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870)

“死到临头还痴心妄想,有这等疯癫的家主执掌,孟氏族亡得不冤。”

千夜揶揄笑言,把玩着匕首往地牢出口走去。

他见过瓷裕镇八大氏族的族长们、老爷们和夫人们,哪个不是精明算计的主儿。虽说每个人皆为一己私利,但人家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保全族,就是保自己。

再看这位孟氏家主,难怪孟老家主死后,陈、杨二位老家主宁愿背负骂名亦要扶助孟老家主的庶子成为孟氏新家主。

冷肆一手劈昏孟善人,唤个暗卫进来扛出去。他可不想沾染这疯货的傻气,免得走霉运。

出了假山腹的地牢,冷肆和千夜走向不远处的一潭碧湖,暗卫扛着孟善人步步紧随……

当孟善人醒来时,入目的湛蓝天空、几朵白云,偶然飞过的喜鹊。他翻身坐起,看到前方碧湖泛舟,舟上坐着一位雪发俊容的少年。

少年手握一支鱼杆,另一手托着茶杯,儒雅淡然的风度似闲云野鹤的世外隐士。却与他身处的环境,以及背后不远处的湖中房屋格格不入。

后花园的静湖,占据整个花园的大半面积。湖水如其名,静如镜、波无痕。建造在湖心的静阁是一座飞檐歇山顶的房子,碧翠色的静湖中倒映它的另一种瑰宏之美。

一叶偏舟,一支鱼杆,一杯茶,一位绝世俊美的雪发少年。

“他是谁?”

孟善人问身旁的三个人。不,确切的说,他在问冷肆。

冷肆板着一张丑疤脸,双臂环抱,沉沉地说:“你妄想取而代之的人。”

“不可能。”

孟善人直觉否认,指指湖中泛舟的雪发少年,又指指自己,说:“别想诓我,我可是仔细探查过的。天下第一大商与我同岁,如今三十有五。”

“三十五岁?你听谁说的?”

冷肆瞠目结舌,他身在江湖半辈子从未听说大魔王活死人已年过三十。虽不混商道,关乎天下第一大商的年纪也不该传得这么离谱吧。

千夜摇头,对孟善人已失去怜悯之情。这厮不但疯、还蠢,不值得同情。

“我去禀告主人。”

“喂,你想逃啊。”

冷肆伸手抓个空,千夜早飞身向湖中小舟踏水行去。

孟善人惊愕大张嘴巴,指着凌飞湖上的千夜,“他他他……功夫真不错!”

“嗯。杀人的功夫也很不错,你想不想试试?”

冷肆蹲下来,斜睨孟善人,好奇问:“孟家主,你为何想做天下第一大商呢?守住好好的孟氏族不行吗?痴心妄想于你有什么好处?况且你有底气变成他那般的大魔王吗?”

“大魔王?”

孟善人讶然,从未听过有人如此称呼天下第一大商活死人的。

冷肆看了眼湖中的小舟,挨着孟善人坐下来。扬扬下巴,指向稳坐舟头,静待鱼儿上钩的俊美少年。

“我不骗你,那雪发少年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天下第一大商活死人。与你所知不同,他今年才十七岁。”

“那我查到的……三十五岁的……是谁?”

“谷宅的神秘东家。”

冷肆坦诚回答,如愿看到孟善人失望的神情。他拍拍孟善人的肩,说:“别再妄想,他是你轮回十世也无法修成的大人物。”

孟善人沉默了,脑袋中回荡着一个清灵悦耳的嗓音讽刺他:妄想成为活死人,你轮回十世也无法愿梦成真!

是谁曾说过的?

是了。那个毁容的小姑娘,全娘口中的小主子,这座谷宅的小东家。

一生愿梦破灭,孟善人含泪问:“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嘲讽我,我难道真的比不过他吗?他才十七岁,他懂得什么?”

冷肆无奈一笑,说:“活死人乃世间魔王。七岁屠了漠北十二狼族威震江湖;八岁踏足江湖掀起腥风血雨,以一己之力征途十六州,与花间楼主共掌十六州;九岁立下《江湖规》,江湖中无人敢违;十岁披甲上战场,以寡敌强收复祁山镇,老皇帝赐封亲王,他不稀罕拒绝了;十一岁江南行商,为国库赚下三世之财,与皇帝老儿共拥天下。”

孟善人听得心潮澎湃,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所知关于天下第一大商活死人的往事很多,甚至有人道听途说、编谎造谣来卖消息给他。

现在,一个熟悉天下第一大商的人用极为简明的方式告诉他,他心中神衹般的十七岁少年如何从懵懂稚童蜕变成世间魔王、商道神明的大人物。

“五年!”

