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年仅十一岁的小姑娘而言,爱爱情情的确实不该知道太多。但江南之行危险重重、人心难测、诡计难防。趁此时教她一些感情学识,应该不算教坏她。
诸葛弈打定主意,放开她与自己面对面坐好,郑重其事地说:“海棠,我要与你说些长大后会懂得的事,你年纪尚小,听听就忘了便是。”
“师父说喜欢和爱不同,其实我懂的。”
栗海棠垂首盯着自己的绞在一起的手指,说:“师父没忘记莫氏南府的后院,闫礼和莫妍秀……呃!其实,我早早就知道他们在房里做什么。”
虽然觉得很羞耻,她还是鼓足勇气说出来。一是不想诸葛弈为难该如何教导她,二是她不愿从他口中听到这些男女之间的爱爱情情。
“师父不必说了,我知道的。我那坑人不偿命的亲爹,当年糟蹋了刘喜娘,害她被送去守安堂。因我年纪小,长辈们说话又不防备,多多少少懂得一些。”
“唉!你呀懂得太多,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诸葛弈想着自己真够蠢的,和她谈论喜欢和爱,反遭她来“教导”。
栗海棠害羞偷笑,怯怯地说:“喜欢归喜欢,可不能随随便便娶回家。万一娶个凶悍女子为妻,天下第一大商的威名就毁啦。”
“嘿!这丫头胆大了,竟敢打趣为师?”
诸葛弈一把抱起她坐来腿上,大掌落在俏臀上不轻不重的一记惩罚,“还敢不敢啦?”
“哈哈哈,敢呀!”
栗海棠倒歪在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害怕被摔下去。
诸葛弈哭笑不得,暗道自己选的心爱之人,再难也要宠到死为止。
“师父,说说这位苏家外孙女。你与她几时见面的,她生得那么漂亮为何苏家人不喜欢她?”
栗海棠乖巧地搂住他的脖子,赖在他的怀里讨问。
诸葛弈莞尔,说:“每年,我借云游四海寻药解毒之故离开瓷裕镇半年,便是来江南行商。查探各城各镇的谷宅及生意之事。苏家的老家主与阿伯乃三代世交,故而阿伯会托我带些北方的土产送给苏老家主。”
“怪不得八大氏族的族长和老爷们从不阻拦师父云游半年,寻药解毒的借口不仅避开他们的掌控,又好好的隐藏真实身份。师父好聪明!”
栗海棠啧啧有声,感叹八大氏族的族长们自作聪明,其实蠢得像驴子。相比之下,诸葛弈棋高一招,牢牢掌控住他们的命脉。瓷裕镇不必有谷宅,八大氏族看似盘踞,实则一言一行皆在诸葛弈的眼皮底下。
诸葛弈享受她发自肺腑的夸赞,心情大悦便多说几句。
“苏老家主有一儿一女。儿子早年到漠北行商,遇到劫匪伤了身子,逃回家时已变成废人。幸好儿子早婚,有嫡孙尚在襁褓,也算是后继有人。谁知苏老家主的女儿有了心思,打定主意招婿上门。”
“与哥哥抢家产?”栗海棠错愕,恍然想到衡六爷,说:“兄弟为家产而互伤,衡六爷的下场就是警醒。这位苏老家主的女儿,恐怕下场也不好吧?”
“对。”
诸葛弈附和,说:“苏老家主的女儿招婿上门,生了闺女。她不甘心,便与那上门女婿和离,又招了一个。谁知胎死腹中,她也一命呜呼,留下孤女养在苏家。这位苏姑娘虽赐了本家姓,却不得苏老家主的宠爱,连府中的仆人们都敢当面嘲讽她。”
“看来红颜薄命的不只我一个。”栗海棠摸摸自己的丑疤小脸,自叹说:“她比我强些,至少她生得漂亮。”
诸葛弈龙眸闪现一抹痛色,拥紧她在怀里柔声安慰:“傻丫头别伤心,为师一定会帮你恢复容颜。”
栗海棠拍拍自己的丑疤小脸,异想天开地说:“江南的水养人,或许我多喝江南的水会比以前更漂亮呢。”
诸葛弈轻轻亲吻她的眉心,呢喃承诺:“海棠,我发誓,一定会让你变回以前那般美丽。”
“嗯。我也愿意接受自己变得比以前更美丽,所以师父别灰心、别焦急,咱们一起努力。”
“好。”
诸葛弈怜惜地摸摸她的丑疤小脸,除去这张被毁的脸,还有她身上数不清的鞭痕伤疤和红肿的血窟窿,全部拜莫族长和乌族长所赐。终有一天,他将翻倍的讨回来!
