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光没了九月份的全勤奖,十月份也拿不到全勤奖,休息这半个月都只能拿病假工资。里外算起来多少钱,我不找他出气我找谁?!”
秦主任这时也到了,俩人一起听完了食堂师傅的抱怨,深感这就是冤冤相报 没完没了的又一次冲突。
“你保留了上次生病的门诊病历了吗?”秦主任开口问他。“如果他没有按照治疗原则,给你恰当的符合医疗程序的诊断 治疗,我会提请费院长 舒院长考虑对他的处理。”
那师傅立即从自己的衣帽箱子里翻出病历。
傅院长却觉得秦主任的说法有问题。要是等看了病历再说这师傅不够输液标准的话,未免食堂师傅会闹腾说他们偏心向着临床大夫了。
于是他便说:“也不是所有的感冒都要输液的。临床有治疗标准。比如体温在38.5°C以下,口服退烧药 甚至多喝热水就可以。口服退烧药无效才肌肉注射。如果检查血常规发现白细胞计数都正常,一般也不用输液的。把你的门诊病历给我看看。”
傅院长伸出手了,那师傅却把拿着的病历手往后缩。秦主任上前一把抢过去,翻看了几页说:“你这次感冒就只有一天超过38°,谁给你出的主意要输液?谁给你下的重感冒诊断?”
“我们组的那些人都说我得输液。我浑身没劲儿,吃饭都恶心。不是重感冒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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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院长听了这话,知道这人是被食堂的“老人”当枪使了。他仔细查看这年轻人的脸色,不知为什么心里觉得不托底。“你是什么时候进食堂的?今年下半年的体检你做了吗?”
杨管理员忙道:“他是去年秋冬那批招进食堂的,分到食堂前的体检我不知道,今年的体检还没做呢。”
别看秦主任已经混成一个社会的老油条了,但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很早就发现自己做临床工作不是那块料 根本就看不到星点儿的前途,所以他早早地就在院长办公室谋了职位。从干事开始,用了二十年的功夫,一点点晋升到院办主任的位置。若不是陈文强横空夺去院长助理的职位,他是磨刀霍霍觊觎那职位很久了。
遗憾的是舒院长一直没就院长助理之事儿表态。
但他这些年在院办主任的位置上练出了明察秋毫的本事——哪个领导心里在想什么 希望什么,不用明白地说出来,他基本就能抢先把下一步的事情给办到了。
现在也是这样的。
秦主任拿出对院办工作人员的态度,笑眯眯地对那年轻师傅说:“这么吧,你跟着我和傅院长过门诊去,我让相关科室给你做个免费的全面检查,看看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重感冒。要真是那内科大夫耽误你的病情,我一定为你做主,扣他的工资来补上你的奖金。”
“我歇了半拉月,早在家里都躺好了,你们还能检查出来?”年轻人也不傻。
“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省院内科打头的是舒院长,但呼吸内科的关主任技术也非常高超的,他们就有办法检查出来的。”秦主任说的很是那么回事。“你可省院认识不认识的人都问问,内科是不是舒院长最厉害?”
这事不用问谁都知道的。于是秦主任成功地把年轻人糊弄住了,也没有问他是谁的亲属。那个检查的时候可以慢慢问,再说职工档案上也有的啊。不着急。
然后杨管理员就看着傅院长和秦主任带走了人。
老杨直觉这事儿不对头,就像他年轻的时候,凭直觉认为费家的孩子会出息 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扛起资助费保德的大头花销一样。他最信自己的直觉了。所以最后那么多曾资助了费保德的人家,属他的收益最大。现在十里八村仍传颂着他宁可饿着自己的孩子 也要资助费保德 费保德进省城后也把他拉拔进城当官的佳话。
但他现在就求一个平安退休。万事看在眼里 嘴上什么也不多说。反正只要食堂不出现集体腹泻 中毒事件,自己的工作就说的过去。今天打架的事儿也赖不到自己的头上,食堂的职工与医护人员那年不打几次,昨天那场只涉及两个人 还是规模最小的呢。
于是他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只是在心里多提醒了自己几遍,平安地混到明年退休 让老儿子接上班,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至于食堂这几年的乱相,他明白不?他心里清楚着呢。但是以前那十多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啊。自己接手做管理员就要收拾那些赖到骨子里的馋鬼?
