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江卓文奇怪地看他一眼，理所当然道,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还想怎么办？”
左雾：“……”这回答很老大。
“左雾，他联系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江卓文往前踱了两步，依靠在墙边, 身旁窗上映照着酒城娜塔思的夜景。
左雾想要组织一下语言，但是发现自己并不能完全记得渣兰跟他通信的全部细节，拽了两下绿卷毛说：“老大, 你便携智脑伸过来一下。”
其实之前渣兰给他视频通信的时候他有觉得不太对。所以左雾就习惯性地打开了便携智脑的录屏功能, 将渣兰的视频通信给录了下来。
怎么说觉得不太对呢？因为你看, 明明是两个人出去玩, 但是通信中渣兰整个人的着装就很豪华，绝对往哪里一戳就有大片的人认出来他是谁，怎么可能玩的下去？最重要的是，老大还不在他身边！
他不是江卓文，他清楚地知道兰斯的身份。所以立刻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左雾刚找到江卓文的时候光顾着感动，并没认出来旁边的陌生人类是帝国二皇子。但在客运航船上他见到了兰斯的兽形之后，就觉得这个兽形很眼熟。
然后想起来那是皇族的兽形——鲲龙！
左雾一时没认出来也不怪他。作为一个天天自家族人都找不着的神隐式名誉族长，他根本没什么正事儿，活全是原族长现任副族长在干。他每天就负责看看温室里的绿植族新一代成长状况就行。
剩下的时间左雾都是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粘自家醋坛子，根本没空关注时政。
距离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在他是个肉包子脸小正太的时候。皇族大约八十岁成年，当时兰斯才十几岁，被带着参加自己大哥的一百五十岁生辰宴会。左雾作为绿植族的族长，当时无聊去凑了个热闹，见过一面。
这几年二皇子倒是经常露面，但是左雾自己大部分时候都不在正常地方，总往什么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开发简陋的源森星球那边跑，疯狂找老大。成天野外露营，逃避醋坛子的围追堵截，哪还有功夫关心那些东西？
其实认出来之后，左雾是想要告诉江卓文这件事的，但是奈何小弟再怎么操心老大却完全没有了解的兴趣啊！
当时说了半截的话没说下去，之后左雾又觉得老大谈个恋爱也不容易，他还是不要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就先给老大制造阻碍比较好。
说不定过两天兰斯就自己跟老大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了呢？
要是他现在多嘴，影响两人感情了怎么办？有隔阂了谁负责？
现在想想，左雾觉得自己当时真是瞎了眼，竟然觉得兰斯不会辜负老大！
江卓文不知道左雾要智脑干什么，只是依言将戴着便携智脑的手伸过去，看着他摆弄。
左雾操作了一下打开了双方智脑的近距离传输通道，直接将视频传输给了江卓文。
“老大，这是那天的通信。你点这个就能将它打开播放。”左雾展示给江卓文打开方法。
江卓文点点头：“好……那我慢慢看。你先休息去吧，我好好想想再说。”
左雾也同意江卓文好好想想，到底还值不值得继续撞这堵“南墙”。左雾对比了一下自己家醋坛子，无声地嫌弃兰斯。
“对了，风铃呢？”江卓文忽然想起没见到风铃。
左雾摇摇头：“没见到，昨天下午接了个语音通信，然后铁青着脸匆匆走了。走前让我们随意住在这里，有空的话帮他注意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在周围徘徊。”
“形迹可疑的人？”
“对。”左雾点头。
“有说是为什么吗？”江卓文困惑。
“没有，走得很匆忙。”
行迹可疑的人……总感觉这句话里透露出来不少信息量。江卓文摆弄两下从晕倒开始就一直握在手里的那支试管，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左雾，服务小哥呢？”
