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献沉默了会儿,突然看向同君怡坐在一起的木头美人,“这是……木偶?你怎么雕了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
君怡却轻轻一笑,双手捧着那木偶美人的脸,俯身凑近落下轻轻一吻,“这便是我要救回的人。”
司徒献思索了会儿,“君临!?”
君怡却道,“其实,我本是冥界一个无名小鬼,毁了阴阳簿后,牵连了当时的冥王陪同我一起受转世轮回之苦。”
司徒献道,“君临就是当时的冥王。”
“不错。”君怡握住那木头美人的手,“我找到了她最后一丝残魂,将魂魄养在这神木里,假以时日,定能重返世间。”
“希望你能如愿。”
“魔尊也是。”
……
司徒献待在青枫浦住了好几个月,也没见到人影。偶尔附近的落子崖和惊长风会有空过来。
那日,魔界出了事,要找他回去。
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闹了半天,是在争论将哪句先祖留下的名言刻在山门上,用以警醒魔族后人。
骄骄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十分符合我们英明神武的尊主大人的作风!”
司徒献,“……”
奢奢说,“我倒觉得,‘难融于世,世入难容’这句比较好!”
淫淫道,“不如我们把那句尊主特别喜欢的,那句‘无凭无据,出口伤人,该杀!’写上去怎么样?”
逸逸道,“我们还是问问尊主的意见吧!”
“尊主?”四人齐声道。
司徒献抬手一挥,八字落下。
“他人不识,不识他人。”
骄骄蹙眉,“什么意思?”
奢奢道,“不知道。”
淫淫道,“尊主可不可以解释解释?”
逸逸道,“我觉得是,别人不认识我,我不认识别人的意思。对吧,尊主?”
司徒献道,“对了一半。”
四人问,“另一半呢?”
司徒献道,“冰山一角永远都是留给别人看的,真正的庐山永远深藏在极寒的冰水之下。描述冰山一角很容易,可要是想识得庐山,却未必能行。”
逸逸道,“我明白了!就是说,不了解别人就不要妄下断言。有时候,自己认为对别人的了解是庐山真面目,其实却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未来一切顺利,下面一直是填坑填坑填坑。写完之后,可能会有每个人物的番外。可能工程量太大不写。
第55章 无归处全一篇
陈则是位极好说话的温文尔雅的君子,举朝皆知。
可那日下朝,他竟同前来同他示好说话的一位同僚出言相讥,十分不留情面。
那位同僚不是别人,正是一向左右逢源的堂堂驸马爷。
这左右逢源也能有一朝碰了壁,委实让人好奇心大作,忍不住“洗耳恭听”。
有传言一,说是陈则眼高于顶,自视清高,瞧不起驸马爷这等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人。
有传言二,说是驸马爷同陈则那狼心狗肺的爹长得极像。此番难堪,怕是受这所累。
甚者,有人说陈则心仪公主——哦,这个确实是无凭无据的了。
当时在位的不是别人,正是君临之子君祝。而这邓驸马娶的却不是君祝之妹君洛。
当年,凤鸢国国亡,正是兵荒马乱之时。扶风只好将他兄妹二人托付于周吴两名宫人。
自此,君祝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后来,问起小姨时,君怡也只是敷衍答道,“可能是殉情了吧。”
可他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比如,小姨有时候会突然问道,“白首,要是你父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恩爱怎么办?或者……一个很像你母亲却不是你母亲的人回来,你待如何?”
君祝只是沉默不语。
言归正传。
当年,周吴二人待他二人视如己出。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过了一段日子,他们便将盘缠用尽了。
自小在宫里长大的周吴二人不会做工,也赚不了几个钱。卖了自己收藏多么的首饰,却也只维持了几天。
“这样下去不行。”吴宫人如是道。
周宫人坐在门槛上,“陛下待你我如亲人,她的骨肉,你我不能怠慢。”
吴宫人沉思良久道,“前几日……有位大娘来找过我,说要我去做工。”
“什么活?”
