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温锦笙醒来时,时璟琛早已回了公司,餐桌上是他出门前准备好的早餐。
拖着疲惫的身体,温锦笙与圆圆一起坐在餐桌前,窗外的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婆娑的树叶变得深沉,像是一场暴风雨的前奏。
回想起昨晚的缠绵,她脸上的赧然未消。
时璟琛现在似乎越来越不节制了。
可偏偏,每到这种事情上,她总会不知不觉地陷入他的温柔与诱哄之中,被他占着主导,由着他的节奏来。
桌面上手机“吱吱”地震动个不停,温锦笙将手上剩下的一点三明治放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与圆圆琉璃般的大眼对视了一眼,随后被自己幼稚的行为逗笑,紧接着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苏浅的头像右上角显示着25的红色数字,指尖轻触碰屏幕,全都是那丫头与陈慕白的照片。
在海边的,在游乐场的,在海底潜水的等等,照片里苏浅笑靥如花,而陈慕白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她在闹,而他在笑。
保存了几张照片到相册里,温锦笙将面前的牛奶一饮而尽,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眸色略深地翻出温之恺公司的地址,提前给时璟琛报备了一声后,离开了别苑。
昨晚,当她告诉时璟琛,自己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温之恺跟那对母女时,她才知道原来温之恺现在还能安然地留在温氏,全是因为时璟琛的帮助。
而这一切,如若不是因为温南山心脏病发的这件事,或许她一直都不会知道,他在背后对她的守护与默默作出的努力。
等这一切结束后,她想要与他有个家,一个只属于她与他的家。
温氏的人,只知道温之恺有温雪念一个女儿,却不曾知晓温锦笙的存在,不得已在前台等待了好一会后,她在前台小姐的带路下,走进电梯。
她今天穿着一条墨绿色的高腰半身裙,和一件驼色的修身衬衫,将她曼妙的身子衬托得美丽自然,一条镶嵌着几朵雏菊的发带将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扎在脑后,发带上两条如领带般垂下来的带子夹杂在发丝中,看上去干练文雅,简单却又不失温婉大气。
对于温锦笙的到来,最感到惊愕的莫过于温之恺。
素日里,父女俩简直跟个陌生人似的,过年过节从不会联系不说,就连难得说得上的一两句话,都是以闹得不愉快而告终。
这一次,温锦笙突然主动来找自己,他这个当父亲的,内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锦笙,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温之恺脸上挂着与他在时璟琛面前的同款恭维笑容,许是早已习惯了吧,以至于她如今能如此坦然地面对他这个虚伪的父亲。
温锦笙在沙发上坐下,眼神寡淡平静,语气不咸不淡地说:“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你谈的”
闻言,温之恺脸上的笑容僵了几分,随后在她对面坐下,扯了扯大腿上有些勒得紧的西装布料,耐心地问:“什么事?”
“爷爷昨天心脏病发,昏迷了过去,庆幸抢救了过来”温锦笙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他的神情,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他究竟知不知情,还是为了守护那对母女,就连自己父亲的生死也都冷漠地不管不顾,就像对待她那可怜的母亲一样。
“你说什么?爷爷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温之恺脸色透着几分凝重,脸上的细纹相互逼挤,因为疲惫而略显浑浊的双眸紧眯了几下,神态不像是装的。
见状,温锦笙将他妻女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
还有林婉婷的事情。
显然,对于白露与温雪念的所作所为,更让他觉得错愕与羞愧的,是有关林婉婷的事。
“温之恺,逼妈妈自杀的,不是抑郁症,而是你跟白露!是你们,一步一步地,将她逼到了绝境”
如果不是他们,林婉婷的抑郁症就不会越来越严重。
温之恺的背叛,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那可怜的,没有人可依靠,没有人可倾诉,就连死去也得不到归宿的妈妈,不能白白遭受这些罪。
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你做得很好
静谧的办公室,温之恺面露难色,在温锦笙面前,他丝毫没有一个作为父亲该有的样子,反倒更像是一个待审判的犯人,举手投足与言语间无不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
看到他这副无所作为的模样,温锦笙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这就是她的父亲。
可笑至极。
自从上初中后,她心里早已断了对温之恺的一切期待。
当攒够了失望,便是绝望。
只有绝望,才不会让自己再次受到伤害。
而温之恺此刻对她会有的恭维,不言自明的,不过是因为她是时璟琛女朋友的这层身份在,全然看在时璟琛的面子上罢了。
“锦笙,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没得选择”温之恺垂头,脸色沉重,从她的角度,恰巧看到的是他脑袋上那一片稀疏的白头发。
但很快,她神色淡漠地敛眸,发出一抹冷嘲:“出轨也是没得选择?”