孟善人长叹,望向湖中小舟的雪发少年,眼睛里渐渐泛起泪光。他终于明白小姑娘那骄傲又嘲讽的“轮回十世”,终于明白冷肆那怜悯的安慰。

“你们说得对,我永生永世不会变成他那样的人。”

“想明白就好。”

冷肆看向湖中,千夜站在舟尾摇橹,舟头的诸葛弈已不见踪影。

孟善人也发现刚刚还坐在舟头钓鱼的少年怎会不见了,他有些焦急地四下张望,发现雪发少年站在假山顶的六角飞檐亭中,居高俯视、宛若天神。

冷肆撸起袖子,抓起孟善人的一条胳膊,说:“走,带你飞过去!”

孟善人两眼一亮,紧张得瞬间绷紧全身。

第1110章 恶有恶报善有善终

假山顶的六角飞檐亭中,诸葛弈迎风而立,身后站着千夜和鬼影。

冷肆带孟善人凌空而来恰恰落在亭外假山延伸出的一块平石上,他故意松了手。未站稳的孟善人吓得惊叫一声,像抓住救命草似的抱住冷肆的粗臂。

千夜嗤之以鼻,讥讽道:“就这鼠胆,连咱家小主子都不如。”

蒙面的鬼影微挑眉,浓黑双眉挑起,说:“小主子的胆量快赶上主人了。”

诸葛弈回首冷睇一眼,吓得鬼影和千夜忙噤言低头。

冷肆大笑,说:“小主子有样学样,也不看看是谁教养的,自然不会随了别家人的脾性。”

同是调侃,冷肆溜须拍马的一席话让诸葛弈听来愉悦,赏给冷肆一记“警告”便算了。

孟善人紧紧抱住冷肆的粗臂,战战兢兢地央求:“冷大侠,能不能带我进亭子里?这儿……这儿……摔下去会死的!”

“早死早超生。”

冷肆大手一抓,提起孟善人的衣后领子。强劲有力的粗臂向延伸出的平石外一动,孟善人双脚立即悬空。只要他微一松手,孟善人便摔下假山粉身碎骨。

诸葛弈冷默不语,静看妄想取代他的老男人被冷肆戏耍。一个人可以有梦想,却不能有妄想。妄想自己可以,妄想别人就……自作孽不可活喽!

“放他上来。”

听烦了孟善人粗嘎嗓音的“尖叫”,还不如皇宫宦官们的鸭子嗓喊叫出来的悦耳呢。

诸葛弈坐到亭中石椅里,手里摩挲着一块雕鸟儿的和田羊脂玉佩。他经常把玩的那块寿山石还在海棠的手里,等会儿处置完孟善人就去讨回来。

孟善人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与其认命、不如再搏一回。

“活死人,我要与你比试。”

“噗!”

冷肆没忍住一口口水喷出来,而且全部喷在孟善人的后脑勺和露出衣领的半个后颈上。他抱歉地摆摆手,说:“对不住!对不住!”

千夜和鬼影努力憋笑,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咕咕咕”声。

诸葛弈睐了一眼,对孟善人问:“你想如何比试?又拿什么来作赌注?无利不赌,是我的规矩。”

“杨氏族。”孟善人信心满满地说,“霞彩镇三大氏族,孟氏和陈氏已覆灭,至今唯一存活的杨氏族已群龙无首,正是下手的好机会。谁先毁了杨氏族,谁就是胜者。如何?敢赌吗?”

诸葛弈龙眸垂敛,淡色薄唇浅翘。

“姓孟的,你果然……”

亭子旁边的假山洞里冲出一人,愤怒之下挥起手里的匕首捅向孟善人的腰侧,口里大吼:“同归于尽!姓孟的,我与你同归于尽!”

站在孟善人身边的冷肆及时出手抓了一把,使得孟善人身子一倒避开刺来的匕首。而愤怒之下的人因脚步太急于扑在孟善人的身上,手握的匕首“叮当”一声插在石缝里。

惊慌之后的孟善人看清扑压在身上的人,又惊出一身冷汗。

“全娘,你可有悔?”

诸葛弈让冷肆分开孟善人和全娘,至少孟善人不能死在这儿。

被强力扶起的全娘忿恨地瞪着孟善人,说:“主人,我愿意伏法,但是……他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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