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璟琛恋恋不舍地离开,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轻轻嘬了一口,下一秒,她还是一如既往羞赧地将脑袋埋在他胸前,像个小孩似的,蹭来蹭去。
垂眸,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且温柔的笑意,他白色衣袖被她紧紧抓着,此刻早已皱得一片狼藉。
这丫头还真的是,多少次了?
他私人定制的衬衫都栽在她这了。
沉默了片刻,清净的早晨,除了悦人飞鸟声和轻轻柔柔的风声,再无其他。
温锦笙抱着他劲瘦的腰,抬头,下巴抵在他结实健硕的胸膛上,软糯地问:“璟琛,你对过去有没有什么遗憾?”
“很多”时璟琛漫不经心地用长指将她柔软的秀发缠绕着把玩,声音懒懒地说:“遗憾是没能早点遇见你;遗憾是六年前让你有机会跑了;遗憾是没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遗憾是不该听你的鬼话,哥哥应该强硬点,这样哥哥早就该当爸爸了,哪能轮得到被陈慕白那张丑脸天天在我面前炫耀”
遗憾,全有关于她。
“人家……哪里丑了?”
闻言,时璟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捧着怀里的小脸,四目相对,他的眉目间透着几分认真与眼神,嘴角勾起一个嫌弃的弧度,像是在证明些什么:“他那小眼睛长得跟芝麻粒似的,看不看得清路还不知道呢;鼻子吧,跟个瓢一样奇奇怪怪;尤其是那张嘴,虽然长得有哥哥的几分好看,不过就是太臭了!他这样还不算丑?温锦笙,你审美呢?”
看着他幼稚的样子,温锦笙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先有许少卿笑起来像狗,后有陈慕白眼睛像芝麻粒。
好惨的两兄弟。
“说话”见她只顾着笑,忽视了自己,时璟琛双手将她腮帮子往两边一推,恶作剧地往上揉。
软软的,就像她做的糯米团子。
温锦笙努努嘴,敛起笑意,佯装起一副认真的姿态,说:“我的审美不是你嘛,你最帅了”,说完后,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怕他不相信似的,还用力眨了眨眼睛,像是要把眼睛里的真诚眨出来给他看似的。
幼稚且可爱。
但是,某个正醋意上头的男人,似乎不愿就此作罢。
“陈慕白丑不丑?”
“丑丑丑”说话,温锦笙瘪了瘪嘴巴,但愿浅浅别怪她。
她只是被绑架的,已经很努力地眨眼了。
得到满意的回复后,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邪魅且性感的笑容。
人类的悲欢是不相通的
鲁迅先生的杂文中有这样的一句话:人类的悲欢是不相通的,我只觉得它们吵闹。
自从在医院工作后,温锦笙对这句话,愈加的有所感触。
重病的亲人在病床上痛苦□□,而家属却不合时宜地,只一味相互指责,埋怨与争吵,对病人的□□与呼唤全然置若罔闻。
路过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爷爷,小孩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橘子,踮起脚尖,将它递到爷爷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掌上,一双单纯清澈的明眸,一双饱受沧桑的老花眼,两人相视而笑,可这一份短暂的温馨,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晦气”所打破,大人狠狠地骂了小孩一顿,脸上的神色仿佛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身后,一个橘子滚落在地。
医院是一个离人性与死亡最近的地方。
“温医生,你电话响了”身旁清晰响亮的声音响起,温锦笙心里“咯噔”一声,思绪猛地被拉回,呆愣地说了句感谢后,她从口袋里将正震动不停的手机拿了出去来。
看到来电显示时,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
“爷爷,您……”她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章爱玲急促且颤得厉害的声音:“甜甜,老头子突然心脏病发作,现在昏迷过去了,我跟他现在正在救护车上,景然电话打不通,你让他赶紧下来准备给老头看病,老头的身体,他最清楚不过了……”
