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机甲迟迟不肯离开，江卓文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不知道他们是被发现了，还是对方仅仅想要在这里停留一会儿。
阴暗的水下兰斯忽然动了动，江卓文立刻收回视线转头看他。
随后发现兰斯苏醒了过来，应该也是察觉到了异动。
他缓缓颤动睫毛，眼睛渐渐睁开。在昏暗中，他冰蓝色的瞳孔仿佛散发出淡蓝色的微光。很是奇幻美丽。
兰斯一鱼鳍将江卓文往后推了个趔趄，自己向上浮去。
他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水面上的机甲，九点钟方向有一架机甲正在赶来，六点钟方向也有一架机甲。
他摆动尾巴游动起来，头顶那架机甲下意识跟随他。
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解决掉这些机甲，离开这里。不然等着他的就是几十上百架机甲的围攻。
兰斯闭目静静感受水中与他亲近的力量，那是水的本源，被法则支配束缚。他的精神力一寸一寸地摸过去，水中的力量欢快地回应他。
如臂指使，随心而动。
“报告！目标化为兽形了！我正在追……踪……”机甲驾驶员话音梗在喉间。
在他面前一面高达百米的水墙猛然升起，紧接着四周也升起了水墙。瞬息之间他便被水包围，水像是被爆炸冲击一般升得极高。即便他眼疾手快已经做出了飞离的动作，也仍然逃不过这突然的袭击。
沉重的水猛然闭合，轰然压下。
机甲瞬间便消失在水中。
江卓文因为水流涌动被甩出去，在淤泥里爬起来。眼睁睁看着一架机甲被压在淤泥中，迅速下陷成一个坑陷。
人形机甲表面覆盖着一层类似光盾的东西，似乎是有一定防御作用。
它想要爬起，身上的盾却忽然碎裂成细碎的光点。
下一秒机甲便像是液压机下的铁球，机体迅速变形扭曲，往地面上贴。没用上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一堆形状扭曲的铁饼。
电弧从废铁上爆出，火花未能燃起便已熄灭。
之后废铁里再无动静。
江卓文想，现在要是去把铁扒开，应该能看见一团新鲜的人肉酱。
噫。
金龙鱼果然是头凶恶妖兽。
兰斯静静地看着敌人被水压扁，然后收了手，一动不动悬停在水中，冰蓝色的眼睛冷静到仿佛没有感情。
水面上，赶来的两架机甲，被这阵仗吓得不敢靠前。
兰斯立刻趁此机会，转身游开。
柔韧强劲巨大的鱼尾微微上下扇动银蓝色伤痕累累却丝毫不影响那流线型身躯的美丽。身后反应过来的机甲发射一连串的激光追击而来。
那些激光穿入水中，在兰斯鳞片上反射出一片流动的彩色光华。有的甚至划过他的尾巴，将他的鳞片弄伤。
兰斯只是不管不顾地继续游动，展现出无力迎战的狼狈。
江卓文缩在石头缝里，委屈地伸出了尔康手。
金龙鱼你要去哪带带我啊倒是！我两条腿游不过你这长尾巴的你知不知道？
你该不会是不想要我了吧你这负心鱼！
江卓文暴躁地抓抓头发，然后从石头缝里游了出来去追兰斯。
第6章 睡好了
江卓文努力蹬腿伸胳膊去追兰斯，身边一束束激光穿过。
好几束他都没躲开，江卓文看着自己身上被弄出来的缺损，瞬间暴躁。
整个人往水下一沉，双脚踩在水底，仰头盯紧发射激光的机甲。在机甲来到他上方不远处时绷紧肌肉，倾尽体内全部力量急速踏击地面，瞬间冲出了水面。
“你射的激光？”江卓文一爪子扇在机甲头上，指甲剐蹭金属制的表面，留下五道深深的抓痕。
机甲忽然遭受攻击，顾不上继续追击目标，转而抬起手臂一拳击向抱住机甲头部的江卓文。
“还想打我？”江卓文瞪眼，抓着机甲的头颈缝隙顺势滑向机甲后背躲开了这一击。继而收缩指甲只留下小小的指甲尖，用力抓握，恶狠狠地扎透了金属表面。
机甲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手臂立刻向后背摸去。巨大的手掌拍下来，险些砸扁江卓文。
