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梁慧瞪大眼睛问。“小金可以像马大夫和邓大夫那样上手术?我看到陈院长特批给他们俩的手术提成了。”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李敏摸着肚子,笑呵呵地对梁慧说:“你别看马大夫和邓大夫从骨科转到神经外科 也正常上手术 拿提成了,但具体到神经外科的显微部分,颅内的细微之处,也就是神经外科睥睨,哦,神经外科的大夫们常认为开颅是高级手术项目,不大瞧得起其它外科分支。我是说神经外科的最精妙的部分,他们目前还插不上手的。交给他们做的只有开颅 关颅部分,就跟普外科的开腹关腹差不多。”
李敏是挑好的说呢。有自己这个珠玉在前,陈院长再选人,怎么也不会选一个基础操作比自己差的。等自己半年后轻装上阵,马大夫和邓大夫这辈子都难有更大的突破了。包括想留在神经外科的路凯文。
那傻傻的路凯文,要是再在自己给他开小灶的时候,还惦记着拉上王大力和苗粤生……李敏就不怎么看好他半年内能取得的进步了。
本来自己的时间就少,有限的教导他的时间,他还要分给别人一些,该说他傻呢还是傻呢——那就是个傻子啊!
而且李敏还有另外的猜测,就是路凯文的显微外科操作过关了,依陈院长的性格,应该也不会留路凯文在神经外科。最可能的是把他派去骨科,往手外科的方向发展——那是省院最有机会填补的一个空白。
向主任和王主任已经完成了十几例的断指再植,骨科上一任住院总磨刀霍霍想把手外科作为专业,以陈院长和向主任的关系考虑,他应该不会把手外科留给向主任把持的。
至于神经外科进人的事儿,李敏的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是男人,没有生育这一关要过,马大夫和邓大夫都没可能留下。
还有一个是很重要的影响因素,就是省内人口数量以及脑部疾病的发病率。综合考虑,很可能在未来的三年五年,都不会再进什么本科生。李敏确信陈院长还会再招研究生。以后想进省院的神经外科工作,得是他的研究生。
至于遇上意外事故,有马大夫 邓大夫在,有在神经外科轮转过的路凯文这些人等,临时拼凑出来两个医疗小组就足够了。
然而李敏心里猜测的这些话,她不会对任何人说。她任由梁慧揪着手套沉思,她有足够的耐心陪着梁慧。看梁主任的份上了。
*
梁慧终于抬头了。
李敏平和地对她说:“我们科现在有一层楼,满员负荷是60张床位。但神经外科最怕出现术后交叉感染,所以平时只设置了40张左右的床位。这些床位理想是两个医疗小组最妥当。
要是能有一个跟我差不多的人,分领一个医疗小组,对陈院长 对省院来说都是好事儿。”
“所以,你不反对小金过去?”
“当然不反对。任何人过去我都不会反对,我也没权利反对。进人的事儿,陈院长说了算。不过根据我们科现有的护士数量 能力和水平,从临床安全看,我们科一周做四台手术是最多的了。两个医疗小组,一周做两台手术,我也不会感到累啊。
但不管怎么说吧,梁慧,你要能听进去我的话,这事儿你一定要先跟你爸爸商量。你爸爸同意了,你再跟小金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因为梁主任,李敏愿意好好跟梁慧掰扯这些。但梁慧又不同于陈鸿雁,有些话还不能说透……唉!真难为人。
李敏的态度是很诚恳的,她拿出几年前参加辩论比赛的精神头跟梁慧说话。一番话说完,也真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因为很少对李敏笑的梁慧,见她这么推心置腹地跟自己说话,终于对李敏展开了笑颜。
“谢谢你,李姐。我等陈院长这事儿完了以后,我问问我爸。”
李敏连连点头,赞同梁慧的决定。
“这事儿就得问你爸爸拿主意。其实外科的事情也很难说的。骨科也有高精的分科,比如骨科的断指再植,咱们省院也做了不少病例了,可实际上骨科能做的人也就那么三 两个。解剖谁都了若指掌,怎么做谁都明白,但是精细处的血管 神经吻合,就是最考验显微外科基本功的了。”
“那你怎么就行?我知道你今年春节做了断指再植的。你才上班两年的。”
“我?我大概是老天爷赏饭吃啊。嗯,也跟我小时候被我姥姥压着做针线活有关。我会绣花的。简单来说,就是绣花针从反面上来的时候,我不需要把花撑子反过来看落针点。针距多大才符合要求 用力多少才不会拉断线,这部分我小时候练过了。”
“这样啊……”梁慧就有些怅然了。“李姐,其实小金每天在家也不停地练习缝合,但我爸还是说他差了点儿。那点儿是小时候没练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才当两年的外科大夫,我说的都是自己,放别人身上未必对 未必合适。但能不能当外科大夫,能不能当好,天赋应该还是有关的。你看普外的卞主任和许主任就不如你爸爸。普外的谢主任,手术也比他俩做得好。所以我觉得手术能不能做好,与个人还是有关系的了。”
李敏与梁慧聊得比较久了,在梁慧再没有新的问题提出来时,她果断地抓紧机会告辞了。
*
回去的路上,正巧碰上龚海和刘娜带孩子回家。
“敏敏。”刘娜拉住她。“敏敏,陈院长他妈妈老了,你随多少钱?”