闻言,温锦笙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滑落,回了章爱玲一句后,便即刻往纪景然的办公室跑,当看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时,她整颗心提了上来,心里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从办公室出来,恰巧碰到一个正过来给纪景然送报告的护士,温锦笙着急地询问了后,这才知道纪景然正在邵主任的办公室谈事情,她满脑子全是温南山的事情,早已顾不了所谓的分寸与素养,直接推开了邵主任办公室的门,当看到纪景然在的时候,她莫名地感到了心安。
“锦笙,是……有什么急事吗?”当温锦笙进来的时候,沙发上的两人明显一怔,像是无法将这样冲动的行为与向来素养极好的温锦笙联系在一块。
“邵主任,很抱歉,我有急事想找纪医生”温锦笙尾音微颤,目光落在没有穿白大褂的纪景然身上时,这才想起今天是他的休息日,他回医院不过是为了开研讨会。
纪景然漆黑的双眸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随后侧过身子与邵主任交代了一声,起身,将温锦笙拉出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的手臂正微微颤抖。
走出办公室后,温锦笙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紧握着纪景然的手臂,担忧且慌乱地说:“景然哥,爷爷心脏病发,现在昏迷过去了,奶奶说让你准备一下……”
闻言,纪景然原本因为她的眼泪而慌乱如麻的心,瞬间敛起,他轻轻安抚着温锦笙的情绪,微蹙的眉峰更是皱得厉害,薄唇紧抿,深邃的双眸透着丝丝的担忧。
按道理说,他给温南山所配的药是最好的,再说温南山的心脏病根本很少才会发作,这一次竟然严重到昏迷的程度,确实让他有些难以想象。
没有太多的时间胡乱猜测,纪景然回办公室将白大褂套上,便与温锦笙马不停蹄地往楼下走去。
当看到温南山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时,温锦笙不仅再一次红了眼眶,岁月在老人身上的痕迹,尤其明显。
那个像小孩一样调皮爱撒娇的爷爷,此刻脸上却丝毫没有了血色,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景然,你一定要救救老头子,拜托你了”章爱玲红着眼,走到纪景然面前,握着他的手,满脸的担忧。
纪景然颔首安慰,对躺在病床上的温南山仔细观察,随后立马推着他往楼上去,进行急救。
“奶奶,爷爷怎么会突然晕倒的?”温锦笙将疲惫不安的章爱玲扶到座椅上,给她倒上一杯温水,轻抚着她瘦削的肩膀。
虽然她心里的担忧未曾褪去分毫,但是在章爱玲面前,她必须要振作,要坚强,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她必须要像小时候他们给她支撑一样,她也要成为她们的依靠,她绝对不能倒下。
章爱玲垂眸,眼角的细纹微微叠起,回想起自己去超市回来后的场景。
一直以来,她与温南山两人习惯早起,然后坐在坐在门口的摇椅上一起喝茶聊天,享受这天地间独属于他们的宁静与慢日子。
今天,亦不例外,两人在外边坐了一会后,温南山便回书房练习书法,而她像往常般散着步往离家不过二十多分钟的超市里买食材。
回来后,她给温南山拿了些水果上去,当打开房门时,却发现他倒在书桌前的地面上,手上正拿着纪景然给他准备的药瓶子,里面的白色药丸就像一张撒开的网,散落一地。
任她如何呼唤他,仍旧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约莫过了一会后,纪景然高大的身影从急救室出来,摘下口罩,目光不易察觉地落在眼尾微红的温锦笙身上,随后抿唇,嘴角微微一勾,安慰道:“放心吧,老师现在已无大碍,休息一会,就能醒了”
闻言,面前紧张担忧的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温锦笙走到他面前,抬眸,认真地问:“爷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血压突然飙升,我想可能是受了些刺激”
刺激?
家里能有什么东西能够刺激到爷爷的?
温锦笙眉头紧皱着,随后像是联想到些什么似的,转身,紧握着章爱玲冰凉的手臂,轻声问:“奶奶,这几天那一家子有来过家里吗?”
“没有,自从年初二之恺自己来过一次后,就没再来过了”
自从温雪念所做的那些阴暗事被当众揭穿后,她与白露两人至今都没有再出现过,不过这对于她与温南山而言,却是一件好事,起码日子能够过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