不,老杨他不想做。
去干这样得罪人的事儿,等自己退休了,不是给在食堂采买的大儿子 即将接班的老儿子埋下祸根了嘛。
其实他更想提前点儿退休的,但他从心底往外舍不得那每月5%的退休金。5%啊,那是半级工资呢。让俩成家的儿子,每月给自己半级工资的钱数儿,别问他们舍不舍得 能不能做到,他们不来跟自己要半级工资就是好的了。
唉,别看自己养他们长大 又张罗着给他们找了工作 娶了媳妇,还真不如费保德一个给自己回报的多。算了,自己的梦自己圆,还是耐心地再等几个月吧。
人老啦,又没什么赚钱的能耐,就更得保住自己的每月到手里的钱数啊。
还没到下午上班的时间,傅院长去内科门诊亲自开了检查单,秦主任叫了急诊的护士来采血,又给X光打了电话,让值班大夫给做胸透。
在副院长和院办主任的直接干预下,还没到下午三点,这食堂师傅的体检报告就到了舒院长的桌面了。
“秦主任,你通知下去咱们现在开院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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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百态 这里+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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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打菜师傅的饭勺啊,一言难尽…….
第194章 194 离伤1(二合一)
李敏送穆杰去火车站。
离愁紧紧地攫住这对初涉爱河的年轻人心脏, 让他们这一路十指紧扣 不肯松开瞬间,也让他们心痛得说不出一句告别的话。
穆杰真不敢开口说一个字,他怕自己的开口会让缀在李敏睫毛上悬挂的泪珠儿落下来。他就那么默默地站在待发的火车车厢门口的一侧,恋恋不舍地搂着怀里的心爱女孩, 在那些扛着大包小包 焦急地往车厢里挤的乘客中,这一黑一红的两件风衣的主人,成为站台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喂, 你还上车不?”站在车厢门口的列车员喊穆杰。她从穆杰脚边的军用包, 判断穆杰是远行的人。“你再不上来我就关车门了, 没听到都吹哨了吗?”
列车员的大嗓门喊醒了这对不舍得分离的情侣。穆杰朝她点点头,回身在怀里女孩的发顶心亲了一口,又使劲地搂了她一下, 声音暗哑却坚定地说:“等我回来。”
“嗯。”李敏的眼泪随着这个字扑簌簌地成串滚落。
尖锐的哨音再一次响起。没时间给穆杰去替李敏擦眼泪,他匆匆在李敏脸上抹了两把,提起旅行包转身三步两步就跳上火车, 列车员立即收起踏板开始关车门。
穆杰站在她身后, 望着李敏不肯移动脚步。李敏摘下眼镜, 胡乱地摸着脸上的眼泪,想看清近在咫尺却即将变成天涯远隔的穆杰。
看惯生离场面的列车员大声呵斥站在自己身边的穆杰:“让开点儿,别碍事,赶紧往里走。往里走,回自己的座位去。”
火车拉响了汽笛。李敏朦胧的泪眼跟着穆杰, 穆杰攥紧替李敏擦眼泪而潮湿的手掌, 俩个人一个车上一个车下地凝视着对方。
列车员边关车门边向李敏嚷:“站远点儿, 火车要开了。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
火车开始移动了,车厢门关上了。那道门和列车员的身体联合隔绝了李敏和穆杰的视线。
负责管理站台安全的巡检员,吹出连续不断的急促尖锐哨音飞快地跑过来。他挥舞着黄旗将李敏拦住,用黄旗逼李敏往后退。
不仅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李敏,嘴里还非常不满意地叱责她: “往后站,站到线外面去,不许跟车跑。又不是上战场,有什么好哭的。”
火车启动后越来越快,穆杰在火车移动 看不到李敏的瞬间就往车厢里去,他把旅行包顺手搁在小桌上,顾不得两边乘客的反应,两手一起使劲 抬起车厢里的第一个窗户。他探出脑袋往回看,却只看到那红色的身影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