第1120章 一见钟情二见相思
良和城的繁华街市人流如潮,街市与四通八达的巷子交错相连,许多名字一字之差的巷子里藏着很多小宅院的食铺子,食物香味弥漫巷子里诱人垂涎。
别看小宅院摆不得几张桌子,做出来食物廉价又粗糙,但人间美味出自平凡百姓家。这些小小食铺的主人是平凡百姓,小宅院既是他们的铺子也是他们居住的家。
苏妙清每次来良和城都会到一个名为“香米巷”的巷子里,寻找她深藏记忆的食物:奶酪米糕。
三年了,那个替她出头教训府中恶仆的少年不曾出现,他送给她的那袋奶酪米糕是她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敲开一间小食铺子的大门,苏妙清递上几个铜板,轻声细语道:“大娘好,今儿的奶酪米糕请多给一袋。”
“好。”
卖米糕的妇人见熟客上门,高高兴兴地收了钱,唤老头子装两袋米糕。这边又不忘与苏妙清攀谈。
“苏姑娘几时来的?要几时回去?”
“刚到的,实在嘴馋的紧便偷偷跑来了。”
苏妙清嗓音绵柔颇有江南女子的腔韵,配上她精致五官的漂亮容颜,任谁看了听了都喜爱。
卖米糕的妇人接过老头儿递来的两袋奶酪米糕,从旁边的笼屉里用竹夹子夹一块新蒸熟的枣子糕,说:“若多留几日便多来尝尝,我留几块大的给你。”
“多谢大娘。”
苏妙清接过两袋米糕,向大娘颌首告辞。如花笑颜在转身之际,刹时变得冰冷若霜。步走出巷子,将赠送的那块枣子糕随意丢弃在地上。
“多好吃的枣子糕呀,苏姑娘真是暴殄天物。”
“谁?”
苏妙清怒目转身,见一位有些年纪的女人和一个鹅蛋脸庞、粉唇美瞳的姑娘。看似是一对母女,但她们的容貌不像。
“你们是谁?怎知我姓苏?”
“苏姑娘糟蹋别人的善心不觉可耻吗?这枣子糕得罪你了,不吃可赠与乞丐或稚童,何苦糟蹋呢。”
刘二娘让青萝拾起那块沾了土的枣子糕。她最讨厌糟蹋粮食的人,尤其生在豪门贵府衣来伸手的公子姑娘们。每每看到,她都忍不住训教几句。有些人会畏惧她的彪悍,辨白几句就溜走;有些人会仗势欺人,论文论武她从来没怕过。
“我花钱买来的东西,想如何糟蹋便如何糟蹋,你管得着么?”
苏妙清气势渐强,斜斜睨了一眼这对“母女”,敛怒道:“不想挨打就滚远些。我,不是你们这种人能得罪起的。”
“哎哟!一个苏家不得宠的表姑娘有何了不起?今儿我偏要得罪一下,看看你能拿我怎样!”
刘二娘嘲讽冷笑,撸起袖子准备教训教训这个糟蹋粮食的苏姑娘。
青萝上前拦住,说:“二娘别动怒,主人和小主子等着见她呢。走走走,先带她回去交给主人处置。”
“傻丫头,你主人和小主子几时让咱们带她回去的?”刘二娘戳戳青萝的额头,把半块枣子糕塞到青萝手里,说:“一边儿待着瞧热闹,别拦着老娘教训她。”
苏妙清嗤声,打量刘二娘和青萝,不屑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我动手?唤你们的主子出来,我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刘二娘“嘿”一声,撸起袖子便要冲过去赏苏妙清一记耳光。
谁知,她冲得急,有人也出现得急。挥出去的巴掌没打在苏妙清的脸上,却打在突然现身的可怜暗卫的胸膛。
暗卫揉揉胸口,抱怨:“刘姑姑息怒,主人派属下来带苏姑娘去见。”
刘二娘不满叫嚣:“喂,臭小子,你不能晚来一步吗?老娘打出去的巴掌怎能落空?”
“刘姑姑的巴掌没空呀,这不赏给属下嘛。”
暗卫憨憨笑,递给青萝一个眼色,忙拉着刘二娘的胳膊,边走边说:“刘姑姑快回去吧,小主子急等着见她呢。”
“他们和好啦?”
“根本没闹。”
“哦,那就好。”
刘二娘被暗卫拉扯回酒家二楼的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