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容玖和程澜感动得热泪盈眶,激动得双手交握数度哽咽。
栗二爷和莫二爷目瞪口呆,不约而同的看向程澜。一个栗君珅,一个程澜,一个莫晟桓,一个司明堂,这些俊才子侄们揽下三年后八大氏族的族权,他们还有用武之地吗?恐怕连立身之本都没了。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莫二爷气得准备教训教训这两个不识相的小辈儿,他们尚未老的无力掌权,凭什么他们来喧宾夺主决定三年后的事?
栗二爷附和道:“对。你们想造反吗?羽翼未丰就想立在我们的头上,真当我们垂垂老矣打不动你们吗?”
“二叔,你没有造反吗?不造反怎么夺权?”栗君珅冷冷驳斥,抓住海棠的小手,语气强硬地说:“若我们想,可不必等到三年后!”
“珅哥的话正合我意。”
程澜不怕闹僵,他早看八大氏族的族长和老爷们不顺眼了。当年他离家闯荡江湖,亦是厌恶八大氏族的阴谋狠毒,为权势和利益能六亲不认、骨肉相残。
造反夺权是栗二爷心中的一根刺。他在握住栗氏族权的那一日,八大氏族的人们暗地里皆骂他,更多的同情失去族权的栗族长。
栗二爷沉默中暴发,拎起栗君珅的衣襟忿忿大吼:“你懂什么?他是杀死你母亲和妹妹的凶手。若不是栗燕氏没生个儿子出来,他连你的小命也不留!我夺权,还不是为了你!”
栗君珅扭头不愿看他,悲戚道:“二叔,我已不是孩童,这些谎话留着骗别人吧。”
“呵!你不信我?你……你不信我,我可是……是你的亲叔叔呀。”
栗二爷失望怅叹,放开他的衣襟踉跄后退。他颓然跌坐在凳子上,垂丧着喃喃自语:“嫂嫂待我如亲弟,她死得不明不白,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直到我发现……唉!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提袖拭泪,微仰头说:“三年,我帮你守住栗氏族。三年后完完整整的交还于你,到那时我再不是你的亲叔叔。”
栗君珅含泪咬牙狠狠的说:“二叔,你背负骂名只为报答母亲待你的恩情吗?我不信!”
栗二爷眨眨泪眼,叹道:“唉!信不信由你,做不做由我。”
“我不会要你的施舍。绝不!”
栗君珅毅然离去,以前对亲人的依恋在一次次伤心之后变成冰冷。他大步离去的背影看似洒脱,可刚强之下是不堪一击的脆弱。
“珅哥,等等我!”
程澜左右权衡,决定去追栗君珅。海棠有诸葛弈和护卫们保护,栗君珅只有他。
一直静默不语的元煦悄悄带走莫容玖,刚刚程澜、栗君珅、莫二爷和栗二爷因海棠而废除祖规之事争执不下,他和诸葛弈却冷眼旁观。
元煦看得清楚,不论是今日或三年后,只要诸葛弈和海棠在一起,八大氏族终究会毁灭的,瓷裕镇早晚落到诸葛弈的手里。
莫二爷见妹妹走了,倚仗的人不在他便泄了勇气,躲到一旁不作声。一切交给栗二爷去交涉,是好是坏皆与他不相干。
事以至此,栗二爷犹豫之下决定再次与诸葛弈合作,毕竟诸葛弈是天下第一大商的心腹大掌柜。
第1176章 整装待发赴闲花城
栗二爷深思熟虑、反复权衡,觉得借诸葛弈和栗海棠的势力重新夺回栗氏族权,坐稳栗氏掌权者的交椅并非难事。
况且诸葛弈和海棠在江南游历三年,天高水远的相隔两地,他在瓷裕镇的所做所为无需他们的准允。
谷宅虽有势力,却不如天下第一大商的威名远播。万一谷宅的神秘东家反悔了,他投靠栗海棠岂不白忙活?
思来想去,栗二爷更倾向诸葛弈及他背后的天下第一大商。他上前揖礼,忽然客气说:“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我愿意投在天下第一大商的门下甘为驱使。望诸葛公子帮忙引荐!”
“投在燕峡翎爷的门下吧,我可写一封举荐信。”
诸葛弈才懒得收下这种反复无常的伪君子呢,像栗二爷这种逐势夺利的伪君子比小人还险恶。
栗二爷略犹豫,终决定道:“好吧,我愿意投在翎爷的门下。”
“拿着这个,去燕峡镇寒馆找翎爷。”
诸葛弈拿出一块雕着“翎”字的银令牌。
栗二爷掂量银令牌,好奇问:“不用举荐信吗?”