江卓文换了个位置扒着，不爽：“还打我？我是你能打的吗？”
说着，江卓文就扯着抓在手里的金属往下撕，金属被顿时被他巨大的力道拉得变形翘起。指甲还在金属表面猛戳，疯狂破坏起来。
机甲也企图将江卓文打下来，但江卓文太灵活贴着机甲表面甚至躲在机甲被破坏的部分内。机甲驾驶员根本拿江卓文没有办法。
江卓文这么一折腾，另一架原本在前方追击兰斯的机甲不得不返身回来，救援这架几乎要被江卓文弄坠毁的机甲。
江卓文见势不妙，收手跑路。
身后的追击忽然停止，兰斯回身看，只见那个怪人不知怎么出现在身后追击的机甲上。此时对方正从机甲上跃下，飞扬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轨迹。一闪而过的瞳色，是那种让人感觉压抑的红。
兰斯心思飞转。
江卓文坠入了水中。
机甲的攻击紧追着也打入湖水，水面瞬间被搅乱。几道激光穿过了江卓文身体，在他身上留下烧焦的孔洞。
江卓文咬牙露出凶狠的表情，眼中的红色浓烈到翻滚起来。冲回去撕碎这两块破铜烂铁的想法占据了江卓文的脑子。
正当他准备按照本能不管不顾地行动，一股柔缓的水流却拦住了他。将他整个人裹缠起来向后拽去。江卓文伸着腿儿挣扎，奈何周围都是水，完全无法借力挣脱。
两架机甲还在半空中攻击扫射水面，忽然水中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
其中一人顿觉不妙，高喊道：“快拉起来！拉高！快！”
随着他说话的声音，四面水墙骤然升起。像是气球爆炸一般，那么突兀而难以躲避。
之后的一切就如同第一架机甲遭遇的，完全复刻。两架机甲没有一架逃出生天，尽皆被水压成了废铁。
而江卓文，托那股水流的福被带离了事发地点，没有受到波及。
水流将他一路带到储备粮身边。
圆润的鱼头从水中浮上来，两只冰蓝色的大眼睛盯着江卓文。银蓝色的鱼绕着江卓文灵活地游了一圈。
“咱们先离开这里。”
“好。”江卓文应声。
兰斯将江卓文放在自己的头上，甩着尾巴便朝岸边游去。
两人都知道这湖水不能呆了。于是江卓文又带着在岸上行动不便的兰斯潜回了之前那个挖好的山洞。
这里还算隐蔽，并不引人瞩目，距离湖水还有相当的距离。
回到洞里，将洞口掩好。
江卓文将兰斯放下，在兰斯旁边坐下：“金龙鱼你怎么样？”
兰斯听到这个称呼淡淡地瞥了江卓文一眼，依旧没有予以纠正。
“我没事。”
“我给你看一下伤口。”江卓文靠过去，将尸蜡进行调整。金龙鱼的恢复能力很强，生命力也旺盛，尸蜡对他的影响不算大。
有一些伤口已经开始生长复原，江卓文将覆盖的尸蜡量减少，不让尸蜡撑着伤口，给伤口生长留下余地。
兰斯看着江卓文的头顶，没说话，眼睛中却有些微柔软流露出来。
弄好伤口，江卓文觉得兰斯需要休息也没有继续提别的话头。兰斯也不需要江卓文提醒，自动闭眼进入休息状态。
于是漆黑的地洞里，两人陷入沉默。
黑暗静悄悄的。江卓文顶着湿漉漉的长发，百无聊赖地抠起了自己身上焦糊。
江卓文想，自己应该补充能量。
过了一会儿，江卓文觉得储备粮应该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地起身，蹲在了洞口。扒开一小块伪装物，朝外面看。
洞里传来翻身的响动。江卓文回身探头，见他睡去，又看向洞外。
扒开的树杈之间露出夜空的繁星点点。
月亮还没升起来。
他在等待月亮。他现在身体里残余的太阳的力量，烧得他浑身上下隐隐作痛。他需要用月华来缓解。
江卓文又开始百无聊赖地抠自己胳膊上的焦糊。
焦糊从身上掉下来，露出皮肤下青白的嫩肉。嫩肉很快风干，表皮变得皱皱巴巴的。又丑又恐怖。
于是江卓文停下了自己这项堪称自虐的娱乐。
发呆看了一会儿夜空。
“啊……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