“服务小哥？”左雾思考了一下这个代号代表的人，“服务……哦，你说松？对啊，松呢？！怎么好像是风铃老板走了之后就也同样没看见松……不对不对，昨天上午就没见松了，风铃老板后来才出去的。松呢？松一直没回来。”
左雾和江卓文对视一眼，江卓文对左雾晃晃手：“没事，风铃可能是碰到了什么事，先不要管，说不定过两天就自己回来了。咱们就顺便帮他注意一下周围有没有行迹可疑的人就好，有事需要帮忙他会自己说话，风铃不是藏着掖着的人。”
“嗯行，那我先回去了？”
江卓文点点头，转过身看着窗外的夜色。身后房门被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窗外很是符合酒城氛围的暖黄色灯光映着夜色，江卓文摆弄两下手上装着血液的试管，盯着夜空的血红色瞳布满思索。
兰斯到底想做什么呢？不辞而别，让他失忆，但又让梅里替他关注他的动向，甚至照顾他的饮食。
江卓文将那支里面装着熟悉的美味的血液的试管举到眼前，看了会儿又放下，捏在手里，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分手礼吧这个……现在吐出来是不是来不及了？”
梅里说他的任务是保护他不被注意到，尤其不能让他跟兰斯有关联。
仔细想想信息量有点大啊……
首先，为什么要保护他？他会遇见什么危险吗？怎样的危险？为什么是派人保护而不是自己保护？
其次，为什么不能让他被注意到？不能让谁注意到他？又不能被注意到什么？注意了又怎样？
还有，尤其不能与兰斯有关联？为什么不能有关联？有关联了会影响到什么？是现在不能有关联，还是一辈子都别有关联？
大概是识海扩张的关系，江卓文现在觉得自己脑子好用了很多，想了一堆脑子竟然还没有打结。
被传承记忆折腾了一顿，意识上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江卓文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现在江卓文觉得自己不需要现在立刻马上去找兰斯对峙，而是应该潜伏下来弄明白兰斯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到底他的鱼离开是自己情愿的选择，还是有人欺负他的鱼给他家鱼逼得走了？
别让他知道有人欺负他的鱼，否则……呵呵。
想着，江卓文摆弄了一下便携智脑，将左雾传给他的那段视频打开。兰斯的脸瞬间出现在便携智脑的投射屏幕上。
“江卓文现在在酒城娜塔思西城区第三环道风声酒馆。”
“我对他使用了精神压制之后把他扔在那里。”
“他现在什么也不记得。”
“我留了人在那里。”
“今天早上让他去买异兽血了，你督促江卓文喝完，他之前晕倒了。”
“跟我无关，你自己看着办”
“……”
兰斯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江卓文静静地看着投射屏上那张冷淡平静的脸。剪短了头发之后，俊美得几乎晃眼睛。从肩膀的部分的衣料和装饰，就能看出穿得很帅。江卓文想象了一下，电视上演的刚从宴会归来的王子的形象，嗯，还挺和谐的。
江卓文用视线细细地描画投射屏上的人，目光执著，专注到完全没有心情去注意投射屏上的人到底说了什么。
看到他，就好高兴。
新的执念。
变成人已经不再是江卓文的执念了。这个才是。
大概是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几乎是个人了，达到了一部分所以执念便弱化了。又或者是因为变成人这件事本身并不是他的执念，而是变成人意味着的事情才是。总之，江卓文现在从新得到的传承中有明确的化人的方法，但是他却没什么心情研究。
比起化人，江卓文现在更希望兰斯立刻出现在他面前，伸出手像往常那样抱抱他。
“唉……恋爱的烦恼……”
江卓文对着视频中的兰斯笑了笑，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下次再见到真人是什么时候了，希望不会太远。”
对于江卓文来说，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不过不眠的人还有很多，有因为爱情辗转的，也有因为权财不眠的。
……
“副院您回来了。”
“副院好。”
这里是人类共和联盟，中央科学研究院下属生物院的实验基地。即便已经是夜晚了，走廊上依然来来往往都是忙于研究工作的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