发现严虹和小艳儿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离开了。
看看手表,惊觉已经快十一点了。是回家还是在这儿睡?他犹豫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选择权,得跟着媳妇儿一起睡才行。
客房是1米5的双人床,潘志把动作放到最轻,悄悄地爬上床,但还是惊动了严虹。
“几点了?”黑乎乎的屋子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严虹转身,下意识地躲闪潘志带上来的凉气。
“十一点了。”潘志给严虹掖掖被子,抱住被子里的热水袋。“睡吧,明天得上白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