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摸索找到手机,自动挂断的电话再次打来,温玉低头滑屏接听:“顾准。”
“你还在睡觉吗?”顾准疑惑地扬起尾音,“我没吵到你吧?”
温玉清了清嗓子:“没有,已经醒了。”
“哦,晚上有事吗?”顾准直截了当地开口,“Jazz酒吧?”
“不了。”温玉果断拒绝道,“昨晚刚喝了酒。”
对面稍作停顿,顾准说:“不喝酒,就叫你出来聊会儿。”
温玉觑一眼墙上的时钟,差十分六点整,这一晚估计会很难熬,他也不想再给霍岚添麻烦,点头应道:“好,等下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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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挂下电话,温玉后倾身体靠向床板,抬手揉捏眉心。头昏脑涨,醉酒的感觉仍然强烈,他竭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
侧歪脑袋,温玉对霍岚抱歉道:“你怎么来了?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并指在温玉手背上拍了拍,是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动作,霍岚放开与他交握的手,坐直身子说:“你这一晚醉得太厉害了。”
温玉垂眼点点头,手机旋在指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很伤身体。”霍岚叮嘱道,“下次别再这么喝了。”
见温玉乖顺应下,霍岚撑着膝盖站起来,作势撸起袖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想吃点什么?”
“还是我做吧。”语气里依然夹杂着歉意,温玉脚心触地坐在床沿边,不好意思地说,“你多休息会儿。”
说完话,像是想起什么,温玉目光落向霍岚背后的矮几,霍岚会意地帮他拿过来相册和一沓整理好的照片:“我怕你是有顺序插放的,所以就只帮你简单归拢了一下。”
“谢谢。”温玉伸手接住,愧疚道,“耽误你时间了。”
进卫生间刷牙洗漱,搭着裴泽的毛巾走去厨房,由于两人都是刚睡醒,这顿算早餐,温玉决定做些温和的食物,除了蛋羹,还有两碗精简食材的粉丝汤。
“晚上要出去吗?”吃饭时,霍岚坐在温玉对面问,顺便称赞一句他的厨艺,“汤很好喝。”
“顾准有事找我。”温玉往霍岚碗里挑过去两颗鱼肉丸,“你多吃点。”
“真没给我添麻烦。”霍岚了解温玉的性格,觉得有愧于人总要做出些弥补才心安,他舀起一勺蛋羹笑着说,“也就是把你从沙发上抱去卧室费了点力气。”
听见“抱”字,温玉别扭地错开视线,食指轻划鼻下,低头拣一块萝卜嚼进嘴里。
霍岚观察着他的反应,没再让话题继续:“待会儿我送你去酒吧。”
“不用了。”温玉放下碗筷,把剩余的半盘蛋羹推到他眼前,“没多远,几站地就到了。”
吃完饭,霍岚掩上房门跟着温玉下楼,快走几步将人拦在单元门口:“站这儿等我,我去开车。”
“霍岚。”温玉赶忙叫住他,“你眼里有血丝,别担心我了,快回家睡觉吧。”
“不是觉得给我带来麻烦,对我有歉意吗?”霍岚道,“那就别再拒绝我,让我送你。”
杏藜园离Jazz酒吧仅十分钟车程,霍岚故意开得很慢,想跟温玉多处些时间。初夏的天色暗的晚,温玉靠着椅背面对窗外,看一盏盏路灯缓慢略过视野。
“我知道你今天有意避着我。”路口红灯,途锐减速停稳在人行横道前,霍岚转过头,“也清楚原因,所以不多打扰你。”
温玉闻声低垂眼睫,缄默不言。
霍岚抬手覆住温玉耳侧,拇指轻触他柔软的耳垂:“晚上玩得开心一点。”
听到霍岚这番话,温玉更觉亏欠,于是微微偏移几分脸,在他掌心蹭了蹭,算作回应。
抵达目的地,霍岚将车停在道旁,嘱咐:“快结束给我发微信,我来接你。”
温玉背起包,认认真真看他一眼,“嗯”一声,侧身推开车门。
迈下途锐,站在路边冲霍岚挥挥手,目送他离开,温玉转身面朝Jazz酒吧,掏出手机给顾准发信息:你到了吗?