诸葛弈牵着海棠便走,与栗二爷错身而过时,随意道:“送话回去的人已出城了,你若反悔自有人登门讨债。”
“什么债?”
“辛苦钱。”
栗二爷错愕,不知他反悔了要付出多少“辛苦钱”来赎回自由。难怪四位天下大商一个比一个有钱,光收门下的孝敬礼钱就足够他们一生的积攒。
“管家,送栗二爷。”
栗海棠随诸葛弈离开,怕栗二爷趁机在谷宅里探听她和师父的事,交待管家亲自送离。
管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眯眯地应“是”,便站在栗二爷身边一言不发的笑。
“告辞!”
被盯得浑身不舒服,本欲打探消息的栗二爷实在忍不住了,逃命似的离开谷宅。
管家吩咐小厮们取来盐巴和清水洒扫大门口,啐了口栗二爷逃跑的西巷口,鄙夷道:“呸!这点鼠胆儿竟敢威胁主人和小东家,真真高估了自己。”
一个小厮笑道:“小东家生来老虎胆子,连盗马贼都不怕,还怕他这老匹夫?”
“胡说什么,快扫干净。”
管家吹胡子瞪眼,唬得小厮连忙去取扫帚和水桶。
“管家,小东家有请。”
一个老婆子走来,凑近管家耳边小声嘀咕一阵,管家频频点头,一脸怅然:“为何走得这么急,是闲花城出事了吗?我还没列好给小东家带的吃食呢。”
“小东家不缺吃食,你多准备些药材便是。”
“好好好。我这就去领人开库房取出来,待晚膳后给小东家过目。”
管家匆匆去寻人,老婆子返回后宅去回话。
两日后,老谷宅的大门外停驻五驾马车,首一驾是诸葛弈乘的;第二驾是海棠、刘二娘乘的;第三驾是青萝和兰月,及衣食茶点等物的箱子;第四驾是药材、帐房、武器等;第五驾是空车,留给护卫们歇息所用。
诸葛弈和栗海棠未向任何人透露离开的计划,直到五驾马车及二十护卫的队伍离开良和城之时,城中的吴家、元煦莫容玖、程澜栗君珅,以及客栈的栗二爷、莫二爷才陆续得知消息。
待到他们各自到老谷宅、骑马出城或派人随尾打探,马车队伍已偏离他们预料的路线,往来时的大路行去。
程澜和栗君珅商量之后,决定去江南苏家所在的闲花城守株待兔。元煦和莫容玖则暂时留在良和城盯紧栗二爷和莫二爷,待他们返回瓷裕镇之后再赶到闲花城会合。
相较良和城众人的焦虑不安,诸葛弈和栗海棠却悠哉逍遥,才不管纷纷扰扰的诸多烦心事。
诸葛弈下令马车队伍故意绕远路在安丰城郊外八十里的小村子借宿一夜,翌日天明起程选了另一条绕远的路赶赴闲花城。
当程澜和栗君珅抵达闲花城之时,马车队伍尚在途中走走停停、悠闲自在;当元煦和莫容玖乘马车赶到闲花城会合之时,马车队伍距离闲花城还有百余里的路。
接到程澜派人传来的信,栗海棠抚腹大笑得前仰后合,把信展开在诸葛弈眼前,说:“师父快看,花哥哥气疯啦,连与咱们绝交的话都敢写。哈哈哈!真真的气坏了。”
诸葛弈放下古藉,说:“他只会耍耍嘴皮子,别睬他。”
栗海棠将信折好塞回封皮里,随口问:“师父,我们几时入城?”
“明日,待冷肆回来一起进城。”
诸葛弈撩开车帘见外面耕田碧绿,说:“水稻田长势很好,今年的粮食充足,百姓应该能吃饱。”
“师父不愧为王爷,看到稻田亦有如此感慨,天下百姓之福呀。”栗海棠挽着他的胳膊夸赞,故意挑他不爱听的谄媚之词,尤其“王爷”的身份是他最不喜的。
本以为他会板起俊脸数落几句,或是捏捏她的脸蛋、屈指刮刮她的鼻梁作惩罚。谁知他神色平淡,不理睬也不惩罚,重新捧起古藉翻阅。
“师父,你不生气?”
“顽皮。”
淡淡的两个字溢满他对她的宠溺。一声“王爷”从别人的口中唤出,他觉刺耳;从她的口中唤出,他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