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衿坐在床沿上,他呼吸不稳,因为紧张而双手颤抖,也不敢去看站在他面前的李隅。他呼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不该再浪费时间扭捏下去,说不定会让人等得厌烦。
他开始迅速着手脱自己的毛衣,毛线摩擦过发丝,静电在寂静中炸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又再去脱裤子,连带着内裤也一并褪到脚跟处,再用脚蹬踩下去。明明脱衣服对他来说是那么熟稔的一件事,但是这一次却察觉到了鞭辟入里的疼痛和羞耻,像是把整层皮都扒下来一样。
阮衿知道自己在被李隅盯着,于是更加感到抬不起头来。
他没回答李隅自己是什么立场,是因为真的找不到什么站得住脚的立场。他不敢说“我还是爱你”这种话,听起来好像一个不真实的冷笑话,就当他是趁李胜南不在而因为寂寞勾引他儿子的小妈吧。
在这浩瀚如海的Alpha的信息素中,他自己的味道太过渺小了。逐渐在被迫**,腺体开始战栗复苏,但也只像点了一炷香,那种沉静的木质淡香,幽幽的升腾起来,钝而不锐,比起太多滋味甜腻的Omega信息素,还算清新好闻,但真的不如他们那么吸引人,尤其是在引起人的**这方面。
别人问阮衿是什么味道,他常用“枯木”或“佛珠”之类的词来形容。
但是他不知道,现在的李隅五感都太过灵敏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这种若隐若现的,时断时续的感觉,简直像钩子一样,十足吊人胃口。
真的好像是在故意勾引他一样,阮衿全身已经脱得差不多,但还在弯腰去脱脚上最后一双法兰绒的灰色居家睡袜,像那种仓鼠或者兔子毛,茸茸的质地,用食指探到袜口去往下勾,一寸寸露出纤细漂亮的脚踝。
漆黑发尾下一截脖颈就暴露在他视野中。
他不去想阮衿是否是有意如此,反正直接了当的反馈已经出来了。
……(略)
而阮衿瞪大眼睛,脑袋伏在李隅肩头,甚至连叫都还没叫出声。
作者有话说:
大约有4k字的删节部分,请移步wb:一个Shrimp (接下来几天都是存稿箱了,靠,又不小心先发了,哭了)
第14章 痕迹
(……略)
它们应该是有迹可循的,但被水冲干净之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又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屋内遮光帘拉得严丝合缝,没有一丝光能泄露进来,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李隅坐在一堆混乱之中,也不打算去看时间是怎么流逝的。
壁灯亮着一团幽幽的光,阮衿双手搂着他的一侧手臂,静静地埋首在他的臂弯中陷入昏睡。低头能看见从象牙白的耳廓到后颈,仍是富有光泽的,但充斥着泛青紫宛如性,虐般的痕迹。露在灰色被子外面的肩膀,有一圈圆而规整的牙印。
他摸的,吮的,咬的,而这些也都是有迹可循的。
李隅若有所思了一会,听着如同潮汐般轻微起伏的呼吸声,胸中忽然生出想抽烟的欲望,但手被阮衿抱住而腾不开,他就单手躬身去拿桌上的烟和打火机。
他的怪癖,私下爱抽女士烟。细长纤细的一根,洁白的滤嘴处绞缠着银色繁复的薄荷枝叶,好像下一秒就要飞掠起来似的。周白鹄说现在有那种带爆珠的,抽的时候捏碎,香味会更带劲,不过他还是照样抽老牌子。
焦油含量极低,故而不怎么呛人,薄荷的口感压过了尼古丁,清新凉沁的味道在舌苔上释放,提神醒脑,这的确给他混乱的思绪扯开了一个豁口。
此刻应该吹响他战争胜利的号角了,李胜南正在毫不犹豫地迈向他所设的圈套,而李胜南新到手的玩物——他的小妈阮衿,则主动睡到了他的床上。
但是李隅却并未觉得自己在精神上捕获了多少愉悦,那很缥缈,他其实仍然在想,到底还有什么是有迹可循的。
每每他在思索时有一点头绪和眉目,有话要说,阮衿总是睡着的,他们从重逢开始,就好像是锯齿密度不同的齿轮,从不在一个节拍上。
一团团白烟从唇齿间漏溢而出,往上飘,好像是很多的银鱼,向着水面有光源的方向走,李隅想,那就让我自己一个人想一想。
作者有话说:
我是存稿箱:有5k字的删节,依旧指路wb:一个Shrimp
第15章 不养多肉
银鱼在水族箱中游,一堆瘦长梭梭的,往鱼缸顶上凝成一簇,和着氧气咕噜噜往外冒的泡沫,仿佛一团柔柔的灯。
还有很多脑袋遍布灰点,身子赤红色的,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在蓝光中懒洋洋的摆头摆尾,很蠢笨的样子。
李隅在逼仄的小店里看鱼,通道狭窄,小店热闹,人挤人的被迫贴很近,他几乎要靠在玻璃上了,那些舒展着的鱼鳍和鱼尾,好像都全部触碰到脸上。
店里的阿姨瞧人毒辣,看出这个年轻俊美的Alpha小孩非富即贵,就一直亦步亦趋跟着他,大嗓门推销着店里的珍稀昂贵鱼种类,好像是很笃定他会买一条回去拿着供着似的。
谁知一言不发的,说什么也都礼貌性地附和点头,嘴角噙着笑,溜达来溜达去,竟从店正门出去了。
“没有看中的呀!高中宿舍里是可以养鱼的呀!”