“他是我老师,我不能跟科里随份子。”李敏避重就轻。“你要愿意跟科里随份子就随。你不随,他也不会挑你。但龚师兄还是随一份吧。陈院长记得你的。”
刘娜不悦地翻白眼给李敏:“你是说陈院长不记得我?”
“肯定记得啊。从你姐夫 从龚师兄都应该知道你。嗯,从我这儿,他也知道你。但就是从你本人不会啊。”
刘娜气得要扭李敏。
“你这人怎么听不得实话。咱们省院这几年每年都分来不少的大夫护士,你说说你的特点啊。”
“我问你真话呢。”
“我没说假话啊,你问龚师兄,是不是?”
龚海抱着六六笑。
“娜娜,我要回家了。随不随的对你来说意义都不大,你钱多就掏个三 五十。不然就算了。”
李敏跟六六拉拉手,然后辞别了他们夫妻俩。
“娜娜,李敏说的在理。”
“我知道敏敏没说假话哄我,可是严虹……”
“她是有事儿求陈院长吧。”
“咱们就不求了吗?进修 晋职称,这些都要经医疗院长签字的。”
“那不同。全院1000多号人,还人人都随礼啊。你要不信咱们就去问你姐。”
刘娜撅嘴道:“我就是生气严虹下午过去都不喊上我。”
“喊你干什么?你当那是什么好事儿啊! 严虹和潘志去,是因为潘志的工作调动。”刘红气恼。“你姐夫下午过去了,随礼的钱至少是1000。你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往里扔那个钱做什么?啊?”
刘娜被她姐姐喷得节节败退,小声说:“怎么要给那么多钱啊!”
刘红看着不懂事儿的妹妹来气 。
“你姐夫找他同学把你分来省院,几顿饭吃下来,没有1000也有800了。在医大筒子楼要个单间,两瓶好酒一条烟,也是大几百块。人家陈院长什么也没说,咱们一分钱的礼没送,就要了你姐夫过来做副主任。副主任的待遇啊,一个月多了不止200块。还有这个半价的房子……那不是我们欠下的人情啊。”
刘娜立即瘪了。她嘟嘟囔囔道:“陈院长这回可发了。”
刘红气得手指点上刘娜的额头。“你说的什么话!人陈院长仗义,没有像别的人那样先要钱后办事儿。他家办丧事也没通知你姐夫。是我们春节请了医大那几个校友吃饭,不然想花钱都未必有这个机会。”
刘娜受教,猛点头再不敢说话了。
“人情往来你有得学呢。”刘红见妹妹堆了,就把枪口对准龚海:“龚海你别老充好人。该教娜娜的你不教,你是准备把娜娜当闺女带啊!啊?”
龚海摸摸鼻子没敢吭声。自己这次挨吃哒,真一点儿也不冤。就不该图省劲儿把娜娜弄大姨姐这儿来。随便她在家嘟囔一会儿,自己拿起书本,她也就跟着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