吴宫人道,“普通的针线活,你在宫里是管陛下茶食的,这种活自然不适合你。我去看了看,还行。就是需要搬出去住,不能经常回来。”
“很远吗?”
“老板说了,做工时间越长赚的越多。所以,以后可能要多仰仗姐姐照顾两位小殿下了。银两我会派别人帮我寄过来。”
自打那以后,吴宫人就很少露面了。一向同她形影不离的周氏虽然怅惘,却还是一人打着好几份工,来维持生计。
五天过去了,吴氏寄回来了银子。周氏打开包裹一看,粗略一扫,竟有好几十两!
她心生疑惑,打量着面前的小厮,“尔从何而来?”
小厮道,“恕小的不能如实相告。”
近半月有余,除了每次按时寄回来的银两,关于吴宫人,还是音讯全无。
直到那天,周氏拦住那位小厮,“我托你捎句话给她。”
……
那日下午,吴氏便急匆匆地赶回来了,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周姐姐,我听说两位小殿下病了,如今还可好——”
撩开门帘,却见只有周氏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屋里子很暗,只有一束光打在她高挺的鼻梁上。
“清媛,你终于肯见我了。”
吴宫人垂下手,门帘合拢。她单薄的身子就那么僵立在门口。
垂眸良久,未语泪先落,她只低声道,“周姐姐,你不要嫌弃我……我的银子不脏,真的。你可不要告诉小殿下他们,我怕他们嫌弃我,不肯用我的银子。”
周氏无言。她看着吴宫人的那身还未来得及换下的装束,再加上那银两,心中早已对她如今的工作猜出了几分。
只是啊……
周氏起身,轻轻抱住抖如筛糠的吴宫人,她说,“清媛啊……要去也该是我去。怎能让你受这等苦楚。”
吴宫人一瞬心酸,泪如泉涌。
“周姐姐……”
后来,她们暂居的地方住不下去了。吴氏辞了那份工作,想要同周氏他们一同离开。
却不料,变故横生。敌军攻破城门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她们就在这次动乱中彻底地失了联系。
而如今,嫁给邓驸马的便是那周氏的独女,周翊然。号明月公主。
那日,陈则审理完了为先帝陛下君临平反的案子,进宫复命。
证词打开,手指印下,写着端端正正的陆吴氏三字。
“我那时虽小,但我还是记得吴宫人的。她没有儿女,待我同倾心如亲养。”陛下君祝如是说道。
陈则道,“可惜吴宫人命薄。”
“她死前可留有什么话?”
“……有。”
“陈卿不妨直说。”
陈则双袖笼手,突然仰头看向头顶上方,强忍酸涩道,“她临死前,和臣要了一只笔。”
“一只笔?”
“是,一只笔。”陈则道,“她一只手握不住,是用两只手握着写的。把吴氏改成了陆吴氏,然后说,请把她葬在靠近皇陵的山冈上。她要去守着先帝陛下。”
临了,君祝道,“特恩准她入皇陵葬在母后墓旁吧。”
交了差,陈则正要往宫外走。却迎面遇见了春风得意的邓驸马。
说起这邓驸马同陈则的恩怨,却要从上一辈说起。
彼时,邓氏家贫,虽苦读诗书却因无盘缠,不得求取功名。
陈氏嫁他作妇,拿嫁妆作为他求取功名的银两。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临走时,他紧紧握住陈氏的手,郑重承诺。陈氏抚着肚子,说愿意同孩子一起等。
可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三年后的一个初春,终于等回来一封休书。
彼时,陈氏的儿子见自家母亲双眸含泪,甚是疑惑,举了袖子为她揩眼泪,“阿娘不哭……”
“恪儿……”
后来,十年寒窗苦读。陈则做了官。
那日,下了朝。陈则回到府上,却见母亲同那邓氏在门□□谈。
“公主待你极好,你不要再负一个姑娘了。”他的母亲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