顾准回复得很快:刚忙完,这就过去,你先进去吧,老位置。
酒吧门开,熟悉的旋律萦绕周身,耳边流淌着萨克斯的圆润低音,温玉缓步走近吧台,与调酒师颔首打招呼,坐上最里侧的高脚凳。
今天的客人不多,交谈声寥寥,推杯换盏发出的响动尤为清晰,调酒师屈腰单手支颐,饶有兴致地问温玉:“喝点什么?老样子?”
温玉摇头:“除了酒。”
调酒师盯着他的脸若有所思:“心情不好?”
温玉抬眸与他对视,抿唇:“嗯。”
“好办。”取一支洗净的玻璃杯,往里倒进棕黑色液体,然后推向温玉,调酒师扬扬眉毛,“这杯我请,很好喝哦。”
怀着好奇心啜饮一口,温玉被他逗笑了,弯起眼廓说:“可乐?你也太抠门了。”
“快乐肥宅水。”调酒师前倾身子离温玉近些,“别总愁眉苦脸的,美人儿更要开心。”
温玉问:“你这随处撩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调酒师答:“反正你这尊金佛已经有主了,我就随便蹦跶两下。”
谈话尾音融进轻快的节奏中,温玉无意识地摁着杯底来回滑动杯子,眼神空泛,面色淡然。调酒师陪他听完一整首曲子,正欲闲聊,这时,有新客人迈进酒吧,他歪头瞄向躁动的门口,忽然吹了声口哨:“哟,难得啊,来了个款型超正的。”
温玉没心思在意旁人,垂眸盯着玻璃杯外壁上一道莹亮的光弧。
调酒师弯曲食指敲敲他手背:“哎,这人真不错,理个板寸还能把西服穿得这么挺括,身材是真好,你不瞅两眼?”
其实不必温玉主动去瞧,男人目光有意无意在店内睃巡一圈,随即调转脚步直捣吧台。
调酒师:“卧槽?!他朝咱们这边走过来了!”
温玉无奈地叹口气,取出烟包咬一根烟,兴味索然地滑动火机铰链。
刚要点燃,身侧响起窸窣动静,余光中一抹人影遮挡住大半光线,接着,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毫无阻碍地扎进温玉耳畔:“麻烦,一杯威士忌。”
讲话内容温玉一个字也没听清,心脏却因这个声音猛地连撞一拍,他惊慌地转过脸,左手还保持着点烟的动作,后背蹿出一片令人悚然的麻意。
不是他。
当潜意识里生出见到这人的第一反应时,温玉边摇头边自嘲地笑了笑,继续将烟点燃,而后收起打火机大口抽吸,长长地吐出一缕。
鼻腔酸涩,温玉蹙眉,只是这副声线真的太像了。
调酒师见男人双手交握置在台面,也没有其他动静,便明目张胆打量他的外形。头发实际比板寸稍长,五官属于入眼难忘的类型,眸光深邃,鼻梁高挺,不过仔细一品,却有股难以形容,略显不自然的刻板感。
对方坐的是顾准的位子,调酒师恭敬地递上威士忌,口吻温和道:“先生,等一下我们的朋友可能会来这边,所以……”
“好。”男人会意点头,神态大方,“等他来,我再走。”
调酒师入圈多年,期间阅人无数,单凭一句话,一记眼神就能探出男人的目的——他想搭讪温玉。
太没眼力见了,舌尖顶起腮帮子,调酒师抱臂斜倚着酒柜,懒得提醒男人注意温玉手上的戒指。倒也见怪不怪,有些骨子里极其自信的人总喜欢招惹有主的名花。
不知是谁点了一曲《梦中的婚礼》,温玉神情恍惚地聆听,任由指间的香烟兀自燃尽。
调酒师被经理叫去招待贵宾,酒吧内晦暗一角,温玉与男人并肩而坐,鲜少和陌生人离得如此之近,奇怪的是,却没有感到局促、尴尬或者不自在。
“一个人?”男人侧头问。
指尖摩挲玻璃杯边缘,温玉想,大概是因为他的声音有几分先入为主的亲切吧。
“不是。”温玉偏过脸,友好地扬了扬唇角,对方的目的明显,他清楚,但还是耐心回答,“在等朋友。”
无名指上的戒指过分醒目,温玉期望能够用它劝退眼前的麻烦,不料,男人再次开口:“为什么喝饮料?”
温玉原本不想让话题继续,可他拒绝不了这副嗓音,于是说:“昨晚喝了太多酒,胃里不舒服,这杯是Eric请我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