“宝石龙鱼,金龙鱼都好漂亮的嘞。”
“下回想买还来阿姨这里啊……”
他朝那个呱噪不停的阿姨点了点头,拖着行李箱转身走了,那背影显得很寡情薄意。而那阿姨留恋地望着他,像母亲看一位渐行渐远的儿子。
他是真挺有钱,但是就是不乐意买一条鱼,哪怕是一条小金鱼。
周白鹄背着个扁而空黑书包,正半弓着身子,用手指头戳笼子里的狸花猫,戳得那可怜的猫一直往角落里缩,自己还乐得嘎嘎笑。
又憨又傻。
李隅走到旁边脏兮兮的宠物店门口,因为店里的宠物异味先掩住了鼻子,往他扭动的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别玩儿了,走吧。”
“你买完了?买了什么鱼给我瞅瞅?”周白鹄把手指从笼子里抽出来,霍然转身,那惨遭蹂躏的小猫总算是得救了。
“没买鱼,我不养动物。”
“那袋子里是什么啊?”周白鹄拿过李隅手中拎着的一个塑料袋,打开一看有点无语。一盆小多肉,还没他巴掌大,饱满的小叶片聚成花簇,中间白粉相间的,外部翠绿,看上去很鲜艳幼嫩,还算得上好看。
但很廉价,他目测最多不超过三十块,跟家里花圃里养的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你在这逛半天,就买个这啊?太掉价了,有你这样的富二代嘛!你要喜欢干嘛不从家里带一盆来。”他挺嫌弃地把东西塞回人手里。
“搁桌上养眼。”李隅微微拧起了眉毛,李胜南养的花**怎么可能动,不过他也不想多作解释。
“养猫多好,刚那个小土猫可有意思。”
“我不喜欢猫。”
在一中附近的花鸟市场闲逛了一个多小时,鹦鹉八哥,仓鼠土猫,但凡是个活物周白鹄都逗过,最终给出的评价就是“看起来都便宜得惊人”。
“你真要住校啊,听说一中校内宿舍环境很……”周白鹄掐着脖子做了一个夸张的呕吐动作。他从幼儿园和学前班起就习惯了司机接送回家,升上高一当然也依旧如此。他一直到小学六年级都以为全人类上学都由会讲英文的司机叔叔接送,到如今娇气到连个自行车都还没学会。
“校外Alpha公寓翻新还没完工,先在校内宿舍凑合两个月。”李隅有点洁癖,也不知道住四人寝能不能适应,不过就算宿舍再烂,也好过他跟李胜南同住一个屋檐下。
他虽然不溢于言表,但的确心情挺好。
花鸟市场一直走到头,再拐个弯,塘市一中的大门终于图穷匕见。还是60年代白底黑字的潇洒书法,人文气息浓厚,侧边写着省委书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金色小题字“做全国最好的中学”,不过听说前段时间他惨遭双规,内弟侄女婿等一众有裙带关系的都被牵连,这行字能不能留下来还得两说。
不过即使没有这行字,塘市一中是全国最好的高中的地位确毋庸置疑。
还不到正式报道时间,学校里除了高三生还在疲劳补课,办理住校的新生都还很少,诺大的校园,连雕像都显得格外肃穆静谧。
“我都不敢大声说话,一中看上去好有学术氛围。”周白鹄听着远处教室里戴着扩音器老师声音开始发憷,被走廊文化墙上的爱因斯坦,爱迪生,鲁迅等中外名人的画像死亡凝视着,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整个人都在瑟缩中矮了几寸,低声道,“我有点想转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