话落,温之恺哑然。
“既然当年你没得选择,那么今天,如果我给你选择的权力,你是要选择名誉和金钱,还是那对兴风作浪的母女?”
“你什么意思?”
“白露与温雪念怎么也不会想得到爷爷的书房里装有监控吧?她们是如何逼着一个老人心脏病发,甚至心怀恶意地抢了他的药,都被监控拍了下来。甚至,你跟白露的那些龌龊事,还有关于我母亲自杀的事实,全被录了下来,这些事情一旦被公之于众,别说你现在的名与利,你们要想在江芜安然平静地生活下去,都不可能”温锦笙目光犀利,眸色寡淡冷清,一字一句间都透露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愤然。
听了她的话后,温之恺再也无法淡定下去,他开始慌了,扣在膝盖上的双手微颤,眸色彰显着恐慌。
他虚伪的面具,正一点一点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撕下来。
“锦笙,你不能让这些事情公布出去,你是知道的,公司是我这一辈子的心血,你……”温之恺讪讪地说,只是未等他说完,便被温锦笙愤然打断:“那你能将我母亲还给我吗?温之恺,你到现在顾虑的还是你自己”
“时总,温总正在招待客人呢,您看……”伴随着秘书的无措局促的为难,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边打开,西装笔挺的时璟琛映入眼帘,棱角分明的轮廓透着几分狠戾,深邃的鹰眸仿佛淬了冰,丝毫没有了昨夜在她面前的温柔,一只手轻落着西装外套的纽扣上,我行我素地坐到温锦笙身旁。
一系列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温之恺原本垮下去的脸色,重新挂上了谄媚的笑容。
“时总,您怎么也来了?”话落,温之恺转头,让正站在门边的秘书赶紧去准备两杯咖啡。
时璟琛两条长腿随意一搭,一只手懒懒地放在腿上,一只手自然地握住了温锦笙的,嘴角勾起一道似有若无的弧度,转头,温柔地问:“谈得怎么样了?”
全然不将温之恺看在眼里。
温锦笙抿了抿唇,淡漠的目光重新落在温之恺身上,声音透着几分自嘲:“不怎么样,温总还是一样地自以为是”
闻言,温之恺脸色一沉,浑厚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锦笙,一切都是爸不好,你知道这个录音一旦公布出去,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吗?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就别刺激他们了,白露跟雪念那边,我回去会好好教训她们的”
归根结底,他还是没有任何一点的反省。
还是一如既往的理所当然。
没有任何的言语,温锦笙牵着时璟琛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你怎么也来了?”
“怕我家小哭包受委屈了”说着,时璟琛戳了戳她白嫩的脸蛋,目光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她的领口,伸手往下扯了扯,一个暧昧的草莓印映入眼帘。
慢半拍的温锦笙来不及阻止,惊呼了一声,立即将他的手拍下,下意识地四处张望,随后恼羞地瞥了他一眼:“你……臭流氓,还不分场合”
臭流氓?
流氓就算了,他哪里臭了?
时璟琛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走进电梯,吊儿郎当地说:“哥哥只是证实点东西,我怎么你了,还成臭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